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工資結算好了，注意一下短信哈。”

手機在褲兜裡響了聲，謝詞冰掏出來一看，轉賬12000，餘額50239.2。

穿著黑色小西裝的女人點了點頭，麵露難色：“這年頭生意不好做，老板也沒錢了。”

謝詞冰若有所思，不過也沒說什麼，手機放回去，說：“好的，宋姐，那我去收拾我的東西了。”

她抱著收拾好的東西，放到自己小電車的後備箱，鎖好。

十二月的天很冷，穿著羽絨服都難掩的冷，太陽冷冰冰沒有溫度。

一陣風吹過，卷起淡褐色的枯葉，謝詞冰看了一眼深藍色的天空，仍然有些不真實感。

她從畢業校招到這家新媒體公司，薪資從一開始談的月8k到現在1w2已經兩年了，老板是個玩票性質的富二代，風光那兩年，公司捧出來好幾個百萬體量的網紅。

老板海歸，公司裡的女主播基本都和老板多多少少沾點關係。

謝詞冰的工作是助理。

給一個五百萬粉絲的美妝博主做助理。

這美妝博主二十歲出頭，大號做美妝博主，後來開了個小號做母嬰博主，當然了，孩子也是租來的，其實是某個員工的孩子。

女博主的脾氣不大好，謝詞冰經常被吆五喝六的。

到現在，謝詞冰已經徹底對任何網紅明星祛魅了。成為那個牛馬打工人，謝詞冰才知道這一萬二的工資是真的燙手，不僅要管到瑣碎的小事，還要負責後期等等，身兼數職。

她也搞不懂老板這麼有錢，為什麼不能多招幾個。

前幾個月，就有風聲傳出來說老板家裡可能出了問題，工資也發得不準時了，茶水間的小零食也從大牌貨變成了廉價的小玩意，那時候謝詞冰就隱約有種預感，不過她很佛係，手裡有點小存款，就算公司倒閉了也不急。

直到離開公司，收到自己最後的工資，謝詞冰依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老板不拖欠工資已經夠好的了。

坐到駕駛位，摸著方向盤，謝詞冰才真實意識到一件事。

她，失業了。

未來要何去何從，她也沒什麼規劃。

她打開音樂，準備調一首好聽的歌放鬆一下心情。

玩歸玩，鬨歸鬨，雖然失業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噔噔噔……吻你千萬次……”謝詞冰嘴裡哼著歌，她記不住歌詞，就斷斷續續亂唱一通。

【叮，“養神app”綁定成功，注意手機查看應用哦！】

【本APP旨在幫助下崗神仙再就業，關注孤寡無信仰神仙，人人有責！】

ai的、機械的、又莫名激昂的電子音驟然響起。

謝詞冰好像聽到了什麼，把音量調低，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然而，下一秒，那聲音又說。

【叮！恭喜您成為天界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

【公司地址在天宮路南天門323號。】

聽到這亢奮的電子合成音，謝詞冰忽然想起來前一段時間很火的一個梗。

——“信我是秦始皇，還是信天上會掉餡餅。”

她小聲嘟囔：“這是在搞電詐嗎？還是升級版，感覺這聲音就像是從我腦子裡響的，看來現在騙子也開始使用高科技了。”

恰好是紅燈時間，跳轉到綠燈還差118秒。

前麵在堵車，謝詞冰乾脆看起了手機。

她先是看了一眼微信消息，公司的群聊還在99+，她乾脆一口氣勸退了。世界恢複平靜，她視線再下移，在角落裡發現一個小小的、很容易被忽視的小圖標。

一個玉兔形象的……名為“養神”的APP。

還真有？

謝詞冰沒有想就點了卸載，這應用未免也太霸道了，直接出現在她手機界麵。

跟強盜似的。

卸載了一次……失敗。

卸載第二次，失敗。

反複嘗試了好幾次後，謝詞冰終於認清現實，這個好像真是個流氓軟件。

紅燈跳轉為綠燈。

謝詞冰一邊開車，一邊看導航。

她是個路癡，在三線城市工作，消費相對來說沒有那麼高，所以謝詞冰在生活上就沒有很苛待自己，租住的房子也是個幾十平的loft。哪怕是經常要回的家，謝詞冰也依然認不清路。

謝詞冰哼著歌，絲毫沒有注意到導航界麵上出現了天宮路。

【您已到達目的地。】

終於到家了。

謝詞冰現在隻想回家癱在床上，什麼都不想，放空大腦。

下車後，她猛然停下腳步。

一抬頭，看起來有些年頭地居民樓的招牌上麵寫著：天界科技有限公司。

天宮路，天宮路……她沒記得這個城市有這個路啊。

再幾個導航軟件和搜索引擎搜了搜，沒有。

她所在的海市，根本就沒有天宮路這條路。

也就是說……她好像真的，綁定了係統，還不得不當這個所謂的天界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長。

