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路邊的樹上長出了新的葉子,到處都是勃勃生機。

樹枝上的鳥叫聲嘰嘰喳喳,池泠聽著這歡快的叫聲,心情也變得輕快了起來。伴隨著喜悅的心情,她忍不住拉長音調哼起了小曲。

今天是池泠期盼已久的搬入新家的日子。她是個孤兒,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這麼多年來,池泠一直在勤工儉學。畢業後,她來到這座城市打工,兢兢業業地當了五年社畜,才終於從中介那裡買下了這套位於郊區的小院子。

位置雖然偏僻荒涼,但交通還算便利,附近還有一個小公園,勝在清幽安靜。

這附近的房子價格低的離譜,池泠剛開始時還以為遇到了什麼騙局。但是中介手裡的房屋手續齊全,所有的收費項目也都公開透明。

池泠將合同看了又看,確定沒有隱藏的陷阱,這才終於放下心將房子買了下來。

她請了一天假,專程過來打掃房子。房屋有兩層,一樓有配套齊全的廚房、客廳和書房,二樓則是兩間臥室以及衣帽間和儲物室。

屋子原來的主人將房子裝修得清雅彆致,家具也基本沒有什麼使用過的痕跡,本著能省一點是一點的原則,池泠沒有再重新翻修。

忙活了一整天,落滿灰塵的房屋終於變得煥然一新。池泠將窗簾全部卸下來清洗,搭在院子裡她臨時搭建的晾衣繩上。

落日餘暉從窗戶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整個屋子看起來乾淨又明亮。

以後她就有自己的家了。想到這裡,池泠高興得恨不得當即跳一支舞。

院子裡還剩下一些雜草需要重新修葺,但池泠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於是池泠決定今天就先打掃到這裡,院子不急於這一時,等她想好要種些什麼再慢慢打理。

池泠去浴室簡單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襲白色長裙。鏡子裡的女孩溫柔恬靜,又大又圓的眼睛在眼尾處勾起微微上揚的弧度,洗完澡後的嘴唇顯得異常紅潤,看起來清純又嫵媚。

簡單地做了幾道菜,池泠拿出今天路過超市時特意買的紅酒,坐到餐桌前獨自慶祝著這具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漂泊了這麼多年總算安定了下來,池泠開心極了。有了家就好像有了歸港,雖然仍是獨自一人,但終究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吃完晚飯,池泠裹了件外套出門。剛入四月,白日的陽光並不灼熱,空氣中還帶著些涼意,到了晚上越發冷了起來。

剛走到院子,池泠卻發現大門柵欄外站著一個男人。他個子很高,穿著寬鬆的白色襯衣和黑色西裝褲,脖子下麵的扣子係得一絲不苟。他低著頭,神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晦暗不明。

月色柔和地打在他身上,他的上半身看起來幾乎透明,透出淡淡的光暈。雖然麵容模糊,身上的氣質也有些陰鬱,但單看整體輪廓也能看得出來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池泠站在屋門口對大門外麵的人喊道。她的手仍搭在門把上,眼神警惕地看著來人。院子的大門鎖著,但柵欄隻堪堪到男人的肩膀,想翻越進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他長得不賴,但夜深人靜出現在門口的高大男人,還是讓池泠的心提了起來。她不敢掉以輕心,眼睛緊緊盯著對方的動作,一旦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她就會立刻進屋鎖門。

聽了池泠的話,對方仍舊沒什麼反應。良久,男人終於有了動作,他的下巴微微上揚了很小的幅度,麵容依舊隱在暗處,眼睛不知道是在盯著院子,還是在盯著什麼彆的東西。

就在池泠猶豫要不要報警的時候,門口的男人終於出聲了。

“我是你的鄰居,住在隔壁院子。”

男人的手緩緩抬起來指了指池泠隔壁的房子,他的頭卻仍舊低著,身體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整個人說不出的怪異。

聽到這話,池泠順著他手指看向隔壁的院子。隔著花紋繁複的柵欄,她看到隔壁的房子亮著燈,院子大門敞開著,一副主人離開不遠的模樣。

池泠依舊心存懷疑。她今天剛搬過來,並沒有見到鄰居。況且,會有人大晚上過來拜訪鄰居嗎?

池泠離得稍微近了一些,試圖看清楚對方的麵容,卻依舊沒有打開大門。她隔著柵欄門開口道:“原來是鄰居。我叫池泠,是剛搬過來的住戶,今天忙著收拾屋子,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訪。”

正思索著如何打發這個奇怪的男人離開,對麵的男人又開口了。

“池泠?”

對方的嗓音清淡,似有疑惑。念她的名字時好似含在唇齒間,刻意拖長了聲音。

不確定對方是在叫自己還是在自言自語,但池泠還是禮貌地回道:“池塘的池,清泠的泠。你呢?”

