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我當然也著急。”周染香承認的很坦率，“有野心是好事，有欲望也是正常的，我很欣賞這種人。我來講講他後來的事情吧。”

紀迦掩飾般地喝了口檸檬水：“請繼續。”

“他用了一些走捷徑的方法，終於在知名大導演的影視劇裡露臉，並且很快被觀眾記住，並且很快火了起來。”周染香回憶著她印象裡的紀迦，年少輕狂，與現在這個消沉絕望的模樣截然不同。

但，那隻是開始。

“這不是很好嗎？”紀迦鬆了口氣，“我就說一定會這樣的英雄不問出處。隻要大紅大紫，誰在乎他是怎麼火起來的，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拜高踩低的，隻要能火誰在乎什麼臉麵。”

“但我那個朋友介意啊。”周染香回憶起自己第一次深入了解紀迦的那個晚上。

那是個很平常的頒獎禮的晚上，主辦方準備了冷餐宴席，但吃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藝人也不會親自過來排隊，都是助理和工作人員在這邊聊天說話。

周染香剛剛處理完林青玉的服裝問題，路過更衣室時聽到裡邊傳來的劇烈爭吵聲和哭聲：“方及，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當時我還太年輕了，不知道年少時的選擇會付出什麼代價。”

“進圈十幾年，我付出了一切，但無論走到哪，都會被打上你的標簽，無論我演的多好，他們隻會覺得我靠跟你上床上位，永遠不會有人承認我。我真是受夠你了。”

“是，我白眼狼，你怎麼說我都好，來年我不會續約了，分手，對，徹底分手。方及，你簡直是個畜生。”

“你發吧，你隨便，我不在乎了。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套，你真無恥。”緊接著是手機摔倒牆上的聲音。

周染香本想快步走遠，卻聽到房間中傳來桌椅倒塌的聲音，出於經紀人特有的敏感，她立刻衝進了房間，看到了已經打開窗戶的紀迦，那可是七樓啊。

冷風呼嘯，吹著紀迦猩紅流淚又錯愕的表情。

圈內的人都知道方及這個導演，他自己也是開影視公司的，資金雄厚又很有背景。在才華方麵沒有任何問題，但他本人取向成謎又名聲不好。但因為壟斷了許多的影視資源，還是有很多年輕男孩前赴後繼願意跟他在一起。

當時周染香猛地打開門：“紀迦，彆做傻事。”

紀迦很激動：“小周姐啊，是你啊，我知道你。彆過來，我身上發生的事情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明白。”

“不過就是在年少時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有什麼大不了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解決問題？”周染香不理解，“壞人活的好好的，你跟自己過不去乾嘛？

“我想擺脫他，他不願意，他要毀了我。”紀迦哭得很傷心，“他要把我所有不堪的照片都放出去，他要讓我身敗名裂，無處藏身。哪怕不在圈裡，也活不下去。”

這是很多經紀公司會控製藝人的辦法，幾十年前更加猖獗。

當入行的小年輕不懂，會被逼著參加酒局或者拍大尺度的錄像照片，為的就是在以後更好的控製藝人。甚至有些公司手裡掌握著藝人大量的黑料，一旦不聽話或者不續約，藝人就會社會性死亡。

“紀迦，你冷靜一點。”大概是女性的身份讓紀迦沒有感受到足夠的威脅，周染香悄悄靠近了窗邊，“你跳下去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並且會讓彆人把所有臟水都潑到你身上，這些年受的苦就全白費了。”

絕望的男人顯然已經聽進去了，他的神情沒剛才那麼激動了。

“你想想，你要真是死了，臟水潑向你的時候，你連個辯駁的機會都沒有，這樣你甘心嗎？”趁紀迦一個愣神，周染香忽然發力把他拽回了房間中，兩人一起跌在地毯上。

紀迦崩潰大哭，伴隨著冷風終於恢複了平靜。

後來他們成為了好朋友，並且成功應對了之後的輿情危機。因為紀迦直接退圈了，並且出家了。

這樣的應對讓方及始料未及，他也再為對這個不聽話的寵物窮追猛打，兩人的交集到此為止。

有次他們聊到曾經，紀迦告訴她，那年冬天太冷了，他下定決心去約方及，死忠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

那是周染香也很落魄，並發現自己也被困在樊籠中，她說：“那年我剛回國，還沒進圈帶藝人。如果我們早些認識就好了，也許你和我都不會遭遇那麼多不好的事情。”

“是啊，可是人生沒有如果。”

禪房中檀香嫋嫋，紀迦再次紅了眼睛。

“其實我想告訴那個朋友，其實人生是有如果的。”周染香好看的瞳孔中仿佛蘊含著瀲灩的水光，她對紀迦說，“或許現在我們都在讀檔重來呢。命運再次給了我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我也給你的命運帶來了一個新的選項。”

紀迦跟周染香印象中那個愛哭的男人不太一樣，他壓抑住了情緒，很堅強：“什麼選擇？”

