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燃真的那麼信任鄭覺新嗎?
其實不然。薑燃對鄭覺新的全部了解來源於原著和這半個月的相處。她讓鄭覺新去結紮其實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章佳那麼深刻,什麼生育權的讓渡,她根本就沒想到這裡。被迫再次懷孕的可能她更是半點沒在腦子裡思考過。
薑燃是個虛榮的人,如果鄭覺新不是男主,如果鄭覺新長得醜,如果鄭覺新一貧如洗,她根本連眼神都不會落在鄭覺新身上半秒,她也不會這麼快接受現實。
接手這段人生,薑燃的心底一直有一股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隱秘的暗喜。
薑燃思考,章佳的提醒對她有必要嗎?
一個人思考利弊,不帶任何矯飾地剖析自己。
她其實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在這段婚姻關係中堅持很久,她不重欲,隻是好奇而已,男人可有可無,孩子也是一樣,大概率等不到鄭覺新使陰招她就膩了,那還有必要為了不確定的危機傷害自己的身體嗎?
危機是不確定的,但傷害是確定的,所以薑燃還是決定讓鄭覺新去做節育手術。至於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苦為了明天的苦惱為難今天的自己呢?
薑燃沒有把今天的談話跟任何人說,對所有人的熱心詢問都是和計生辦已經達成共識,節育手術讓鄭覺新去做。
不知道是身體素質好還是因為這裡是個小說世界,薑燃的身體恢複得很順利,完全沒有在母輩身上看到的那些後遺症。
對付肚子的上的妊娠紋,薑燃每天都抹山茶油,效果很顯著,到快要出月子的時候已經淡了很多,可以預見紋會越來越淺。
體重因為母乳和飲食的精細清淡,逐漸恢複到生產前的狀態,臉部充氣式的肥胖也在漸漸消失,麵部輪廓越來越清晰。民間說生女兒媽媽會變得更漂亮,現在的薑燃好像有些印證著這句俗語。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薑燃也越來越適應這兒的生活。
今天是鄭君堯的滿月酒,辦在了周六,主要是宴請薑燃那邊的親戚。
鄭覺新提前一天就約好了一輛小型客車去薑燃老家接她的長輩們。這個年代出一次門實在是太麻煩了,如果沒有聯係好車接車送,這些親戚估計會選擇禮不到人也不到了。
也不是薑燃缺這點禮錢非要這些親戚參加,但是薑燃的父母隻有薑燃和薑熳兩個女兒,如果不辦好這次滿月酒,薑燃的父母在鄉下估計很難抬起頭,走到哪兒都會被調侃白生了女兒,禮錢都收不回來。
這天,剛麻麻亮,楊雲秀就開始收整要帶給薑燃的東西。雖然月子期間她托客車司機給薑燃帶了四、五次的土雞、土鴨、雞蛋、甜酒,但是畢竟沒有真的照顧女兒月子,她還是很擔心。多帶些東西吧,就算是彌補薑燃了。
可能是因為車接車送去市裡辦滿月酒讓老薑在村裡很有麵子,也可能是對下一代的疼愛,老薑這天也起得很早,楊雲秀裝東西他還嫌棄摳摳搜搜的,一點不大氣。
太陽越升越高,久違地沒有被陰雲遮擋。快入冬的陽光已經沒有了夏日的灼熱,溫和得像水一般包裹在人的身上。
“鄭三,恭喜!恭喜!沒想到你小子是我們宿舍第一個有寶貝女兒的!”吳行舟是鄭覺新的大學室友兼好友,大學畢業後他們一起創辦了一家漢卡公司,賣掉公司後,吳行舟也和鄭覺新一樣選擇回家鄉C市發展,目前在一家國企乾通信。
“老婆,我也想生寶貝女兒。”吳行舟摟了摟自己的妻子張寒鬆,語氣裡滿是期待。
“鄭師弟,恭喜你啊!薑燃在哪兒呢?我去看看。”張寒鬆和鄭覺新是同一所高中的,不過高他3屆,是一名醫生,薑燃生產的醫生就是張寒鬆推薦聯係的。
“張師姐,行舟,你們先坐,現在太陽不錯,薑燃給瑤瑤穿好衣服就抱出來曬太陽了。”
張寒鬆和吳行舟是姐弟戀,才結婚半年,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
“鄭三,這是我們給孩子準備的禮物,我老婆精挑細選的嬰兒車,方便你們帶孩子出去玩。”張寒鬆研究生是在美國念的,這輛嬰兒車是她托國外的朋友代購的,的確花了很多工夫。
一張大方桌,幾把椅子,一些凳子,水果、瓜子、熱水壺和茶水,院子熱鬨起來。
“燃燃,恭喜出月子!想死姨姨了,我的瑤瑤小寶貝。”李雪竹風風火火的,是薑燃在這個世界目前最好的朋友。和薑燃在一個學校工作,不過她是一名美術老師。薑燃生孩子的時候她被安排帶隊出去比賽了,一回到C市就立馬來看薑燃了。
