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葉芹咬著筆，坐在客廳茶幾前，劃掉麵前表格上幾個公司名字。

定睛一看，整個表格上還存留的公司所剩無幾。

她找工作陷入了困境，收她的她不滿意，想要的她去不了。

姚葉芹雙手握拳，認真給自己打氣。

“哈！哈！哈！”

小小工作，看她怎麼拿下。

短短時間，她經曆了許多場麵試，強度之高速度之快，簡直比海王還無縫銜接。

“姚小姐，你對自己的職業規劃是什麼樣的？”

姚葉芹：沒有規劃，哪裡有錢去哪裡。

“我看你讀的是心理學專業，為什麼第一份工作是洗衣液市場營銷？”

姚葉芹：廢話，那還不是心理學找不到工作。

“你對我們公司了解多少？”

姚葉芹：牛馬飼養場，全公司電腦鍵盤加起來都湊不齊Ctrl鍵和CV鍵，怨氣很重，心聲很亂。

“我們看到姚小姐你每份工作間隔時間都很短，一年更是換了五份工作，能說說頻繁換工作原因嗎？”

姚葉芹：說白了，是我想換嗎？還不是公司倒的倒，說辭退就退，我有什麼原因。

“姚小姐……”

“還在找工作？”方佳欣塞給她一杯熱奶茶。

姚葉芹縮在小板凳上，翻看線下招聘的圖片，網上能投的簡曆都差不多了，她需要擴大範圍。

“說真的，不考慮全職做酸辣雞腳嗎？我投資，我出錢出力，你就負責做吃的就好。”方佳欣堅持慫恿她。

姚葉芹：“你就是想吃零食，這個擺攤就能賺，我還想要一份穩定的工作。”

方佳欣嘟囔：“可不管什麼穩定的工作到你手上，不出三個月必出事，你就是天生做老板的命，開店吧開店吧。”

姚葉芹不想承認這個事實，“當老板風險太大，我賭不起。”

“不用你賭，我開店，你來給我工作怎麼樣？”方佳欣興致勃勃，想起了她做的一手好菜。

“我開個飯店，你當後廚主管。”

姚葉芹：“我做的菜還沒有那個水平。”

方佳欣大眼睛一瞪，“我是老板，我說有就是有，我不準你看不起我的後廚主管。”

姚葉芹真羨慕她，“大老板，你飯店連影子都沒有，哪來的後廚主管。”

方佳欣：“到處都有影子，我現在就開店。”

說完，她就埋頭聯係人。

姚葉芹阻止：“彆了吧，你這個月不是被家裡管錢了？難不成你想服軟回去聯姻？”

方佳欣按手機的手停下了，“對噢我卡被凍結了，不對，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姚葉芹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她抬頭對上了那雙圓乎的眼。

【又出現了，上帝視角的芹菜】

不愧是她的朋友，“你之前失戀喝醉跟我說的，你忘了你的小奶狗？”

方佳欣呆滯，“我跟你說了什麼？”

姚葉芹：“小奶狗比聯姻對象帥多了，狂甩聯姻對象百八十條街，聲音好聽，是第一個叫你寶貝的人，可、他怎麼就不肯線下見麵，還要甩了我我……”

她嘴巴被人死死捂住，脖子也被勒住，好友氣急敗壞的聲音衝擊著耳膜。

“我不是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有被甩！”

姚葉芹滿眼笑意，良心上線，不再刺激好友，“知道了，你沒被甩，可以放開我不？”

“芹菜你太壞了。”方佳欣哼哼唧唧。

姚葉芹自動略過這句小抱怨，收起手機，給客人裝酸辣雞腳。

在接待了幾個過路客後，方佳欣找到了新話題。

“你退租後來我這住吧，我們好久沒有夜談了。”

姚葉芹一口回絕：“不要。”

方佳欣又鬨了，“為什麼？你嫌棄我！”

“沒錯，我就是嫌棄你的狗窩，我不想每天晚上都碰見你的風流韻事。”

姚葉芹想起過往種種，有點難繃。

方佳欣扭扭捏捏，“沒有風流韻事，我把屋子收拾的可好了。”

“收拾好的意思是一人一個屋？不玩三人成行了。”她風格各異的男朋友讓人印象深刻。

方佳欣意正言辭：“你來就是正宮，我以後專寵你一人。”

“彆了皇上，臣妾有外室。”姚葉芹點進手機短信，“我看好了一個房子，離市中心不遠，價格也合理。”

方佳欣幫她收拾攤位，“沒多看幾家？彆像之前一樣睡到凶宅裡，半夜被殯葬人員吵醒也是絕了。”

姚葉芹麵色凝重看著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找到你了，這次彆想跑。

“哈。”一聲氣音若有似無，姚葉芹心思飄走了，心不在焉回答好友。

“你說的有道理，但合適的房子不好找。凶宅其實也沒啥，多少還是有優點的。”

方佳欣樂了，“什麼優點？半夜鬼出來嚇你壯膽啊。”

