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頭發，綃虞垂著腦袋走過去，一看貓眼，立刻精神了。
外麵站著的是晟漓！
完了完了，她這副樣子要怎麼開門。
趿著拖鞋走到鏡子那照了一下，快速整理好儀容，腦子又開始暈乎乎的。
轉身開了門，朝門外的人笑了一下，主動開口：“你怎麼——”
聲音戛然而止，等聽到自己發出的唐老鴨聲音，綃虞才意識到自己病得有多重，嗓子都啞了。
“我……”
晟漓直接開口：“我帶你去醫院。”
綃虞擺手拒絕，但他的態度太強硬，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拉著她的手腕就走。
情急之下綃虞隻好答應，用唐老鴨的嗓子跟他說話：“我收拾一下。”
晟漓這才鬆開她，站在門外等她收拾好。
不知道為什麼，綃虞心虛地掩上門，去洗漱的時候渾身不舒服，但心情莫名的奇怪。
有點高興，但又覺得尷尬彆扭，總之她再次看見晟漓的時候，不敢抬頭看他。
原因之一也是自己頭疼，抬不起來。
沒吃飯，加上感冒，走進電梯的時候靠在扶手上緩了很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電梯內氣壓很低，綃虞踮起眼皮瞧了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好幾次，總感覺他心情不太好。
電梯門開了，晟漓走出去，轉過身看她。
綃虞走出去，身子虛得頭暈眼花。
她朝前走了一步，想起來可以自己去醫院的，剛要開口，卻聽見他對自己說：“我的車在那邊。”
“啊？”綃虞一說話就想閉嘴，自己的嗓音實在是……
地下室裡也陰濕濕的，涼氣直衝天靈蓋。
綃虞進了副駕駛，自己乖乖係好安全帶，靠在座椅上眨了眨眼，車行駛出地下室，外麵還在下雨。
她透過車窗往外看，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
要是自己沒生病，他來找自己是要做什麼？
他是因為昨天發現了她不對勁，所以今天再來看看她的情況嗎？
正自己想著，忽然聽到他說話，語氣很溫柔，仿佛之前綃虞感覺到他不高興是錯覺。
“身上哪裡不舒服？”
綃虞動了動腦袋，不知道怎的，不敢扭頭看他。
“嗓子，腦袋……”
晟漓瞥了她一眼，縮在那，看著很心疼：“昨天回去吃藥了嗎？”
綃虞一個激靈，想起來昨晚回去吃了兩口飯，就休息了，好像沒吃藥。
她發出否定的聲音。
然後晟漓就沒說話了。
綃虞自己也知道自己疏忽了，應該吃藥預防的。
雨珠打在車窗上，又齊齊滑落，這個點馬路上車子不多，無聊地看著路邊的花壇，一個一個往後跑的路燈，眼前漸漸花了起來。
車子開得很平穩，車內溫度剛好，很適合睡覺。
眼皮逐漸張不開，綃虞閉上了眼，睡著了。
紅燈亮了，車停下，一道視線落到睡著的人身上。
晟漓伸出手，將她的腦袋擺正，免得砸到玻璃上。
思念、憐惜全都傾落到她身上，像團燃燒的火，熾熱滾燙。
但沒有更多的時間給他看，綠燈亮了。
綃虞是被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叫醒的，她哼哼一聲，還想再睡。
“起來，去看醫生。”
綃虞猛地驚醒，一睜眼就看到晟漓霍然放大的臉，離自己很近很近。
心在那一瞬劇烈跳動了一下。
很莫名其妙的反應，偏偏就是在看到他後，跳動起來。
“嘎——”
綃虞不想說話了，明明想說個好，卻被這破嗓子搞成了鴨叫。
伸手去解安全帶，卻已經有一雙手伸過來幫她解。
綃虞愣愣看著，那雙手很乾淨，指甲修剪得整齊，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指尖一扣，鬆開安全帶。
手臂離開，他直起身，等她下車。
綃虞跟在他身後走進醫院的時候，腦子裡還在想他的手，還有他彎腰張開雙臂環住自己時，嗅到的他身上的味道，下雪時那種冷冽的氣息，乾淨，清爽。
醫生說沒什麼大事，開了藥帶回去吃。
綃虞又跟在他身後去排隊繳費拿藥，盯著他的背影出神。
他來自己家的時候，顯然是不用上班，穿得休閒，氣質出眾的人不論到哪都能吸引目光。
綃虞悄悄往他身後再挪了點距離，離他更近。
前麵的人一個個走完，輪到他們了。
綃虞瞅著時機要去付錢，結果哢一下晟漓就付好了。
這麼快？
塑料袋子裝好藥，晟漓一轉身就看到她拿著手機盯著自己。
臉色慘白，唇無血色，睜大眼睛看著自己，活像被虐待了一般。
“吃過飯了嗎？”
