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eg Heil(勝利萬歲)！”

士兵們身姿筆挺，雙腳並攏，腳跟後扣，右臂高抬，掌心向下，再一次高呼：“Heil Hitler！”

星光走出帳篷，迎麵撞見表情嚴肅冷峻的埃德斯坦上尉。

她抬起右臂，像是在玩什麼cos遊戲，也跟著高呼：“Sieg Heil！”

上尉先生走到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馮·伯澤拉格爾少尉，出院的感覺如何？”

星光放下手臂，膝蓋繃直，胸膛高高挺起，聲音沉而有力：“報告長官，很好！”

“好，那就好。”埃德斯坦上尉又一次拍拍她的肩膀，“我這次過來是看一看你的恢複狀況，順便遵照安排下達海瑟爾少校的命令。”

切達赫·海瑟爾少校，305重裝甲營營長，下轄三個裝甲連，毫無疑問的老大。

於是，上尉宣布了關於庫爾特·馮·伯澤拉格爾少尉的升職命令。

“我來擔任一排的排長？”施耐德一副“瞧瞧，我說的沒錯吧”的樣子看過來，讓星光不再懷疑自己聽岔話，“那個……我的意思是，長官，我很榮幸擔任排長一職。”

她真的很心虛，隻希望在換回去之前部隊不要被調走，就一直守在明斯克就好。

“好，那麼彆忘了和二排、三排的同僚打招呼。”長官很是欣慰地點頭，“下一周該一排巡邏，做好帶隊的準備。”

“是！”

送走頂頭上司，星光開始犯難了，她根本不認識其他同僚，更彆說主動去打招呼了。

好在施耐德少尉是個好心腸，“這有什麼難的，你帶上奶茶到三排那邊溜達一圈就行了，卡格內特中尉平易近人。”

“那二排呢？”

“我啊。”

阿爾伯特在耳邊小聲提醒：“施耐德少尉是二排的排長。”

“啊……”星光愣了一下，“你看起來挺閒的，施耐德少尉。”

“還好還好，比不上你，馮·伯澤拉格爾少尉。”

“我們在休假。”星光強調。

施耐德：“明天就不是了。”

兩位排長不知怎的拌起了嘴，看得士兵們一愣一愣的，最後還是星光覺得沒意思，索性回帳篷繼續翻看庫爾特的東西了。

日記本沒什麼看頭，鬼畫符似的，星光瞧著眼睛疼。

那幾塊依舊嶄新的勳章她也不認識，沒用，但腦子裡竟不自覺蹦出幾個詞來——嚴謹、理性、秩序、忠誠——【吾之榮耀即忠誠。】

很好，又是一些拆封的信件……家書？信紙單薄，卻是寄托了母親的擔憂和父親的期許，溫柔又克製。

她看到了字跡娟秀的一封信，“親愛的庫爾特，願你在戰場一切安好，這是在母親的威壓下才給你寫的一封信……”不是出自母親之手，落款是一名叫“伊莎貝爾·米婭·馮·戈托爾普”的女性。

伊莎貝爾，好耳熟的名字……哦，將軍閣下提過，未婚妻。再找找，似乎隻留有這一封信。

然後，是幾本關於戰爭的書，最引人注目的一本是圖文並茂的虎式坦克操作指南《Tigerfibel》，出版於1943年的8月，一共90頁，庫爾特居然做了相關的詳細筆記！

上帝，還有嚴謹的戰術安排！

好吧，星光翻幾頁就放棄了，操作指南再生動、筆記再細致，她也看不懂這些專業術語，就好比怎麼學也學不會的統計學。

又繼續翻找，這回找到了一麵巴掌大小的鏡子，可以貼身攜帶。

星光臭美地照了一會兒，不想鏡子裡的“自己”表情逐漸不對勁——困惑，震驚，警惕……等一下，她可沒做出這些表情啊！

“庫爾特？”

鏡中的“自己”愣了一下，回應：“東方星光，你還在？”

“沒死。”

