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斑駁的地下室內,隻亮著一個昏黃的燈泡。
男人拿著蠟燭照著桌上寧咚青的照片,他眼神凶狠,手握成了拳,指甲都陷進肉裡,滲出血珠來。
他伸出猩紅的舌尖舔掉了手上細密的血珠,血腥味在口腔裡蔓延,他抽出插在刀鞘裡的刀,發了狠刺向桌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清麗好看的臉被刀尖刺破,訂在了破舊的木桌上。
……
“南城連環殺人案揭秘!”
“驚!近日南城殺人案竟是……”
溜完狗回到家裡,寧咚青簡單炒了幾個菜,還特意給寧國慶加了幾個它最愛吃的凍乾,一人一狗吃飽喝足後窩在沙發上養膘。
寧咚青查了很多關於南城殺人案的新聞,但大多數都是標題黨,沒有什麼有營養的內容,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凶手已經連續殺了五個人,其中四個都是年輕人,有男有女,剩下一個是老人。
死者之間都毫無關係,也看不出什麼來。
寧咚青覺得這人就是心理變態,出來報複社會的。
凶手有極大可能會再來找她,警察雖派了人在暗中保護,但百密也難免會有一疏,寧咚青順著寧國慶身上的毛,歎了口氣,要是有人能二十四小時待在她身邊就好了。
但雇保鏢得需要不少錢吧,她也沒那財力。
“國慶啊,你說這世上有沒有神仙啊,要不我們去廟裡求個平安符?”
寧咚青想了想,覺得這招可行,畢竟玄學的事誰也說不準,萬一這平安符真保平安呢?
她立刻在一款圖文APP上搜索南城最靈的寺廟,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起來,換好衣服和鞋後,牽著寧國慶再次出了門。
這寺廟離老城區不算遠,寧咚青很幸運地打到了可以帶狗的出租車,出租車師傅人很好,也健談,兩人一路嘮到了山腳下。
“這裡的廟可靈了。”寧咚青下車的時候,她聽到司機師傅說,“前些年我們村出了個大學生,聽說他就是來這廟裡求的,高考的時候選擇題全猜對了,你說說這運氣。”
考神附體啊。
但是……
“這不是山神廟嗎?怎麼在這裡求考運呀?”
寧咚青不解道。
司機“嗐”了一聲:“誰知道呢,說不定當時考神來這串門正好聽見了呢?”
寧咚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再次看向山神廟,莫名覺得裡麵或許真住著幾位神仙。
她牽著寧國慶往山上走,這裡的山路修葺得很好,青石板做的台階一級級往上,直通廟裡。
這裡的廟是允許寵物進入的,上山的人和下山的人都不少,也有人牽著貓貓狗狗,但卻很安靜,耳邊多是沙沙的腳步聲,偶爾聞人語。
穿過一片茂密竹林,山神廟的便出現在眼前。
這裡煙霧繚繞,香火興旺。
寧咚青虔誠地上了香,正要去祈福古樹上掛祈福帶時,卻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這才半天,向柯又換了一身衣服,整體顏色素雅,西服外套一側繡著簡約的刺繡,他戴了一副金絲眼鏡,坐在石凳上與一位老奶奶下著棋。
就像有心靈感應一般,向柯忽然抬眸,視線隔著茫茫人海交彙。
兩人皆是一怔。
明明才見過一麵,寧國慶卻好像很喜歡他,寧咚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拉著往那個方向走去。
見她過來,向柯有些驚訝:“又見麵了。”
寧咚青微微頷首。
“既是故人,不妨坐下敘敘舊?”
坐在一旁的老人忽然出聲,寧咚青看向她,不知為何,就這一眼,便有洗滌心靈之感,一切浮躁都蕩然無存。
向柯指了指石凳:“坐。”
寧咚青不太擅長拒絕人,隻好應下。
“來求什麼?”
向柯將黑子落於棋盤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好半天沒聽到回答,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嗯?”