“薑燃、覺新,恭喜你們啊!喜得千金!”蔣峻是李雪竹的丈夫,一名運動員。
“瑤瑤,這是姨姨給你準備的金碗,希望我們的瑤瑤一輩子吃喝不愁!。”李雪竹把金碗遞給薑燃。
“珠珠,你對孩子可比我大方多了,我沒有禮物嗎?”對於這個朋友,薑燃是親切的,雖然和閨蜜不能比,但是聊天開玩笑沒有半點隔閡。
“有有有,不過我可比不了你家的那個大老板,不許嫌棄哈!”李雪竹掏出了一個紅絲絨的首飾盒子,裡麵裝著的是一條黃金手鏈,精致可愛,感覺比瑤瑤那個迷你小金碗克重要大得多。那個小金碗其實是一個碗樣式的小金飾,迷你可愛。李雪竹是在精心挑選送給薑燃的禮物時順便給瑤瑤買的,朋友的孩子不過是對朋友的愛屋及烏。
“這也太漂亮了吧!珠珠,我太愛你了!”薑燃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李雪竹竟然真的為自己準備了禮物,生了孩子過後,這一個月來,收到的所有禮物都是送給孩子的。
李雪竹的話提醒了鄭覺新,他覺得自己這個丈夫好像有些不夠稱職。妻子的好友都記得準備禮物,他卻沒有。
吳行舟和李雪竹這兩對夫妻來得比較早,一方麵是他們都住在市區,本來距離就不遠,另一方麵,他們都是鄭覺新和薑燃最好的朋友,想著早點來還可以幫些忙。
現在,他們就在院子裡一起做要送給街坊四鄰的紅雞蛋,邊聊邊做,好不熱鬨!
“鄭三,聽說你們家是你去結紮啊?”
“是,已經決定了,到時候麻煩張師姐幫我推薦一下醫生。”眼看已經瞞不住,索性大方請求幫忙。
“沒問題,鄭師弟,我幫你找技術最好的醫生。”
“鄭三啊,你這樣讓我們這些男人怎麼辦?是吧,蔣峻。”
“就是,搞得我們壓力太大了。”
“老婆,我們有孩子了,我也去結紮,絕對不讓你受罪。”
“吳行舟,我還在這呢!雪竹,你放心,等我們有孩子了也是我去做節育手術。”
“這不是應該的嗎?”李雪竹給蔣峻翻了個白眼,轉頭對薑燃笑道,“燃燃,你看他們,多虧了你家鄭覺新,這倆人都有危機感了!”
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兩百來個紅雞蛋很快就要做完了。
“親家母,在做紅雞蛋呢?”楊雲秀像個領頭羊,帶著一串人走進了這個小院子,一下子就擁擠起來。
“親家母來了,快坐快坐,親家大哥、大嫂們都坐!年輕孩子們去跟你們姐姐妹妹玩,自己拿凳子坐啊。”
“媽,爸,你們帶什麼東西了,這麼大一包?大爸、大媽、二爸、二媽,喝茶。”鄭覺新端著茶盤,薑燃一杯一杯地遞給她的長輩們。
“姐,瑤瑤呢?”薑熳一到就在找小侄女。
“在那邊嬰兒床裡曬太陽呢。”
“抱過來噻,讓瑤瑤認一認她的大外婆、二外婆。”楊雲秀有些迫不及待顯擺她的外孫女。
薑燃把瑤瑤抱過來,放心地交到她媽手上,然後帶著堂哥、堂弟妹們去朋友那邊玩了。
這次滿月酒,沒有宴請外人。鄭家這邊人丁凋零,沒啥親戚,高沛蘭除了那個臨死贈送了遺產的渣爹也沒親戚。至於二人的朋友和同事,礙於老鄭的特殊職位也不好邀請。來的就是薑燃和鄭覺新最好的朋友,以及薑燃這邊關係最近的親戚,也就是薑燃父親的兩個哥哥家。
這兩個哥哥,大哥有2女1兒,已經出嫁的女兒沒來,兒子已經結婚,有1個4歲的兒子和3歲的女兒,農村很少遵守計劃生育,即使罰款也要超生。
二哥離婚、再婚,導致晚育,孩子和老薑差不多大,不過二哥家是2兒1女,大兒子讀了個專科出來在縣城乾汽修,二女兒不受重視,初中讀完就混社會了,雖然還沒結婚但是也找不到人,小兒子跟薑熳同歲,不過成績沒薑熳好,在縣城讀高三。
薑家三兄弟看完孩子就進屋去找老鄭聊天了,聊國際局勢、聊城市發展、聊農業政策,他們很樂意聽這個能接觸到的最大領導的看法。
楊雲秀三妯娌和高沛蘭婆媳聚在一起,聊孩子,聊家長裡短,也是聊得很儘興。
至於薑燃這一團,沒一會兒,大堂哥就進屋和父輩們呆在一起了,大堂嫂也帶著孩子去加入成熟女性的聊天。薑熳、覃琳、兩個堂弟,和年長幾歲的哥哥姐姐們愉快地聊天,聊遊戲、聊電影、聊高考、聊風景,聊不那麼接地氣的一切話題。
覃琳身上好像有種魔力,總是很容易地成為人群中的中心。無論是哪一個話題她總是能很適時地接住話茬,她說話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薑燃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聚焦在覃琳身上,無法控製。
“燃燃,你暗戀你表妹啊?”李雪竹湊到薑燃耳邊悄悄打趣道。
“你腦子想什麼呢!”薑燃毫不客氣地給珠珠翻了個白眼。
“你一直看你這個表妹,眼睛都快落人家身上了,比看你老公的次數都還要多。”
“沒有的事!”