好家夥，實現視頻通話了。

確認雙方同時照鏡子能實現跨時空現實交流以後，兩人驚喜了好一陣子。

“你現在在做什麼，我們什麼時候能換回去？”星光也不扯彆的，直入主題。

庫爾特搖頭，表示他現在就在圖書館的衛生間裡，有些事不太好開口。

“到外麵去，打開手機。”星光單手比劃，指揮道，“你會用手機吧，有個鏡子功能，在搜索欄搜一下就出現了。”

鏡子裡的庫爾特消失了幾分鐘，星光耐心等待著，二人終於又再次溝通上了。

“我剛才在圖書館裡，高塔的特調員說，最遲七天內能把我們換回來。”庫爾特道。

“你在圖書館裡？學校的圖書館嗎？”星光問。

“對，老王說校圖書館是市裡最大的圖書館，涉及的資料範圍廣。不過我還不會使用你們的借書係統，這邊一個登記員也沒有，真麻煩！”

“你居然去學校了，還和老王她們見麵了！”

“我需要扮演好你，以便你回來時不會有什麼麻煩。”庫爾特此刻表現得十分體貼。當然，他才不會把惹毛陸月這件事說出來，也不會主動交待自己把平板裡的“學習資料”都刪了。

“你去圖書館乾什麼？”星光目光審視，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什麼，“不會吧，庫爾特，你要去偷窺未來？”

庫爾特大方承認：“我上網查過，帝國的生存空間之戰最後失敗了。果然，進攻蘇聯是一個不妙的選擇，和那群沒有下限的日本猴子合作，更是元首的汙點。”

“你還學會了上網！？”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古語‘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我在活學活用。”

好家夥！

星光一百個震驚，忍不住嘟嚷：“我連肩章都看不懂……”

“你出院了？”對方突然問。

“昂，咋滴？”

“回到營地了？”

她點頭，“有個好消息，你被升為排長了。好像還有個什麼鐵十字勳章提名，目前還沒什麼消息。”

庫爾特卻高興不起來。星光詢問原因，他猶豫了一下，回答：“我在網上查不到自己。”

“一定是你名氣不大。”星光肯定道。

“但我能查到自己的家族，戰爭結束後他們留在了西德。”他說。

“很奇怪嗎？”

“我還查到了菲利克斯，維京師。”

聽到耳熟的名字，星光有一丟丟心虛：“我在你的箱子裡找到了菲利克斯寄過來的一封信，還沒有拆封。”

“你拆開了？”

“對。”

“那小子寫了什麼？”

“幾頁紙，還挺長的。”

接著，星光把信上的內容簡明扼要說了一遍。

庫爾特的臉色更難看了。

“怎麼了？”星光追問。

“維京師會在明年的時候遭遇一次毀滅性打擊，被稱之為‘切爾卡瑟戰役’。我在圖書館裡找到了維京師的曆史記錄，還查到菲利克斯可能遭罪的結局。”

“是什麼？”

“失蹤。那場戰役，傷亡慘重。”

戰場上失蹤，不代表還活著，尤其是裝甲部隊，屍首很容易卷入履帶，輾軋成肉泥。

星光想到了這一點，忍不住乾嘔起來。

“我不想打仗！”她的心裡害怕極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平時連殺雞都不敢看，讓我去殺人……上帝，我一定會瘋的！”

校圖書館的山茶樹下，庫爾特看著手機裡“自己”我見猶憐的模樣，堅硬的心突然柔軟起來。

“彆擔心，會沒事的。”他放緩聲調安慰，“中央部分軍團被元首抽調到烏克蘭那裡了，現在留守白俄羅斯防線的軍隊暫時不用擔心規模戰役的到來。”

“意思是，近期不用上戰場嗎？”少女淚眼汪汪，天真的臉龐寫滿了無辜與懼怕。

“我不敢肯定，但大概率是這樣。”他又一次安慰道，“你再堅持一陣子。”

事實上，他在史書裡還沒查到305重裝甲營的信息，不清楚這支部隊未來的走向。

星光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聯係突然結束。

誒，斷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