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

記得好一直坐在陳年懷裡，乖乖任她蹂躪。

它謹記著老大安排的任務，克服了開始的恐懼後，記得好覺得這工作挺適合它的，不就是撫慰犬嘛！在人類難過的時候蹭蹭，安安靜靜呆著就好了。

再不行給她們找點玩具，她們就會很開心，輕鬆的工作！不愧是老大！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這麼簡單的好工作！

記得好認真完成它的工作時，許優也沒閒著。

利用身體優勢，許優溜出房間門，發現走廊的色調又變了，她猜得沒錯，記憶是會隨著共夢人的心態變化而變化的。

一路走到一樓，透過大門可以看到，外麵的風雨停了，學校一片狼藉，樹歪的歪倒的倒，樓體也變得滿目瘡痍。好在，血雨停住了。

不出意外，記得好順利完成了它的任務。

許優又溜了回去。

她發現陳年正在興高采烈地喂記得好吃飯，地上一條狗正吃的歡快，許優也沒去打擾她們，大概共夢結束之後，記得好會繼續在她夢裡吧，畢竟記得好還是她變出來的。

陳年明顯有心結，在便利店時她隻想安全離開共夢，甚至還會抱怨另一位共夢人為什麼要做噩夢。

但在陳年的記憶裡，就連許優這個外人都會被陳媽的打壓式教育嚇到，她居然覺得陳年有點可憐，她對陳年的記憶房間已經很熟悉了，在第一扇門前，許優努力想象著童年中的自己。

砰——

踮起腳打開門，剛才的小女孩還在，身子一抖一抖地，卻依然寫著作業。

靠近了之後，許優發現小陳年一直在念叨什麼。

“我會寫作業的，我不會出去玩的，我寫，我能寫得很快……”

“我不羨慕彆的小孩，我愛寫作業，我不會浪費錢的，我一定會考上Q大的！”

“我會一直保持年級第一，不會再在考場上看風景了，我錯了……”

許優走到她身邊，小陳年坐的椅子比較低，哪怕小許優不高也能輕易抱住她。

“我會努力的，我會……啊！”小陳年沒料到有人出現，語氣顫抖，不住求饒。

“不要罵我，不要打我了，不要……”

許優緊緊抱著她，溫熱的液體浸濕了許優的肩膀，小陳年喃喃很久，越說越慢，越說越小聲。

等她冷靜下來，許優才放鬆手勁。

剛才怕她溜走抱得很緊，所以小陳年的推搡大多數都打在了許優身上，“沒事啦，沒事，你長大之後一定能成為自由的大人，再也沒有人會打你、罵你，你也會有很多朋友，能變得很厲害，什麼事都能自己搞定。”

小陳年：……

許是見來人沒有傷害她，小陳年在她懷裡漸漸放鬆，奶聲奶氣的問。她的話很小聲，悶在衣服裡聽不清楚。

許優：“你說什麼？我剛沒聽清，可以再說一遍嗎？”

小陳年臉上糊著頭發，鼻涕眼淚粘在一起，眼睛彆扭地看向一邊，嘴巴也撅著。

等不到回答，許優也不糾結。

許優拿紙巾就往她臉上擦，小陳年想躲開，許優輕嘖一聲，就把對方嚇住了，乖乖任她擦。

這年紀的小孩都這樣嗎？有點傲嬌。

許優沒有妹妹，在福利院也經常照顧更小的小朋友，如今照顧小陳年就像當時照顧孩子一樣，沈亦照顧她應該也如此吧。

她居然在夢裡照顧小時候的陳年，許優忍不住笑了笑，成功得到陳年的一瞪。

“你說，我會變得很厲害嗎？”陳年冷不丁問。

“嗯，你會的。”許優幫她擦完鼻涕眼淚。

那聲音接著問：“那我會有自己的房子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看3小時電視就一口氣看3小時電視，也沒人管我？”

許優心裡好笑，這有什麼，將來你都是top2學子了，有個自己的房子不是很簡單嗎？

“那當然了，騙你是小狗！”許優繼續幫她整理弄亂的頭發。

小陳年越問越興奮，甚至忘了剛才的窘迫，許優每次都會儘力回答，小陳年眼裡的光越來越濃烈。

這才是這個年紀小朋友應該有的樣子嘛！

許優頂著稚嫩的臉煞有其事地回答著，小陳年居然一點都不懷疑她說的話真假，當然她說的都是真的。

問到最後，小陳年實在是不知道問什麼，憋了好久才說出她最後一個問題：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你是未來的人嗎？”

剛問的都是一些關於她的問題，一下卻問跟許優的問題，許優微微愣神，好在她耳濡目染，學到了沈亦插科打諢的從容，很快編好了答案。

“我是未來的你許願回來鼓勵你的姐姐，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了。未來的你讓你一定不要放棄，你會得到所有你羨慕的，將來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所以要答應我，自己照顧好自己，好嗎？”

小陳年靜靜看著她，這次她的眼裡沒有亮晶晶的光，但卻多了幾分力量和堅定，她朝許優伸出了手——

“那我們拉鉤，誰騙人誰就是小狗。”

