次日一大早,又是楚天剛出門就遇到了來接自己的楚民,隻是這一次他是趕著馬車來的,趕得是大隊裡的老馬,並不是孫衛國經常往團部送物資的馬。
想也不可能是,孫衛國今天在天沒亮就和孫保國來拉了一車的物資去了團部,這會還沒回來呢!
“小弟,快上車,趁這會路上好走,咱們快點出發。”
“嗯。”
楚天沒有再像昨天那般對楚良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
楚民感覺到了楚天情緒的變化,唇角微微勾起,昨晚在孩子們都睡了後,他和自己媳婦倆人聊了一會楚天和他媳婦的變化,倆人都覺得楚天和姚秀娟變了不少,並且都是往好的方麵改變。
尤其是他媳婦其實一直都覺得妯娌四人,隻有姚秀娟可以交往,隻是她的性格太軟弱,太不自信,什麼都不敢做,也不敢說的,讓人相處起來很累。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他媳婦給他說,姚秀娟現在雖然還是軟,但是卻沒有之前那麼弱了,而且也自信了不少,臉上始終都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人接觸中感覺很舒服。
楚天手上捏了一根乾草,時不時的掃向旁邊趕馬車的楚民。
楚民在楚天又一次看向自己的時候,猛地轉過頭,“小弟,你想和哥哥說什麼,就直接說!咱們是親兄弟,不用這樣不好意思開口!”
楚天被嚇得差點一個後仰摔下馬車,慌忙的抓住屁股下的車轅,不樂意的大喊,“二哥,你乾嘛突然轉頭?”
楚民笑了,“小弟,你這就冤枉哥哥了吧?明明是你一直在看哥哥的!”
楚天被楚民一口一個哥哥,惡心的不行,“二哥!你好好說話行不行!”
楚民順從的道了一聲“好。”
楚天沉默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二哥,你和大哥都是在老家結的婚,難道就沒有想過奶奶和大伯他們嗎?”
楚民聞言,也罕見的沒有再嬉皮笑臉,而是同樣的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久,久到不知道是五分鐘?還是十分鐘?才聽到他的聲音緩緩傳來。
“怎麼沒想過?從老三出生,娘就偏心他,隻是那時候的偏心還有個度,咱爹雖然一年回不了兩次家,但是日子過的還可以!”
“可是,等咱們爹剛過世,娘就徹底的變了,滿心滿眼都是老三,咱們剩下的四個兄弟都是多餘的,我和大哥還好一些,那時候大哥十一二歲了,我也有八九歲了,日子還算好過,哪怕娘動不動就忘了給我們準備飯,但是大哥會自己做,到底是餓不著。”
頓了下,側頭看了一眼楚天,眼眸中帶了一絲絲後悔,一絲絲心疼,“但是你那時候小啊,你才剛出生沒多久,娘有奶水卻不喂你,反而喂那時候已經三四歲的老三,喂得他長得白白胖胖的,而你則是瘦弱的和隻貓一樣。”
“那時候要不是奶奶和大伯母還有二伯母心疼你,舍得借錢去買大米,給你熬米粥一口一口的喂給你,說不一定,你早就……”
楚天驚訝,“我那麼小的時候,二哥,你竟然還記得?”
楚民苦笑一聲,“那段時間的記憶,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我不會忘記娘對我們是怎麼樣的冷漠,也不會忘記奶奶和大伯,二伯對我們是多麼的好,隻是我……”
楚天見楚民又不說話了,蹙了蹙眉,“那你為什麼從來不給老家寄封信?”
楚民抬頭看了眼天空,楠楠道,“是啊,為什麼沒有寄過信呢?”
楚天當時沒有聽明白楚民的話,但是後麵就大概能理解楚民的想法了,他估計是因為覺得小時候的那段經曆對於他來說是痛苦的,是不美好的,所以哪怕他心裡念著楚老太太等人,但是因為那一段不好回憶,他選擇了逃避,總覺得隻要不見楚老太太他們,就能當做那段時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說白了,就是逃避,逃避一切能讓自己回想起過往記憶。
“二哥,我年前問了大哥咱們老家的地址,並買了些東西寄回去了,昨天就收到了老家給寄的回信。”
楚民愣了下,隨後轉過頭看了一眼楚天,見楚天目光淡淡的,沉吟片刻後詢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楚天隨意的說道,“我給奶奶說了,咱娘這十來年是怎麼對我的。”
楚民瞬間拉緊韁繩,停下了馬車,轉過身,和楚天麵對麵坐著,“你說你給奶奶說了?”
楚天頷首,“說了!”
楚民無奈的摸了把臉,深吸了一口氣,“那咱娘完了!”楚天挑眉,“二哥為何這麼說?”
楚民歎了口氣,認真的看著楚天,“當初咱爹去世的時候,你剛出生,所以你並不知道你和咱爹長得有多像。”
楚天不明所以,“所以?”
楚民輕笑,“所以啊,咱奶奶那麼多個孫子裡麵,她老人家最疼的就隻有你。”
“你自己想想,她最疼的一個孫子,被最討厭的一個兒媳婦欺負,她老人家,能輕易的放過那個兒媳婦嗎?”
楚天震驚不已,不是震驚楚老太太有多疼他,而是震驚自己竟然是兄弟四人長得最像楚父的,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沒分家之前有無數次,劉招娣都是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
馬車重新“噠噠噠”的跑了起來,楚民又開口道,“你是要回信吧?”
楚天“嗯”了一聲。
楚民直視著前方,點頭道,“你告訴奶奶,如果她想來,就來,我可以去接她!爹沒有孝敬過奶奶,咱們身為爹的兒子,也沒有替爹儘過孝心,這十來年一直都是大伯和二伯還有姑姑們照顧奶奶,未來就由咱們照顧吧。”
“二哥,你怎麼知道奶奶想來新疆?”
楚天無比震驚的看著楚民,比剛才聽到他和楚父長得像還要震驚。
楚民輕笑,“奶奶既然想收拾娘,那肯定是要來啊。”
楚天覺得自己怎麼和楚民在一起,智商下降的讓人這麼的不忍直視?這麼簡單的事,他為什麼要問楚民?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