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香跟組的第二周，新的麻煩來了。

霍長歌開始找她了，消息還是六仔傳來的。

“周小姐，彆說我不向著你。上周老板找你，我就說你出國散心了，當時他忙著新項目沒上心，這周開始休假了，你說什麼也要露麵啊。”

周染香看看自己手上的安排，隻能答應下來。

哄著霍長歌不發瘋，這幾乎是他們的共識，畢竟自己還不夠強大，不足以直接和這瘋子撕破臉皮。

這段時間她也沒閒著，不僅給紀迦又聯係了幾部小成本的男配角戲份，還給《醉春風》劇組找到了合適的女主。

這次的女主的梁欣欣，也算是個小有熱度的女演員，最開始是不願意來這種未來不確定的劇組，但一聽男主是瓊霄，就特彆積極的要來，因為她想跟瓊霄炒CP，蹭熱度。

王導一開始對這個女主角也是不滿意的，但周染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切以大局為重，劇隻有拍出來才有希望，停滯不前那就都完了。

拍戲休息的間隙，周染香準備了很多網絡熱梗或者手指舞之類的內容，讓紀迦拍段子，將來劇播時都是能用來做熱度的物料。

一旁劇組裡的場務小妹小雅對紀迦很有好感，她喜歡這個男演員不浮躁特彆踏實的感覺，總是湊過來跟他們一起說話。在整個劇組都在瓊霄授意下明裡暗裡排擠這倆人時，對他們還挺好的。

小雅看他們倆這麼努力，有點感動，又有點不忍心：“香香姐，你也讓迦哥休息一下吧，拍戲都這麼累了。而且就算這些物料拍出來，將來能不能用得上都不好說，我聽說上邊不看好咱們這部劇，都未必能過審。”

其實紀迦也是這麼想的，這個劇組簡直命途多舛，如今都靠王導個人意誌力撐著，沒有他遲早都軍心渙散。而且很多劇拍完之後擠壓播不了，可太常見了。

但是看周染香那麼努力，他不忍心說也不敢說出口，隻能拚命努力，向著她期待的樣子成長。

“事在人為嘛。”周染香也不氣惱，繼續拍照，“對了，還有兩個月劇組殺青了，小雅你還有其他去處嗎？”

小雅和紀迦同時都是一愣。

他們這個行業本身流動性就非常大，基本所有人員都是臨時的，劇組在就集中到一起，劇組不在就原地解散各謀出路。小雅來這裡幫忙也是拖親戚找關係乾的臨時工，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有未來。

雖然沒啥文化，但她這人心善還機靈，一下就聽出了周染香的言外之地，她激動的聲音都開始顫抖：“香香姐，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啊？”

周染香又笑，關上手機看向紀迦：“之後我會很忙，不能一直跟組。紀迦很快就要紅了，我想招個助理跟著他。紀迦，你怎麼想呢？”

“小雅挺好的。但……”紀迦恨不得把周染香拉到一邊去嘀咕，現階段招助理，他也配嗎？這比支出他們負擔的起嗎？

小雅眼睛亮亮的，搶著開口：“我想給迦哥當助理的，我不在乎錢，給多少都行。我也覺得迦哥肯定能火，我要當原始股投資。”

“放心，價錢我給你行價，不會故意壓榨你。”周染香這才拍拍紀迦的肩膀，“之後我還有點自己的事情要處理，沒人跟著你我不放心。小雅機靈，要是艾米為難你，她也能及時幫你。”

紀迦再一次感歎，我的經紀人簡直太神了，走一步想著許多步，自己這下真的有救了。

“那你處理那邊的事情要多久啊？”紀迦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真奇了怪了，這些年來我都自己熬的，你這麼一陪著，我反而有依賴症似的。”

“因為我永遠站在你身後。”周染香繼續說，“看我這次回去能不能給你談下彆的資源。另外，我還得跟王導告彆，順便借幾個群眾演員。”

王導對周染香的離開非常不舍：“小周啊，你怎麼這麼就走了呢。那個梁欣欣和瓊霄有多難搞你是知道的啊，你不在這他倆又給我搞事情，誰來調停啊。”

周染香隻好安慰他：“隻有一個月就要殺青了，王導你再忍忍吧。”

“對了，你要借群演嗎？還指名要長相最凶惡的？”縱使活了這麼大歲數，王導也沒見過這種神奇操作。

“放心吧，不是乾違法的事情，就借兩天。”周染香臉上掛著奇妙的笑容，沒人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當晚的某處破舊居民樓裡，在其他鄰居炊煙嫋嫋正在闔家團圓時，某一戶人家中傳來女人的慘叫和男人的叫罵聲。