“薑燃,瑤瑤拉了,估計也餓了!”楊雲秀的聲音打斷了李雪竹的發散。
“哦,好!”
鄭覺新自覺地跟在薑燃身後,打算幫忙。
“小鄭,你休息,用不著你,我和薑燃就可以了。”楊雲秀抱著孩子,拒絕了鄭覺新的幫忙。
鄭覺新隱晦地看了眼薑燃,薑燃對鄭覺新搖了搖頭。
孩子安靜地喝奶,薑燃有些走神。她的確很在意覃琳,畢竟這可是女主啊,她才是鄭覺新的真命天女,不知道有了自己的存在,她和鄭覺新還能否有感情線?
“薑燃,這是我和你爸作為外公外婆給孩子打的金手鐲,你幫孩子收好。”
“你大爸家和二爸家包的禮是給你還是給你婆子媽?這次我和你爸就不包錢了,覃琳說明年3、4月份她打算專升本,她的專業老師說她提升下學曆可以留校當老師。我和你爸想,願意上進就給讀,雖然她說自己有辦法準備好學費,但是我和你爸作為姨媽、姨父,都養她到這麼大了,也不至於臨了臨了袖手旁觀。這錢我就攢一攢,覃琳的雜費,薑熳也要考大學了,到時候學費生活費也是一筆錢。”
“覃琳要專升本?”
“是啊,覃琳自己上進,我們做長輩的也不能不支持。這個紅包給你還是給你婆子媽?”
“啊?哦!紅包給我就行,媽一早就交代了。”
覃琳是楊雲秀妹妹楊雲芳的女兒,不過在覃琳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就都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薑燃的外公外婆去世很早,楊雲芳的丈夫又是獨子,楊雲芳夫妻去世沒多久,覃琳的爺爺奶奶也跟著去了。覃琳一個女孩,覃家那邊的親戚都不願意撫養,沒辦法,楊雲秀隻能接下覃琳的監護責任,到現在,已經撫養覃琳10年了。
覃琳基本上已經是薑家的二女兒了。
就因著老薑沒有拒絕楊雲秀撫養自己妹妹的女兒,楊雲秀對老薑一直很感激。
午飯不是在家裡吃的,而是鄭覺新在市區定的飯店。鄭家的這套小院子,感覺很郊區,實則離市區很近,走個十來分鐘就是主城最大的商圈,有種大隱隱於市的感覺。
飯桌上,薑燃的二媽熱情地套著近乎,話都轉了3圈才到正題,“燃燃,你看明年薑誠就要高考了。他那個成績你也知道,完全比不上熳熳,硬考明年肯定是上不了什麼好學校。燃燃,你那個高中熳熳也在讀,聽薑誠說升學率很高,你看明年能不能麻煩你幫幫忙讓薑誠進你們學校複讀一年啊?”
“媽,你說這些乾嘛啊!”年輕人總是羞於向外人展現自己的缺點。
“二媽,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還有大半年才高考呢。現在薑誠努力還有機會,複讀比按部就班升學的壓力大多了。我現在修產假也沒回學校,到時候我麻煩同事把我們學校用的資料都整理一份,讓薑熳帶給薑誠。現在好好努力,還是爭取一次考中想去的學校。”
“欸!欸!欸!薑誠聽到沒有!好好努力,到時候拿到資料好好學習,不要辜負你姐姐的心血!燃燃,謝謝你啊!這事就麻煩你了!到時候薑誠考上了請你吃升學酒!”
“哎呀!還是我們家大小姐有本事,不愧是大學生啊!”薑燃的大媽打趣道。
吃過飯,長輩們去了茶樓打麻將、聊天,年輕人就回小院看電影了。
鄭覺新在一樓裝了一個電視房,大屏幕的彩色電視,影碟機,搜集的很多碟片,讓這個房間成為許多娛樂匱乏的年輕人的天堂。
看過電影,吳行舟夫妻和李雪竹夫妻就告辭了。
晚飯帶親戚們吃的火鍋,吃完飯,把大家送上回村的小客車,今天的滿月酒也終於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