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的分寸感(1 / 1)

“咚”地一聲巨響,門被大力推開。

屋裡眾人聞聲驚愕抬頭一看,就看到一個長相堪比當紅影星的男人如旋風般刮了進來。

“寒江?你怎麼來了?”薛苒捂著流血的手,驚訝地問道。

之後,她又反應過來似地自言自語道:“哦,對,你來看妹妹。”

林寒江沒有反駁,隻是握住薛苒受傷的手,仔細看了下。

隻見食指指尖被利器劃破了一個小口,幸好傷口看著不深,隻是血流不止的樣子有些嚇人。

桌上還放著一把剪刀,剪刀的刀刃上還沾著鮮血。看來這就是始作俑者了。

何原的臉色比受傷的當事人還難看,扶著薛苒大呼小叫地就要去醫務室。

薛苒卻不以為意,問寒淼有沒有醫藥箱,回頭安撫熱鍋螞蟻似的何原:“沒事啦,這麼點小傷。我平時雕刻皮影也經常會被劃傷,早就習慣了。”

林寒江也不知是被眼前的鮮血嚇到,還是被薛苒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惹怒,等反應過來時,傷人的話已經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麼還不小心點,你不是自稱要做皮影匠人嗎?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雙手,你的決心在哪裡?”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會議室裡一時之間陷入了難堪的沉默。

幸好這時,寒淼搬來了醫藥箱。何原從裡麵拿出碘伏小心地幫薛苒消毒,還時不時湊近了用嘴吹一吹。

林寒江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莫名礙眼,乾脆轉身就走。

寒淼拍拍薛苒的肩膀,跟著林寒江一起出了會議室。

林寒江站在走廊窗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也不點,就那麼叼著。

寒淼走過去,“啪”地一聲拍在他的後腦勺上,把人拍得一個踉蹌,嘴裡壞笑道:“不是說不來?”

林寒江叼著煙嘟囔了一句:“就不該來。”

語氣聽著很是懊惱。

寒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隻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在吱嘎作響。

她活動著僵硬的脖頸,對林寒江說道:“你剛才的話說得有點難聽。”

林寒江“嘖”了一聲,倒是沒反駁。

屋裡走出個女生喊寒淼進去,寒淼應了聲,拍拍林寒江的後背,走了。

林寒江眯著眼看著窗外,發起了呆。

他雖不是圓滑世俗的性格,卻也不是情商為0的二愣子,但麵對薛苒時,卻總覺得自己腦子突然就缺了根弦。

在他反應過來前,他的視線總是下意識被她吸引。

要說是因為薛苒長得好看,那也不假,但也並沒有美到驚天動地傾國傾城的地步。林少爺身邊什麼時候少了投懷送抱的尤物,單憑一副皮相,很難得到他的青眼。

但薛苒確實有其獨特之處。非要說的話,可能就是有事業的女人很美?

不是出於生存的壓力被迫做一份自己不喜歡的工作,那種狀況隻能把班上出上墳的感覺,而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計回報不畏阻撓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這讓一直以來都活人微死的林寒江覺得非常有吸引力。

簡直像是洞裡的死屍看到了行走了小太陽,不自覺就會被吸引,並向她靠近。

好的東西誰不想要呢?因此起了獨占欲也正常。

林寒江想,大概隻是很久沒遇到這麼想要與之接觸的人,一時之間失了分寸罷了。

還是應該要恪守友人之間應有的距離感。

林寒江自我調理完畢,理了理衣服,又走回了會議室。

應該跟薛苒道個歉,他想,再看看她的傷口處理好了沒有。

結果門一打開,就看見何原坐在薛苒原來的位置上,而薛苒正彎腰指點他剪刀該剪的方向。

兩個人的臉都快貼在一起了。

“咚!”門又被關上了。

坐在會議室門口的兩個組員眼睜睜看著林寒江把門打開,又咚地一聲關上走了,疑惑地對視一眼。

“寒淼她哥乾嘛啊?把門打開又關上的,他到底進不進。”

另一人聳了聳肩膀,猜測道:“誰知道呢,可能突然想要上廁所吧。”

屋裡的薛苒並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此刻,她正低著頭專注地對比著手中的布料。

何原在一旁哢嚓哢嚓地用著剪刀,小心翼翼的架勢就像壯漢捏著繡花針。

要辦好一場服裝秀,首先需要確定主題,之後就是重中之重,由設計師和造型師根據主題共同打造出讓人眼前一亮的形象。

薛苒提供了大量的皮影樣稿,主要來源於爺爺的手劄。設計組目前比較頭疼的問題是怎麼樣才能讓模特穿上服裝的時候,觀眾能一眼就認出這是皮影戲,而不是尋常的古風服飾。

最後大家商討決定,還是要選擇一款硬度合適的布料,再配合鏤空,繡花以及印花,來實現最終的效果。

一個小小的皮影,需要匠人雕刻三千餘刀才能成形。其中細密之處甚至塞不下一粒芝麻。而正是這些鏤空配合色彩與線條共同組成了華美的皮影。

此外,薛苒還提議,可以在模特的配飾上下功夫。這些配飾可以采用更硬挺的材質,主要指頭冠、燈籠、武器等,按照皮影戲中配飾的製作方法等比例放大。

後期的話,還可以在舞台設計上做些巧思。光影效果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模特可以先在幕布後模仿皮影人物,然後再登場。