“你這個女人，真沒用。早知道我就不要你了。”男人喝了二斤白酒，紅血絲充斥著眼球，正在拿家裡所有一切自己看不順眼的東西發泄。

而這個家裡唯一一件打壞之後不用賠錢的東西隻有一件，就是活著的黃燦美。

其實前一段時間南哥心情還不錯，因為直播間裡流量很好，一直有大哥在給她刷錢，也不用她乾什麼，每天來了就是點歌，然後就默不作響的刷禮物。

但是好日子沒過幾天，那個叫飛天豬哥的大哥就不來了，黃燦美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正在惴惴不安呢，南哥就開始借機發癲了。

今晚他更是以做的菜不合口味為借口打了黃燦美好幾巴掌，扯著她的頭發叫罵：“讓你給大哥發私信加微信你不願意，你連維護好客戶都不會，乾脆彆當主播唱歌了，我還是送你去洗浴中心吧，那樣來錢更快。”

“南哥，彆打了，我錯了。”黃燦美儘量護住頭，反正化上妝打上光直播時也看不出來，

其實她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最開始她認識的南哥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個時候她在飯店端盤子，被領班欺負揩油，被南哥撞見，南哥就替她教訓領班，還願意做她男朋友，還承諾會一直保護她，簡直把她感動地昏天暗地。

那時候父母一直想讓她回村裡結婚，嫁給同村的老光棍，她當然不願意。高大威猛的南哥才是她最喜歡的類型，她就離家出走投奔了南哥。

最開始一切都還好，可是越相處她越發現不對勁。

南哥喜歡喝酒，愛打人，有時候還喜歡賭兩把，但不管做什麼，隻要心情不好就會拿她出氣。最開始是罵兩句，後來發現她的逆來順受，逐漸就開始動手了。

反正南哥知道，像黃燦美那種浮萍一樣的女人，無論怎樣都離不開他，她根本無處可去。

半個小時的哭叫聲結束，又到了固定直播的時間。這幾天直播間人氣低迷，收入也少了很多，播起來興致也不高。

直到好幾天沒上線的傍一大哥飛天豬哥上線了，他直接在後台發了私心：“妹妹就在風城吧？線下吃個飯吧。”

黃燦美渾身一抖，南哥卻是眼前一亮。

他最近被追債追的很慘，女朋友身上又實在榨不出油水來，他正愁沒人送錢，一看人傻錢多的土豪來了，嘴都笑裂開了。

大哥既然約見麵，肯定是看上了燦美，隻要兩個人過一夜，大哥肯定很大方。

就算大哥不大方，他也可以做局仙人跳，南哥自以為計劃的非常完滿，於是強行給燦美換了身漂亮裙子，還特地讓她化妝遮住了淤青。

出門前燦美一直在流淚，弄得南哥心煩意亂，但又不能再動手打人，他有些無奈地哄道：“你哭什麼啊，我們都多久沒掙來錢了你知道嗎？現在有傻子來送錢，你還不樂意？”

眼淚打濕了粉底液，燦美心中對南哥的厭惡和絕望已經到了頂點：“我白天在超市打工，晚上回來唱歌直播，我每天都在努力掙錢，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啊，你這個蠢女人。”南哥嗤笑一聲，“誰會嫌錢多啊，再說土豪一擲千金，跟你傻嗬嗬掙錢能一樣嗎？你今晚必須給我去，不然我打死你。”

一開始燦美是恐懼的，因為對未知的迷茫和恐懼。但此時她是麻木的，她實在恨透了南哥。

當車子停靠在餐廳時，出現在眼前的畫麵完全符合燦美的想象。

坐在最中間的應該就是直播間裡的傍一大哥，他一臉橫肉，凶神惡煞，脖子上是金鏈子，胳膊上是骷髏紋身，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弟也滿臉寫著不好惹。

大哥看到南哥和燦美同時進來，眯起了眼睛打量著南哥：“我請妹妹吃飯，你是乾什麼的？”

看到對麵這個架勢，南哥一下就慫了，他眼珠子亂轉，笑嘻嘻開口：“我是燦美的哥哥，送她來的，給她開車的。”

“是嗎，妹妹？”大哥又瞟著燦美，一臉的懷疑。

燦美隻好點點頭，開始吃這頓艱難的晚飯。

吃著吃著，大哥就有些按捺不住：“燦美啊，我很喜歡你的，這大老遠的從彆的城市過來看你，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再去樓上看看風景。聽說這個酒店高層的夜景很不錯。”

大哥肉乎乎的手貼在燦美手背上，她強忍著不適，求助的目光一直看向默默吃飯的南哥，但南哥就裝作看不見。

終於她憤怒地一摔筷子，反握住了大哥的手。

而坐在角落裡的周染香，輕輕咬著吸管，把這一切儘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