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查明二十多前的案子難度如同大海撈針,尤其當時網絡信息技術還未普及,對方或許早已更名改姓,還在不在國內都不好說。
去小崗村的一行一無所獲,就連受害者二號張國利的家人也沒能找到;他父母去世的早,前妻帶兒子回了鄰省老家,王良隻得聯係鄰省警局幫忙聯係。
當初的鄰居大多搬走或跟著子女養老去了,他們人緣都不太好,性格又孤僻,大家都表示沒什麼印象。
警車上,景熙閉目,腦海中思緒不斷。
她剛花了大筆積分拜托係統黑進警局內部係統,馬上就能等到結果了。
【目標確認中......目標已鎖定!】
208遞交給她一份資料。
【劉坤,男,四十八歲,曾用名劉廣誌、劉明誌,現戶籍及居住地雲省白花市】
資料直接被黑箱混到專案組電腦裡,那邊很快就傳來了好消息。
飛機落地,景熙和伊德利一人背著一個背包下來。
警察辦案自然不能讓她們跟著,可擋不住她們自己買票過來!
景熙從係統那邊得到的消息更多,此人這些年過得不錯,改頭換麵後開了連鎖超市當了小老板。
跨省辦案手續麻煩,警方第二天上午出動,直接上門抓人!
警員小劉小吳偽裝成物業敲門,劉明誌現在還住上了小彆墅,周圍環境好,這一套少說大幾百萬。
開門的是個年輕女人,也是劉明誌包養的情人,卷發蓬鬆,眉梢上挑,語氣有些不悅:“有什麼事電話裡說不就行了?上門也不通知一......”
小劉直接把警官證懟她麵前:“劉坤在嗎?我們找他有事!”
女人嚇的花容失色,手指呆呆地指向屋裡:“在......在樓上!”
小彆墅沒有後門,警察圍住四周,小劉快步上樓,劉明誌原本一邊抽煙一邊看電視,見人衝上來先是一愣,隨即警鈴大響,見勢不妙直接翻窗想要逃跑!
然後腳一崴,“噗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慘叫一聲!腿骨嘎嘣,應該是斷了。
景熙在遠處收回手,拔下詛咒娃娃身上的長針。
劉明誌被扭送上警車時還在嘴硬:“乾什麼?你們這是乾什麼?警察就能無緣無故抓人?!這是非法拘禁!!”
“告訴你們我可認識你們領導!!”
警察局那邊很快進行審訊,劉明誌的家人也被邀請過來做筆錄。
剛才見到的長發女人已經緩過神,在警察問話後反而冷靜了下來,靜靜思索。
“女士,這裡不能抽煙。”小劉委婉提醒。
長發女人謝過她,笑了笑把沒點的煙收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劉明誌的妻子何圓也過來了,他兒子今年初中,今天還在上課,何圓拜托警官先不要告訴他。
她是個蠻有氣勢的女人,一進來問的第一件事就是:“警官!我們是真不知道他犯過事兒,他在外麵有小三,我們本來就要離婚了,讓我兒子跟他脫離父子關係行不行?他想考軍校檔案上不能有汙點啊!!”
何圓語氣急切,甚至帶了點哀求,小劉麵露難色,劉明誌犯案那會兒他和何圓確實也還不認識呢:“女士您先冷靜,這事從法律上來說......”
確實不行。
我國目前還沒有關於斷絕親子關係的相關規定,也不認可其相關協議。
何圓急的不行,看見長發女人坐在原地,又怒火中燒:“看什麼看?你小孩還不是一樣?!”
小劉有些尷尬,非婚生子子繼承權同等,但生父犯罪的話......
長發女人聽到後摸了摸肚子,笑了:“沒等到上位也不是沒好處。”但這個孩子她也不打算要了,反正月份還小,這棵樹都爛了還吊在上麵做什麼?
走之前多劃拉點錢才是正事。
何圓簡直不敢相信,反指她一字一頓:“小三的孩子不受影響?!能分財產憑什麼不用擔責?!”
警員們呐呐無語,這條文又不是他們定的,他們也沒辦法啊。
有人說這條法律是因為以前老一輩很多沒結婚也有了孩子,而且現在人越來越不想結婚,但國家需要人口需要人生小孩,但......畢竟還有這個......
等劉明誌審問結果出來,通知家屬可以進去探望後,何圓第一個衝進去,隔著玻璃恨不能撕爛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後不解氣,劉明誌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左耳進右耳出!
丟下電話,她轉頭不禁流淚,她到底造了什麼孽!造了什麼孽!這根本不公平!