聽完池泠的話,門外的男人再次沉默了下來。他依舊站在門口沒有抬頭,抬著的手緩緩放了下來。良久,他突然笑了一聲。雖然很輕,但還是清晰地傳進了池泠的耳朵裡。

他的聲音清亮,但卻莫名讓人感覺無比怪異。

池泠不想再麵對這個怪人,準備開口找個理由結束這段對話,門口的男人卻終於抬起了頭。

“我叫沈知許,以後還請多多關照。”男人的微笑真誠又溫柔。對方身上的陰鬱也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剛剛的怪異全都是池泠的錯覺。

借著月光,池泠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麵孔。他眉眼生的極好,臉上輪廓棱角分明,嘴唇微微上揚,分明是一副儒雅矜貴的模樣。

寒暄幾句後,沈知許和池泠告辭。池泠看著對方回到隔壁院子了鎖上大門,沒有停留徑直走進了屋子。

原來他真的是住在隔壁的鄰居。池泠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心裡暗罵自己精神過於緊張。但是作為一名單身獨居女性,她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

天色已晚,她沒了出去散步的心情,檢查完上鎖的大門,池泠回到屋內將屋門也落了鎖,這才躺到了二樓主臥的床上。

窗簾還在院子裡晾著,窗戶沒有任何遮擋。月色明亮,窗外的景色一覽無餘。

池泠的房間正好可以看到隔壁的院子,她看著那古堡似的建築,又想起了剛剛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

要說沈知許的長相和這種歐式建築確實很搭。他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嘴唇的顏色卻格外鮮豔,長相精致得像一隻生活在古老城堡裡的吸血鬼。

腦海裡的想法天馬行空,池泠的意識逐漸渙散,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池泠臉上,她被迫睜開了眼睛。院子裡的窗簾已經乾透,池泠將它們掛到窗戶上,簡單地吃了個早飯,準備出發去上班。

巧合的是,她剛出門就碰到了從外麵回來的沈知許。他左手提著一個被撐得滿滿當當的超市購物袋,右手打著把黑傘。

池泠看著沈知許手裡的傘,抬頭看了眼天空,心中疑惑不已。

天氣晴朗,萬裡無雲。早晨的陽光離曬也差了十萬八千裡,難不成是剛剛下雨了?

像是看出她臉上的不解,沈知許主動開口解釋道:“我對紫外線過敏。”

聽到沈知許溫和的聲音,池泠將目光移到對方儒雅的麵龐,心中略感羞窘,是她少見多怪。

“早上好。”池泠和沈知許打了聲招呼。看著對方蒼白的皮膚,昨天晚上的念頭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原來是對紫外線過敏……怎麼感覺更像吸血鬼了。

“早上好。”沈知許朝她點點頭,與池泠擦肩而過時帶來一陣清冽地涼意。

和沈知許告彆後,池泠坐公車來到公司。這個點公司還沒多少人,她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打開電腦,按照慣例開始推進工作。

池泠工作了五年,已經晉升成為公司主管。這是她努力了無數個日夜的結果。如今在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家,池泠終於能夠稍微緩口氣。

中午,岑佳過來找池泠一起去食堂吃飯。岑佳比池泠大十歲,目前是公司部門總監。池泠剛入職時,岑佳一直對她多有照拂。

剛到餐廳,岑佳就著急忙慌拉著池泠坐下。

“岑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一路上神神秘秘的。”

岑佳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這才轉頭看著池泠笑道:“池泠妹子,你現在房子買了,工作也穩定了,是不是有時間考慮考慮彆的事了?”

“考慮啥事啊?”池泠看著岑佳的表情,總覺得她這話意味深長。

“當然是婚姻大事了!”岑佳繼續道。

“姐,你就彆拿我開玩笑了,這種事情講究的是緣分二字。”池泠沒想到一向工作狂的岑佳竟然當起了媒婆,但她知道岑佳是在關心自己。

“沒和你開玩笑,我侄子剛留學回來,長得一表人才,絕對是你喜歡的類型。”岑佳看著池泠,滿眼都是喜歡和滿意。

“可這輩分好像不太對吧?”

“他論他的,你論你的,大不了讓他隨你的叫。這周末你們一起吃頓飯,成與不成就當給姐個麵子。”

岑佳拍板,池泠也不好拒絕。不知不覺,她已經到了該成婚的年紀。身邊的人都陸陸續續成了婚,池泠沒有家人,也沒人催她成婚,池泠自己更不著急。隻是沒想到最後反倒是岑佳給她張羅了起來。

這麼多年一起工作,池泠知道岑佳早已把她當成了自己人。池泠聽岑佳說過她這個侄子,是個年少有為的青年才俊。想到此,池泠覺得見見也沒什麼不好。

見就見吧,就當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