“彆去找方及，簽給我吧，我來做你的經紀人。”周染香承諾道，“雖然如今你我都籍籍無名，但我會把你捧成大明星。”

“你這人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就想讓我相信你嗎？”紀迦側過臉去，“方及的公司在圈裡數一數二，甚至和盛世娛樂都經常有合作。你能給我什麼資源，我憑什麼把未來賭在你身上。”

“紀迦，你不是把未來賭在我身上，而是賭在你自己身上。”周染香也不為自己辯解，依舊很誠懇地解釋這個問題，“我承認如今我手裡沒有多少資源，但我可以為你爭取。我是一無所有，甚至公司都還在成立中，但我不會害你。”

紀迦看過來，神色上微微動容。

“這樣吧，一年為期限。”最後她承諾，“如果這一年你的事業還是沒起色，我們一拍兩散，我不會攔著你走康莊大道。”

“你這個女人，真是會畫大餅，又說的比唱的好聽。”紀迦一邊嫌棄，一邊唰唰在周染香拿出來臨時擬的合同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對了，咱們公司叫什麼名字？”

“璀璨星途，好聽嗎？”說到這個，周染香的眼睛亮亮的，“這個劇組還要多久殺青？”

“一周，之後我沒彆的安排。”

“好，一周後回風城，我要為你開第一次紀迦個人情況分析會。”周染香同他握手，“你放心，我是一個專業的經紀人。”

等周染香走遠了，紀迦還在回憶今天的神奇遭遇，他都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冒出來的，還那麼堅定地認為自己一定會成為大明星。

明明連他自己都不抱任何希望了，真是個奇怪又樂觀的人。

一周時間，足夠周染香做很多事情。

成立公司的事情已經在著手了，她委托了專業的機構在做，但資金缺口是個非常大的問題。

其次是關於紀迦的分析報告，這個她倒是得心應手，形象、輿論、商務，她都要細致入微的分析。最關鍵的是資源，她一定要給紀迦打開一個缺口，讓他的光芒被更多人看到。

但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場更大的硬仗要打，因為她馬上要回家了，而她手裡還攥著狗哥剛給的照片，那些全是霍長歌出軌的證據，她必須要說服父母把婚退了，這個婚絕對不能結。

一家人剛熱熱鬨鬨吃完晚飯，周染香就迫不及待拿出了那些剛打印出來的照片。

“爸媽，我這次回家來是有事要跟你們商量。”她把裝著照片的信封摔在桌子上，“我想和霍長歌分手，你們怎麼想的？”

但出乎周染香意料的是，周父周母並沒有看信封中的照片，隻是對視了一點，一副了然的樣子。

周父最先開口：“我覺的你們也不合適，小霍太有能力了，這樣的男人咱們製不住。雖說人家條件是足夠好，但是咱們家再落魄也不能賣兒賣女。你媽還說你對小霍喜歡的不得了，還讓我彆盼著你們分手。”

“我可沒說這話，彆在孩子麵前給我潑臟水。”周母推推眼鏡，打開了信封，然後嚇了一跳：“媽呀，這這這小霍怎麼和彆的女的摟摟抱抱，甚至還不止和一個女的呢。”

“他的私人助理茉莉，公司剛簽的藝人林青玉，還有女模特珊迪。”周染香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氣，仿佛在說彆人的事情，“我當時在國外時，就覺得他不對勁，所以一直拜托朋友幫我盯著，結果果不其然。他真是一點也不閒著。”

周母想了想：“孩子啊，這事你跟小霍聊過嗎？萬一他能改好呢？畢竟這孩子咱們也算是知根知底，你要是認識彆人男孩子，還指不定啥樣呢。”

周染香剛想說什麼，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響起了，周父隻能先起身開門。

房門剛打開一個小縫，忽然被人重重甩開，三五個五大三粗，帶著紋身的大漢一起衝了進來，甚至把試圖阻止的周父推到了一邊，摔到了地上。

“你們是乾什麼的，怎麼還私闖民宅啊？”周父臉都被氣紅了，“還有沒王法了。”

“王法？”為首的金鏈子大哥冷笑一聲，“要是有王法就不會有人欠債不還了呀。老頭，彆在這裡礙事。”

“欠錢？”周家人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催債的來了。

周母扶著周父艱難地站起身：“什麼欠錢不還？小霍已經幫我們還掉了呀，就在上次兩個孩子訂婚的時候呀。”

周染香腦子轉的飛快，生意失敗家裡破產，周父確實欠了一大筆錢，但其中大部分資產都劃到霍長歌名下了，他們明麵上隻欠著銀行一些錢。

但銀行不會通過這種方式來要錢的。

除非，這些人根本就是霍長歌安排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找他求助。

果然，金鏈子一看到周染香在家，臉上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開口建議：“周小姐，你家的這個賬我也搞不太清楚的，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