綃虞搖頭，沒嘎嘎叫。
晟漓皺眉看她：“先去吃個飯，空腹吃藥對胃不好。”
綃虞哦了一聲，跟著他走。
到車上的時候，一把把手機遞到他麵前，指了指綠泡泡碼，示意他加自己，並且用嘎嘎聲和他說話。
“我把藥錢給你。”
她已經在努力清嗓子說話了，但是身體不爭氣，說出來的聲音好難聽。
綃虞立刻閉嘴，不想說話了。
“好。”
好在晟漓加了她。
綃虞立刻將藥錢轉給他，等他收了才安心。
來回一走，有了精神，回去的路上他問話，她點頭或是搖頭。
到最後，話題發展成答應去他家吃飯了。
綃虞瞅著他的側臉，嘴角揚了揚，心裡喜滋滋的。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容易上癮。
昨天在他家醒來，今天被他帶著去醫院，等下還要去他家吃飯，他人好好啊。
綃虞開始回想自己高中的時候，見到他那會，他還不會掃碼，但那個時候就已經很熱心了，幫樓下奶奶抓鳥，還幫她貼對聯。
她在心裡想，這樣好的人，她以後還會遇見嗎？
駛入地下室，綃虞自己先解了安全帶，拎著藥下了車。
“喜歡吃什麼？”
他邊走邊問她，不等綃虞開口，他看著她，直接決定了要做什麼。
“吃清淡點，麵條，還是粥？”
綃虞垮了臉，本來感冒就沒胃口，還吃清淡的，更沒有食欲了。
她想說話，但一想到自己嗓子，直接用手機打給他。
手機提示音響起，晟漓一看，是她給自己發了綠泡泡。
“我想吃點有味道的。”
緊接著彈出一個表情包：求求了.JPG
小狐狸可憐兮兮睜著眼，眼巴巴看他。
晟漓視線移開，抬眼看向綃虞，她臉上皺巴巴的，雙手握著手機拱到胸前，麵露懇求。
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癢癢的，指尖一動，想要捏捏她的臉，電梯門開了，裡麵走出一對手牽手的情侶。
小情侶從他們之間穿過去。
“進去吧。”
他攔住電梯門，等綃虞進去了，自己才跟著進去。
“家裡還有些青菜和肉，”他按了樓層，“可以做青菜瘦肉粥。”
綃虞立刻彎起眼眸，嘎嘎兩聲說謝謝，想起來又在綠泡泡上發了個感謝表情包。
手機點開，小狐狸捧花.JPG
嘴角揚起笑意，但背對著綃虞，她看不見。
再次走進晟漓家，綃虞坐在沙發上，忽然開始拘謹起來。
正襟危坐，他一過來就對他笑笑，等他走開開始緊張。
綃虞捂著自己胸口，心道奇怪，又不是沒見過，這麼緊張乾嘛。
啪嗒一聲，杯子被放下，還在冒著熱氣。
“先喝水潤潤嗓子。”晟漓脫了外衣，襯衫袖口擼到胳膊肘，彎折小臂時，可以看到明顯的肌肉線條。
綃虞多看了兩眼，拿起杯子，剛要喝。
“小心燙。”
她吹了兩口，湊到唇邊小小抿了一口，溫度正好，一口喝。
大口大口地喝完，這才發現自己這麼渴。
“還要再喝嗎？”
晟漓接過杯子，視線不經意瞥到她被水潤後的唇。
綃虞搖頭，她還想留著肚子喝晟漓做的粥。
“等我一會。”晟漓拿著杯子走開。
這會子綃虞才有精神打量他家。
客廳沒有電視，牆麵全白，多餘的裝飾物沒有，一眼望去，都是生活中經常用到東西。
奇怪，他沒有娛樂的嗎？
綃虞沒有多看，聽到廚房那邊傳來聲音，好奇看去。
他家的客廳和廚房就隔了一扇門，門還是透明的，稍稍探頭就能瞥見他在裡麵忙碌的身影。
手指撥動水龍頭，在洗青菜。
看著看著，綃虞有些難受。
這麼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上了大學後姑姑就很少聯係自己，逢年過節綃虞都會發去問候，感情越來越淡，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一個人待了那麼多年，現在突然有人來關心自己，說不感動是假的。
她在想，怎麼會這麼巧啊，五年前的鄰居，現在還是她的鄰居，喊她去醫院。
越看，綃虞的眼越模糊。
人孤寂了太久，得到一丁點溫暖就想要汲取更多，一旦這溫暖消散變涼，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適應。
“綃虞，好了，過來吧。”
廚房門打開，晟漓朝她招手。
綃虞一愣，看著男人柔和的臉龐，難掩的擔憂，渾身被暖流充滿。
“啊，好的嘎。”她張著唐老鴨嗓子，猛地一起身，動作太猛，腦袋一陣眩暈，眼一花，差點沒站穩。
臉頰上冷風掃過，再睜眼，他已經走到自己麵前，眉心壓得很低。
“哪不舒服？”
綃虞聽著這句話，忽然就覺得想哭。
“晟漓，我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