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說是“回家”,梁可卻並沒有回到曾經的“家”裡。

那裡如今不是隻剩一個空殼子,就是早被人鳩占鵲巢了。

有關奶奶的東西,她都帶走了,從六年前大鬨一場之後,那裡更沒什麼可留戀的,她也沒了再回去看看的心思。

下車之後,她先去酒店落腳,然後才買了東西,打車去了老家山下。

當初奶奶過世,是行的土葬,就埋在後山上。

這幾年,梁可隻有清明、祭日以及過年前後會專門回來,給奶奶掃墓。

今年她也沒打算多留,不過因為跟著邊池,如果他有意,她也可以陪他在這邊多留兩天逛逛,或者去以前學校看看。

上山的路上,她還在問他,“都回來了,你真的不回家看看嗎?”

“你想去看看嗎?”

“我就不好打擾了吧?”

“那就算了,我也不想打擾他們。”

梁可沒忍住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是一臉淡然的樣子,她也就沒多說什麼了。

許久沒回來,墳頭周圍長了不少雜草。

梁可將香燭紙花放下,先將周圍雜草清理了一下,才找了幾根細木棍,將紙花掛上,又去點香燭,燒紙錢。

邊池也沉默著幫忙撕紙錢。

等紙錢燒得差不多了,她才在墳前磕了三個頭,就準備起身離開了。

邊池問她:“不說點什麼嗎?”

梁可想了想,搖了搖頭。

邊池也不多話,順勢在梁可旁邊跪下,雙手合十道:“求奶奶保佑梁可平安順遂。不過奶奶放心,以後我也會一直陪著梁可,跟您一起保護她的。”

然後也利索的磕了三下。

梁可瞪著他,“你亂說什麼?”

“亂說什麼了?”邊池一邊拉著她起身,一邊無辜問她。

梁可“哼”了一聲,沒說話,徑直往山下走。

“慢點兒。”邊池順勢拉住她的手,“小心摔倒。”

梁可輕輕抽了抽手,沒抽出來,也沒堅持,隻是吐槽道,“這樣才更容易摔倒吧。”

邊池捏著她的手指晃了晃,“不會的,我保證。”

山路狹小,時陡時緩,因為拉著手,兩人走得更慢了。好在墳墓位置不高,沒一會兒,他們也走下來了。

就是剛下來,就迎麵遇上到了人。

梁可下意識用了點力,把手抽了出來。

身後的邊池盯著她頭頂看了一眼,抿了抿嘴,有點兒失落,不過很快又恢複了。

“梁可?你回來了?”來人驚訝的打了聲招呼,又往她身後看了看,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顯然沒有忽略剛才那一幕。

不過即便忽略了,這個時間看她帶著個男生回來掃墓,也是會八卦的。

梁可“嗯”了一聲,又叫人道:“趙叔。”

趙叔隻是她家附近的一個鄰居叔叔,梁可不算很熟。

而且她跟老家的人都基本沒什麼聯係了,這會兒碰見,也沒有深聊的意思,準備打過招呼就走的。

但邊池見梁可沒有介紹的意思,反而自覺的跟著打了聲招呼道,“趙叔好。”

“欸。”趙叔客氣的應了一聲,又了然的梁可,“這是你男朋友吧?長的真帥,帶他來看看奶奶?”

“沒有,就是朋友,過來玩一玩。”梁可下意識解釋道,然後感覺後背被戳了一下。

“哦哦,朋友啊。”趙叔應道,又上下打量了下邊池,臉上表情卻有些揶揄,打趣道,“多交點朋友好啊,多了解了解,小夥子要加油啊。”

“嗯嗯。”邊池乖巧的應道。

梁可尷尬,也不好追著解釋。之後又硬著頭皮又寒暄了一陣,才互相分開。

一走到沒人的地方,梁可才又瞪了他一眼,“你又亂應什麼?”

“那不是禮貌嗎?”邊池一本正經道。

梁可白他一眼,不跟他扯皮了。

邊池反而追上來,好像好奇道:“你說,我這是不是也算見家長了?”

梁可不說話,他又追著問:“梁可同學,始亂終棄可不是什麼良好品德,你是不是應該考慮,給我一個名分了?”

梁可驚得頓住腳步,回頭問:“我什麼時候始亂終棄了?!”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邊池又輕輕揭過,噎了梁可一下後,又湊近問:“那,名分呢?”

梁可臉色升溫,撇開頭裝糊塗,“什麼名分,我聽不懂。”

說完就要離開,又被邊池扯住,往後直接拉進他懷裡抱住。

他弓著身子,把頭擱在她頭頂,摩挲兩下,才問,“那這樣呢?懂了嗎?”