*

早上八點，許優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咚咚咚——

“……小優？”

咚咚咚——

“起床了？”

這種富有節奏的敲門聲一般是吵不醒許優的，但如果那個聲音太持久也會例外，許優終於醒了，望向窗外，天已經亮了。

經過昨晚一役，不對，是昨晚一覺後，現在見到她溫馨舒適的小床都有種恍如隔世的虛幻感。

她沒有猶豫起床，不管還在門口那個一口一個小優、發出噪音的人，特意帶上了降噪耳機將其物理隔絕，快筆把昨晚經曆的事情用關鍵詞記了下來。

共夢、小狗記得好、陳年、家裡人重視成績、缺愛、他人噩夢會影響精神值……一個個詞躍然紙上，寫的差不多了。

許優猶豫幾秒，把“需要關心’四個字寫在了空白處。

按照之前的經驗，起床後如果不立刻記錄夢，可能五分鐘後就忘了，許優不敢怠慢，這都是她的勞動成果。

她一向很珍惜勞動成果，不管是彆人的，還是自己的。

記下所有關鍵詞後又回想了一下，避免出現紕漏，果然，剛才的夢像從沒存在過似的在她世界裡消散得七七八八，她才打開手機。

許優奇怪地翻看鬨鐘，五點定的鬨鐘居然沒吵醒她？

今天也有要試課的學生，上午下午都有，所以許優還得接著備課，之前整理的是適用的筆記和ppt，但針對不同學生也要著重看一下她們的錯漏點，講課時才能節約時間、一針見血。

畢竟是時薪300的提分班，一個暑假下來就能賺大幾萬了，許優不敢怠慢。

梳理好今天的計劃，許優這才摘下耳機打開門。

沈亦穿著一套家居服坐在沙發上敲著電腦，看到她後一驚一乍：“喲，大小姐您吉祥，今兒個起挺早啊。”

許優：……

嘲諷，絕對是赤裸裸的嘲諷，她平時習慣早起，況且她今天有課，現在已經算晚了。

許優咬牙切齒看著他走過去，伸出兩隻手。

沈亦笑著也不跑，手還在敲鍵盤。

沈亦就愛逗許優玩，然而預料之中的懲罰沒等到，肩上突然多了一坨人。

許優不願麵對現實，把頭埋在他肩上，做了一晚上噩夢，此刻看見自家犯賤哥哥都覺得溫馨怎麼辦？

用力抱了三秒鐘，許優就放開了，也不管後麵呆住的大高個兒，逃似地衝進了衛生間。

出來的時候沈亦還在敲敲打打，他大學專業是計算機，寫代碼也很正常，許優沒多想，看了眼就回了房間。

許優轉身，沒看見沈亦探究的眼神，中指和無名指一下下敲擊著電腦觸控板。

奇怪，妹妹受刺激了？

許優當然不知道沈亦在想什麼，她現在有事情要忙，上午去的那家學生位置有點遠，她決定先到那兒，找個位置坐著繼續備課，這樣就不會把時間打散。

換了身出門的行頭，許優把不多的東西裝包裡就搞定了。

打開門，沈亦看了她一眼，“要出門？”

許優不知道他想乾什麼，嗯了一聲。

隻見他利落地敲擊了會兒，把電腦一蓋，留她一個人愣在原地進入房間。

許優：……？

兩分鐘後，許優看著緊閉的大門，按耐不住。

“哥你好了沒，我要走了不等你了。”許優靠在門上聽裡麵動靜，大門這時突然拉開。

她沒借好力往裡麵趔趄幾步，還好沈亦眼疾手快扶住，兩人大眼瞪小眼，沈亦挑眉望她。

許優直接抬頭跟他對視，先發製人：“你在裡麵半天不出來，乾什麼呢？”

做了奇怪的動作被發現很尷尬？不要怕，轉移話題就行。

沈亦：“換衣服，要看？早知你著急下次不鎖門了。”

許優：頭好痛。

沈亦上身穿一件黑T打底，外麵套了就件綠色短袖外套，這幾年哥哥穿衣服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好了，帶出去確實有麵。

他伸手，但許優不明所以：“怎麼了？”

沈亦問：“包重不重？”

“不重啊。”今天要坐半小時地鐵，怕早高峰沒有座位，她特意挑了最輕的雙肩包背。

“真不重？”

“當然了。”

“行。”沈亦被嗆得說不出話，不懂他意思嗎？孩子怎麼越大越獨立？

進電梯了，裡麵已經有人，所以許優站在沈亦前，今天電梯人多，住戶們互相不說話很安靜。

許優心裡想到一件事，往後打量了眼，沈亦主動把臉湊到她旁邊。

許優：……謝謝，不是這個意思。

不動聲色把他的臉推走，直到到一樓，許優都沒再回頭。

感覺有人從身後舉起書包又放下，許優回頭，沈亦若無其事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許優奇怪地看他，皺眉。

沈亦笑了笑，心想：確實挺輕的，孩子挺誠實，沒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