寧咚青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同自己講話,她攥緊了手上的祈福帶,輕聲道:“平安。”
向柯似乎是笑了一聲,卻什麼也沒說。
倒是坐在旁邊的老人將自己的手覆在了她捏著祈福帶的手上,緩緩道:“心誠,則靈。”
……
寧咚青坐上出租車才發現口袋裡被人塞了一個平安符。
她將平安符掛在了寧國慶的脖子上,揉了揉它的腦袋:“我的小狗也要平平安安呀。”
車子駛入老城區已是黃昏,寧咚青牽著薩摩耶走進小巷的時候它明顯沒有去的時候那麼活潑了,隻是沉默地跟著她往前走。
“累了?”寧咚青笑著捏捏它的臉,“媽媽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寧咚青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忙活寧國慶的晚餐,她先將三文魚解凍,放到蒸鍋裡蒸好,然後擺在了狗盆裡,接著她拆了新鮮的雞鴨胸肉擺上,又將牛嫩肩肉切成小塊堆在雞鴨肉旁邊,最後煮了一點西蘭花和豌豆尖做點綴,撒上了豬裡脊和樹莓凍乾。
多麼豐盛的晚餐!
寧咚青將狗盆端到正在客廳裡看電視劇的薩摩耶前麵,眉眼彎彎地笑道:“儘情享用吧~”
她揉了一把寧國慶的腦袋,轉身往廚房去了。
就在這時,寧國慶盯著狗盆吐了吐舌頭。
寧咚青煮了碗餃子,又榨了一大杯果汁,忙活完,端著吃的走到客廳,準備和寧國慶邊看邊吃。
結果她在地毯上坐下來後才發現寧國慶狗盆裡的東西一點沒動,寧咚青奇怪道:“不想吃嗎?”
平心而論,這一盆菜是真的很有食欲,寧咚青真的把小狗養得很好,隻是……這些肉都是生的,向柯在薩摩耶的身體裡歎了口氣,他實在下不了嘴。
寧咚青看到寧國慶上下晃了兩下腦袋。
“哦莫,我的天。”寧咚青將筷子擱在瓷碗上,捧起它胖胖的臉,“你剛剛是在點頭嗎?你能聽懂我說話?”
寧國慶似乎呆滯了兩秒,隨後遲疑地左右甩了兩下。
意思是它聽不懂。
掩耳盜鈴的小狗,啊啊啊啊啊,好可愛,好想“欺負”它!
寧咚青將臉貼在它頭頂蹭了蹭:“那就不吃這個了,你想吃什麼呀,我重新給你做。”
寧國慶眼睛都亮了,它抬起一隻爪子拍了拍茶幾,寧咚青看過去,發現它爪子旁邊是她的餃子碗。
寧咚青眨了眨眼睛:“你要吃餃子?”
寧國慶搖著尾巴在地上轉了一圈,期待地看著她,一雙水靈的大眼睛亮亮的。
寧咚青親了它一口:“真可愛。”
她將剩下的餃子全下到鍋裡,給寧國慶盛上了滿滿一碗。
寧咚青包餃子的時候,特意包了好幾種餡,寧國慶每吃到一種新的餡,耳朵就會立起來,寧咚青瞧它那樣,笑得前仰後合。
她抱著寧國慶煤氣罐一樣的的身子左搖右晃:“已經怎麼沒發現你愛吃餃子?以後我經常給你包好不好?”
懷裡的薩摩耶原地石化了好半天,才點了兩下腦袋,然後慢吞吞地吃著碗裡剩下的餃子。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響起,寧咚青放開抱著寧國慶的手,踩著拖鞋走到玄關處,問道:“誰啊?”
沒有人回答她,門外的人隻是沉默地敲著門。
寧咚青警覺地拿出手機點開撥號鍵盤輸入了110,悄悄地走到門口,扒著貓眼往外看。
她看到了一隻眼睛!