“安靜便宜。”她看不見鬼，自然聽不見鬼的心聲。

小吃街口，一群混混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絲毫不遮掩手上的刀槍棍棒。

姚葉芹把攤位上的布條收起來，恰好看見了那群人。

她不動聲色，麵色平靜，“佳欣，你就在這等你男朋友來，有事打電話。”

方佳欣一臉懵，“不是，你要去哪，不是說好一起吃火鍋嗎？”

“今天先不吃了，我想起我的共享電動車月卡今天到期，我要物儘其用，你儘情二人約會，不用擔心我。”

姚葉芹頭也不回跑了。

方佳欣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納悶：“月卡過期就過期唄，跑這麼快乾嘛。”

“小美女，你見過這個人嗎？”一個破爛手機懟到她眼前。

方佳欣嚇了一跳，剛想罵人，定睛一看，瞬間咽回了到嘴邊的臟話。

手機照片上是一名穿著半山高中藍白校服的女生，手裡抱著一個快遞紙箱，笑容陽光明媚。

“我沒見過這人，你們找她乾嘛？”

小混混頭發枯黃，笑容流裡流氣，“她欠我們大老板錢，我們是正經催債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說是不是？”

“這樣啊，的確是，她欠你們多少啊？”方佳欣儘量保持自然與他寒暄。

小混混一臉得意驕傲的笑，展示出自己最男人的一麵，比出三個手指頭。

方佳欣不停眨眼，強忍著那油膩的笑容帶來的反胃感，拉扯嘴角尷尬笑著，“三萬？”

“NO，NO，NO。”小混混嘟起嘴，三根手指頭左右搖擺。

“是三、千萬！”

方佳欣一臉震驚，視線下意識飄向了姚葉芹離開的方向。

小吃街出口處隻有往來的行人，早已經沒了那熟悉的身影。

姚葉芹騎著共享電動車狂奔，轉彎都不帶降速，一路風馳電掣回到了出租屋樓下的街道口。

她將車停在指定位置，等待車關鎖時，抬頭對上了燒烤店裡客人的眼睛。

【剛才那群人也太能吃了，就五個人吃了上千塊，這老板今晚真是賺大發了。那五個人也不像什麼好人，有個人手裡抱著三四把刀，長的也可怕，難不成是屠夫聚會，真嚇人，老舊小區就是魚龍混雜】

姚葉芹眼睛遲緩了許久才眨了下，一時間腦海空白。

燒烤店裡客人錯開視線，看向她身後的方向。

【喲謔，又回來了，看著真的凶，剁豬肉的吧】

姚葉芹猛地低頭，散落的長發垂到麵前，發尖蕩在手機上。

在頭發遮蓋下，她兩隻耳朵高高豎起，捕抓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身後一個厚重的身影不斷靠近，後背好像能感覺到來人散發的熱量，姚葉芹死死捏住手機，手機界麵停留在撥號頁麵。

“鎖車成功，期待下次為您服務！”

共享電動車發出禮貌的問候，身後人與她擦肩而過。

姚葉芹深吸口氣，抬頭看向那人。

【新買的殺豬刀怎麼就落在燒烤店裡呢，都是老王那蠢貨，殺雞都不成，現在還落了我的刀，要不是我記起來，明天我怎麼做生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這女的眼睛有點眼熟】

原來真是殺豬的，姚葉芹驟然放鬆下來。

她慢慢走向出租屋，緊張過後的手腳有點虛弱。

姚葉芹還沒有完全恢複心率，遠遠就看見樓下有幾個彪形大漢。

她藏在口罩下的半張臉徹底僵住，笑容牽扯著嘴角生疼。

【那女娃乾啥的，一個位置信息就值一萬，殺上千隻雞才能賺到這錢，隻要一個信息就能換來這麼多，千萬不能被這些人知道，這一萬我要獨享，就是那女娃在五樓那個房來著？記不清楚了，等今晚回來看看】

姚葉芹撇開視線，對上了另一個人眼睛。

【一萬啊，我偷都偷不到這麼多錢，那娘們竟然這麼值錢嗎。反正現在人人都用電子支付，我也搞不到啥錢，不如綁了那娘們，壓到那個大老板麵前，肯定比一萬多。】

她聽見似曾相識的心聲，一下子就想起了公交車上的小偷。

果然有犯罪前科的，思想就是跟常人不一樣。

嗅覺也比一般人靈敏。

【回來了，等一下先跟上去探探點，晚上等這些垃圾回去了，我就去綁了她，嘿嘿】

姚葉芹低頭，佯裝不知情，腳步匆匆略過幾人，大跨步跑上了樓。

隻要回去就不怕了，她家裡還剩著過年沒用的鞭炮。

雖然不停在心裡安慰自己，姚葉芹還是控製不住心跳加速。

她用超出幾個男人預想的速度飛奔到五樓，剛從樓梯拐角出來，遠遠就看見自己家門口站著一個人。

姚葉芹猛地停住腳步，遙遙與那人對視。

【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