謝詞冰推開門，跟她想象之中一樣，屋內是很老式的裝修風格，大概就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裝修風格。

“有人嗎？”

謝詞冰拉開燈，驅散屋內的黑暗。

沒有人回應。

說是公司，更像是套房，三室兩廳的套房。

前台招待處和客廳差不多，大塊頭電視機，水晶吊燈但懷舊版，木沙發。

謝詞冰進去後，跟腦海裡的聲音溝通。

“這就是公司？”

那聲音很謙遜遺憾：【目前公司資金不足，隻能買得起這種的。】

“整棟樓都是？”謝詞冰又問。

【整棟樓都是，隻不過現在隻開放了一樓，二三四五六七樓還在關閉狀態。】

緊跟著，腦海裡的聲音跟係統說了一下公司的事情。

自稱小仙的東西跟謝詞冰說，人間科技發達起來後，就不再信仰神明，恰逢末法時代，現在除了最頂流的那幾個神明外，大部分神明都處於下崗狀態。

沒有信仰，就意味著他們有消失的可能性。

作為神祇，他們庇佑了國運昌盛，因此，謝詞冰成為這個連接人間和天界的人，需要為神仙們提供工作，帶領公司發展，為神仙們的再就業提供一些幫助。

謝詞冰懂了。

也就是說，她現在莫名多了一群神仙員工。

木沙發有點硌人，謝詞冰不太適應，她點開養神APP，不得不說，這個APP的起名還真是簡單粗暴，養活神明們，可不就是養神嗎。

可惜她自己都是一個失業待業人員。

前腳剛失業，後腳就莫名其妙成為所謂的天界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長，怎麼不算是天選打工人呢？

APP有四個模塊：【我的】【商城】【消息】【論壇】。

任何的APP，謝詞冰下載後的第一步就是設置頭像更換簽名和昵稱，這次也不例外，幾乎成了肌肉反應。謝詞冰在相冊裡挑選了自己最喜歡的動漫頭像，改了個名字【AAA同事在天堂】，這個是真實版的，她以後的同事真的來自天上。

商城模塊空空如也，論壇裡倒是挺活躍的。

謝詞冰點進去後發現論壇也分為【交易】【灌水吐槽】【版務處理】。

版務處理界麵，隻有零星幾個帖子。

【你管我下雨不：管理員，舉報@風太大比那天她離開我還大辱罵我信眾少，你管不管了還。】

跟帖：【風太大比那天她離開我還大：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你本來就查無此神了，人類現在都人工降雨了，要你雨神有用嗎？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可沒有管理員。】

緊跟著，就是不堪入目的對罵。

謝詞冰看得目瞪口呆。

哇塞，神仙罵人都這麼臟的嗎？

完全和印象裡的仙風道骨不一樣啊。

謝詞冰問小仙：“現在真的沒有管理員了嗎？”

【你就是啊。】

她看了一眼樓層的後麵，果然出現了隻有管理員才會有的選項。謝詞冰當機立斷，將兩個人以汙染版麵的原因禁言一周。

吐槽灌水版麵就熱鬨多了。

謝詞冰知道不同的神話體係裡麵會有不同的神明，可以猜測，神明其實是很多的。隻是出名的神仙也隻有那麼多，看來神仙們也很與時俱進啊。

這個標題，居然還會用標題黨。

【請儘情吩咐本狐：窮到賣假皮草，好窮！好窮，真的好窮啊！！！】

又比如這個，【大夢千年西湖情斷：邪教！誰寫的這個同人文，白蛇x青蛇，性轉，年下，be，自己站出來受死！】

看來是真的很憤怒了。

小仙說：【商城用於交易一些物品，論壇交易區的東西一般都是走商城的，不過你現在還沒有權限，等日後權限開了就能看到商城界麵了。】

謝詞冰小雞啄米點頭：“懂了。”

能在神仙之間交換的東西，肯定不一樣。

短短十來分鐘，謝詞冰很輕鬆就接受了自己身份的轉變，並且發誓要把公司做大做強。

這時，後台彈出來一條消息。

【您有新員工正在派送中。】

說起來，這個界麵莫名看起來有點像某團外賣啊，也不知道開發養神APP的究竟是哪個神仙。

三分鐘後，門被敲響。

謝詞冰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可愛娃娃臉的小卷毛，穿得有點老土，但因為臉的原因，反而愈發可愛。

她還沒開口，對麵就先發話了。

“您好，我是月老，請問，這裡是天界科技有限公司吧？”

謝詞冰立刻反應過來，這個就是新員工。

她熱情道：“你好，沒找錯地方，這裡就是。我是負責人謝詞冰。”

月老眼睛一亮。

“我是來找工作的……”

謝詞冰側過身子：“有什麼話你先進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