寧咚青心裡大駭,急忙往後退了兩步,小腿撞到跟在她身後的寧國慶打了個釀蹌,手機掉在地板上發出“咚”地一聲。
她立馬撿起來報了警,然後壯起膽子再次去看貓眼,門外的人已經不見了。
寧國慶撞了一下她的小腿,寧咚青心裡繃緊的弦稍稍鬆了些,她搬來檢查了好幾遍小鎖有沒有上好,然後靠著門坐下來。
寧國慶安靜地坐在她身邊,一動不動,寧咚青還以為它被嚇到了,將它摟在懷裡輕聲安慰:“彆怕,警察馬上就來了啊。”
寧國慶搖了搖尾巴,鬆弛地趴在地上,意思是它不怕。
寧咚青摸摸它的頭:“真乖。”
……
警察來的很快,但那人已經不知蹤影。
他們調了監控,這人始終蒙著麵,手裡拿著行李箱,進了小區之後輕車熟路地上了電梯,敲響了寧咚青家的門。
“他拿著行李箱不會是想殺了我之後把我裝進去吧。”
寧咚青看著監控畫麵,臉上沒什麼表情。
警察有些驚訝她居然能這麼淡定地說出這番話,默了默,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儘早抓到他。”
“嗯,謝謝。”寧咚青看向他們,“這麼晚了辛苦你們了。”
……
寧咚青回到家的時候周身都是低氣壓,寧國慶似乎察覺到了,一直跟在她腳邊,寸步不離。
“放心,我沒事。”
寧咚青在它麵前蹲下,詢問道:“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嗎?”
寧國慶條件反射地往後跳了一步。
“啊,你變了。”寧咚青雙手環胸,“你以前都和我一起睡的。”
寧國慶扭過頭,不再和她對視。
不知為何,寧咚青從它身上看出了心虛、害羞、寧死不屈等等多種複雜情緒的交織。
或許是她太累了。
“那我去睡覺咯?”寧咚青站起身,拍拍它的腦門,“我不鎖門,你晚上要是想和我一起睡直接用頭撞開就行。”
然而真躺到了床上卻是困意全無。
要說不怕是不可能的,她現在一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的就是從貓眼裡看到的那隻眼睛,凶狠又變態。
寧咚青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從床上坐起來,翻出通訊錄,指尖在爸媽的號碼上停留了幾秒,然後又黑了屏。
她怕聽到家人聲音的時候忍不住流淚。
現在最重要的是換個住處。
之前她想著等工資發了再找,現在看來恐怕是等不到了。
住在這裡,她心裡不踏實。
寧咚青將枕頭豎起來,半靠在床頭,在網上找起了房子。
這一翻就是一兩個小時,還沒什麼收獲。
要麼就是太貴,她租不起,要麼就是環境太爛,還不如現在租的這屋。
她歎了口氣,正要熄屏,準備關燈睡覺,臥室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寧咚青朝門口望去,被推開的門縫裡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寧咚青拍拍身邊空出的位置:“過來。”
寧國慶沒有動,而是就地趴在了門邊,隔了幾分鐘,它似乎是覺得冷,又往裡挪了挪,把門關上,就這樣睡在門口。
寧咚青明白它是見她久久不熄燈,以為她害怕特意來給自己當門神的,心裡霎時軟得一塌糊塗。
她想把它抱到床上睡,結果寧國慶怎麼都不肯,沒辦法,隻好在門口給它墊了厚厚的毯子。
……
這一晚,寧咚青睡得很好,第二天她是被寧國慶蹭醒的。
寧咚青眼睛都沒睜,伸出手臂將它摟在懷裡,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怎麼早上又肯上床了?”
寧國慶不可能開始說話,自是不會回答她,它玩夠了,趴在她身邊合上眼。
寧咚青睡了個回籠覺,起床後煮了一大堆餃子,結果寧國慶又不吃了,反倒將它昨晚一口沒動的肉和凍乾吃了個精光。
寧咚青覺得奇怪,她簡直懷疑最近寧國慶是不是分裂出了第二狗格,當這個狗格出來的時候,它就會擁有人的思維。
寧咚青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於是打算求助一下無所不知的網友們,堪堪有沒有人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她拿出手機,在某軟件上發了一條帖子。
“家裡的薩摩耶一到晚上就有變成人的征兆怎麼辦?”
很快就有人回複了。
Xk:你這種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寧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