長發女人早就走了,劉坤,不,劉明誌的財產她肚裡有貨就能分一份,現在得趕緊去找律師呢。
麵對警方的問話,劉明誌剛開始打死也不承認,直到警方拿出了證據——魯米諾試劑在被倒賣的金子上出現反應,證實了上麵曾有血跡且出血量極大,同時說明了附近海域發現沉船,推測出他殺人原因。
劉明誌聽到這句話瞳孔微縮,臉上肌肉抖動:“海裡有沉船?......哈,怪不得。”
麵對後續的提問他供認不諱,問到為什麼要藏屍礁石洞而不是投海時,他冷嗤一聲,不屑:“那時候傻咯!”
原來不過是海邊漁民們之間流傳的一個說法。
葬身大海的人永遠也無法回到陸地,隻能在水中漂泊流竄做一隻水鬼。
唐奶奶她們因為這句話不惜耗費一生心血要把小叔叔找回家,劉明誌也因懼怕這個傳說不敢讓屍身沉入海底,怕他們通過每一個有水的地方找到自己。
哪裡沒有水?江河湖海哪個不相連?!
現在回想當初,他一邊想著當時不那麼貪心是不是就好了?一邊又搖搖頭,再來一次他還會那麼做,隻是不會再顧忌什麼幼稚的風俗傳言了!
他毫無悔改之心,負責審訊的兩位警官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那可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
在那之後,劉明誌被收押,判決死刑,立即執行。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這些年大魚大肉什麼好日子都過過了,有什麼怕的。
清晨。
看守所獄房中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
景熙歇身在不遠處的酒店,係統提示錄音結束。
“你做了什麼呀?”人魚湊過來,有些怕怕的,但心中又撓癢癢似的好奇。
“沒什麼,一點小把戲而已。”景熙閉目。
係統商場裡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少,景熙用最後一部分積分購買了“造夢蠱蟲”,鑽進劉明誌的腦子裡,從此每到夜晚他都會經曆最恐怖的夢境,視覺觸感、疼痛恐懼都無比真實,無論醒來還是睡去都帶著記憶,夢裡的時間被拉長到一百倍,不到時間無法醒來。
刀割、火刑、鬼殺、水浸,淩遲還是人彘,蟲齧還是石鑿,地獄十八層輪過好幾遍,一圈套一圈是永遠跑不出的絕望。
甚至還有與現代結合的方式,密閉空間,一片空白,在夢中卻無法睡眠,隻能睜眼熬過一百個夜晚的時間。
好好享受吧,“日子”還長著呢。
警方那邊來電話說劉明誌好像瘋了,但送到醫院又檢查不出什麼問題,景熙隻是笑了笑,沒有搭話。
關於賠償,數額不小,但小叔叔的那份唐奶奶她們沒要,找了靠譜的機構全部捐了出去,當是為小叔叔積福;
另一份警方卻犯了難,張國利沒有父母兄弟,妻子帶著兒子回鄰省,但前妻五年前去世,兒子兒媳前段時間竟也突遭車禍意外離世,家裡現在隻有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景熙本來沒想跟過去,但恰恰巧有個鄰省的大顧客邀請她們過去參觀園區,林宣他們走不開,任務就落在了“藍橋漁業商會”實質的二把手景熙頭上。
從園區出來,手上又補充了一筆訂單,離得不遠,她們正好過去看看。
人魚這回來去都是飛機,感覺很是新奇,他還不暈機,隻在起飛降落的顛簸時捂著耳朵難受的皺眉。
一路上趴在玻璃上不肯挪眼,白白的雲絮飄飄忽忽讓人想一把抓住,底下的高山梯田都變成了迷你大小,人類沒有翅膀卻能飛行,科技真是太神奇了。
感慨的背後他也隱隱有些不安,高空都已經是人類的領域,深海還會遠嗎?
再聯想到被景熙撿到的遭遇,他咬住了指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這個壞習慣的——等、等回去他就要努力學習,把人類的知識都學會,偷回海裡,然後......
從園區出來後他還坐在車上,抱著物理書啃的苦大仇深,等到了地方要下車,人魚已經睡的很香甜了。
景熙把他的腦袋從肩膀上撥開:“伊德利?小利?小利!醒醒到地方了。”
人魚睜開朦朧的睡眼,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下了車一看才發現,竟是所福利院。
景熙皺眉,推開大門進去。
“吱呀。”
裡麵的人沒注意到她,中年男人拉著男孩的手,苦口婆心:“小浩啊!跟二舅回去吧,你大舅那個沒良心的,咱們不管他!以後二舅家就是你家.......”
隨即被另一個男人狠狠擠開:“你個不要臉的!小妹以前和你關係最好,孩子最先送到你家,你不要才扔到我家來,現在裝什麼好人?!”
轉身又擠出笑臉:“浩浩啊,之前是大舅不對!你舅媽那不是鬨誤會了?以為你欺負妹妹呢!跟大舅走,家裡做好飯了,可樂雞翅你不是最愛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