模特走到T台前方時的定點動作也有講究,薛苒認為結合機械舞的動作應該會有比較好的呈現效果。

問題一條條地被提出,又一點點地被解決。

當最終紙上所有的待解決事項都被劃掉,眾人都抑製不住地發出了一聲歡呼。

此時天色已黑,組員們拿著敲定的方案,急匆匆地去走下一步流程了。

寒淼將薛苒與何原送出服裝係大樓,顧不得休息,就又趕去和組員彙合。

薛苒站在夏日涼爽的微風中,輕輕呼出一口氣。

何原看著很是興奮,雙眼在夜色中閃閃發亮,更像一隻憨傻的哈士奇了。

“薛苒,你餓了嗎?我們吃飯去?”

忙活了一下午,薛苒也確實餓了,便欣然點頭同意。

結果二人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坐在大樓外花壇石凳上的林寒江。

服裝係陰盛陽衰,女學生居多。麵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成熟帥哥,都躲在遠處興奮地圍觀。

薛苒甚至還在其中看到了幾個男孩兒。

林寒江注意到兩人,起身走了過來。

“忙完了?”

下午專心搞事業時還不覺得,如今閒下來,薛苒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尷尬。

“嗯。”她低低回了一聲,並不看他。

好在有何原這個沒心沒肺的活躍氣氛:“是呀,我們正要去吃飯呢,寒江,你來嗎?”

薛苒以為林寒江會拒絕,結果沒想到他竟然點了點頭,道:“好啊,去哪兒?”

何原扭頭看向薛苒,像個等著主人下指示的乖巧小狗。

薛苒想了想,道:“去小吃街吃個炒菜?”

林寒江沒有意見,何原更沒有,薛苒便領著二人向著校外走去。

而這一幕,正巧被經過服裝係的江菏看在了眼裡。

“哇,那裡有兩個帥哥!我怎麼不知道學校裡還有這麼兩號人物。”

“那個女孩也很漂亮誒,嘖嘖嘖,真養眼。”

同行的女孩也注意到了三人,臉色發紅地交頭接耳。

江菏卻不屑地冷嗤一聲,道:“勾三搭四的賤貨。”

她掏出手機,對著薛苒拍了張照片,傳給了許凜。

“學長,我今天好倒黴,竟然碰到了上次那個大力醜八怪。”

此時,許凜正在酒吧喝悶酒。

中午他從教室落荒而逃,根本不敢去細看其他人的眼神。

一場自以為勝券在握的追求卻如此慘淡收場,這甚至讓許凜難得地開始自我懷疑。

如今看到這張照片,許凜恍然大悟。

他看著林寒江低調奢華的穿搭和腕間露出的奢華鑽表,還有何原背著的價值六位數的挎包,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燒。

他就知道,勾搭上了富二代的女人,哪裡看得上自己這樣的窮小子。

有問題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這個勢利眼的女人!

說得那麼大義凜然,如今還不是跟著兩個有錢人走了?搞不好就是去酒店顛鸞倒鳳,嘖嘖嘖,看著清純,私底下卻是個□□。

許凜心裡破了大防,平凡的出身一直是他心中的隱痛。他自認才華橫溢,英俊不凡,唯一的敗筆就是身為平凡打工人的雙親。

他悶悶不樂地仰脖灌下一杯酒,正想離開,酒保卻將一張帶著濃鬱香水味的名片按在桌上遞了過來。

“這位客人,那邊的女士想請你喝一杯。”

許凜詫異地循著酒保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個豐滿的紅唇女人對他舉了舉酒杯。

換成平時,這樣的長相與身材是斷斷入不了他的眼的,但他看到了名片上的頭銜。

“巡信投資有限公司總經理江萊。”

許凜的瞳孔控製不住地放大,這可是本市赫赫有名的投資公司,如果能攀上這條高枝!

許凜不著痕跡地笑了笑,隻覺得時來運轉。

他挑逗地用兩指夾起名片,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緊接著端著酒杯風度翩翩地朝女人走了過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可以看出女人保養得宜,但顯然已經不年輕了。

但許凜並不在意,他隻看到了一條通往上流階層的康莊大道。

二人郎情妾意,很快就挽著手出了門。

服務員看著二人離開,走到酒保身邊道:“嘖嘖嘖,江總玩得可不是一般的花,這個小男生有罪受了。”

見慣了的酒保並不在意,叫服務員彆瞎操心:“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好好做你的牛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