梁可感覺他胸口的溫度快要將自己燒穿了,她簡直要腦充血了,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更彆說答話了。

她看不到的地方,邊池的耳尖也不遑多讓。

梁可沒有說話,一時也沒有掙紮,他便也沒有急著追問,隻是默默的、久違的擁抱著。

許久,直到梁可腦袋的溫度被周圍冷空氣降下來了一點兒,才後知後覺的從他懷裡出來。

隻是耳尖、臉頰仍有餘溫未退。

她不是很敢抬頭,猝不及防的興奮過後,又是難言的忐忑襲來。

她預感,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說話,隻怕又要將事情搞砸了。可她內心你深處,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宣泄些什麼。

最後,她也隻能咬了咬唇,有些不知所措的沉默著。

不過對邊池來說,沉默已經很好了,尤其看著她同樣泛紅的臉,心底也略鬆了口氣。

有過上次的教訓,他這次是萬分不敢耽擱的。

於是他也顧不得什麼儀式感了,趁著氣氛正好,趕緊表白。

“梁可。”他抓著她的肩膀,彎下腰來,對上她的眼睛,認真道,“我喜歡你。”

梁可睜大眼睛看著他,耳邊卻好像在放煙花。

她知道,重逢以來邊池就表現得很在意她,她當然也猜過他“喜歡”自己,可是再如何“有理有據”的揣測分析,都抵不過他一句簡單明了的親口肯定。

梁可鼻尖不可控製的發酸,她感覺自己快要落下淚來,又覺得很丟臉,於是下意識把頭垂下去。

水滴不斷的砸在泥地上。

邊池立刻慌了手腳,一邊忙亂的要給她擦拭眼淚,一邊緊張的問,“梁可,你怎麼了?”

梁可卻躲開了她的手,背過身去,自己用手抹了下臉,可是卻怎麼也擦不乾。

更丟臉了,她悲哀的想。

死眼!你究竟在掉哪門子眼淚啊!

梁可感覺快被羞恥感淹沒了,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趕快逃,逃出這尷尬的處境。

她也這麼做了。

隻是才剛抬腳,就又被邊池拉回來。

見梁可並不真的掙紮排斥他,他才略鬆一口氣,試探著,再次將人攬進懷裡,低聲道:“跑什麼?”

梁可沒說話,埋在清新溫暖的胸膛裡,沉默許久,才說,“太丟臉了。”

邊池沒忍住,無聲笑了一下。

梁可感受到胸膛震動,想也知道他在笑話自己,憤恨的拿拳頭往他背上錘了一下。

邊池被錘得將手臂收得更緊了點。

不知道默默擁抱了多久,安靜的空氣中遠遠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梁可還沒來得及從邊池懷裡掙出來,就聽他輕聲問,“回去?”

梁可連忙點點頭,還沒從他懷裡出來,身形一晃,便就著擁抱的姿勢,直接回到了酒店房間。

梁可紅著臉推了他一下,邊池這才依依不舍的鬆開她。

去開了燈和空調,邊池才轉回來,倒了杯水,拿了紙巾,拉著梁可坐下,問:“餓了嗎?”

梁可接過紙巾擦了下臉,心不在焉的搖搖頭。

這話題跳得有點快了。

其實現在她才有點回味過來,被邊池表白的爽感了。虛榮心讓她想聽他再展開說說,羞恥心又讓她難以啟齒。

她好像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矯情樣子,扭扭捏捏的,可是又沒法控製。

邊池蹲在梁可身前,手臂搭在椅邊上,極其自然的將梁可整個圈在自己和椅子之間,從下自上仰視著她,這樣不至於因為她低垂著頭,而錯過觀察她的表情。

心有靈犀一般,邊池重新撿起話題,“梁可,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梁可強壓著嘴角,裝傻道,“回答什麼?”

邊池抽出一隻手,順著她的手臂,抬起她半個手掌,送到嘴邊,盯著她的眼睛,輕吻了下她的手背,才緩聲道:“願不願意,做我的妻子。”

梁可一下瞪大了眼睛,沒忍住抽出手,憤憤往他肩膀錘了一下,“哪有你這樣的!”

邊池這才沒忍住笑了出來,惹得梁可又錘了他兩拳。

“好痛。”邊池故作委屈道。

梁可撇嘴,她剛才根本沒用力,於是又給他來了一記,將他肩膀垂歪了一下。

邊池這次真的委屈了,但很快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揉了下肩膀,順勢將她的手也抓在手心裡,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一樣,手指交纏把玩著。

梁可要抽開手,他就又順勢趴在她的膝蓋上,兩手交疊,把下巴擱在手臂上,歪頭著笑問,“那梁可同學同意嗎?”

“當然不同意!”梁可哼了一聲,撇過頭,斬釘截鐵。

“好吧。”邊池妥協道,又問,“那女朋友呢?”

這次,梁可就隻哼哼了兩聲了。

“嗯?”邊池便拿壓著她膝蓋的手臂晃了晃,撒嬌追問,要她一個明確回答。

梁可實在受不了他用這張臉撒嬌,難道她真的隻是個淺薄的顏控?

最後受不住,她隻能含糊的答應,又忍不住委屈抱怨,“一點儀式感都沒有。”

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矯情和作。

邊池卻反過來哼了她一聲,直起身體,“你想要,隨時都可以有,隻要你彆再失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