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枝念家。

李學書和劉桂玉夫妻倆這些天也是一陣後怕，劉桂玉則是晚上睡覺還要時不時來確認一下李枝念還是不是好好地在房間裡睡覺。總擔心孫平又逃出來，再來報仇。

“他爹，咱是不是該給枝枝找個夫家了。”

李學書深深歎氣，愁道，“都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枝枝！”

“咱們給找個家裡有權勢的，這樣就不怕被報複了。”

“還是要找個自己就有本事，不靠家裡的，要是是個警察，軍人之類的就好了，誰敢傷害警察家屬或者軍屬那都要掂量掂量的。”

從前李學書，劉桂玉夫妻倆不想孩子離得太遠，隻想再縣附近找一個，但現如今卻覺得嫁出去也不是不能考慮了！

於是，李家也放出消息，找了媒婆，讓幫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適齡男青年。

“您這要求可高啊，我有信就來告訴你們！”張媒婆做慣了十裡八鄉的媒，這哪家有姑娘或小夥正適齡等待相看，都是什麼情況，不說門清也差不離了。

“那就勞煩您了。”李家夫妻倆有些著急，想著夜長夢多，還是孩子的安全更重要，但這結婚也是一輩子的大事急不得！

李枝念知道父母的打算有些無奈，“爹娘，那孫平現在已經被抓了，倒也不必因為他就匆忙把我嫁出去吧？”

“年前不是也被抓了，還被他逃出來了，還綁架了你。”

“安全起見啊，還是早點安排相看，咱先挑挑看看。”見李枝念一臉不認同，劉桂玉又立即開口“不說彆的，就是沒有孫平這事，你也到時間該嫁人了，你都十八了，老姑娘了。你看看咱們大隊，你這個歲數的，除了知青，還有哪個姑娘沒嫁人？”

“娘，你之前還說你跟爹養我，在家過一輩子都行呢！”怎麼就變了？？

其實這半年，劉桂玉也偶有提起，說是李枝念到年紀嫁人了，但都被李枝念打哈哈過去了。二老也不舍得閨女，於是就一拖再拖，直到這次事件發生。

“是，之前是這樣說，那不是那時候還沒發生孫平這個事嘛！！你想想要是再來一個這樣的人，爹娘保護不了你，那不是害了你嘛！”

“你下次運氣還能像這次那麼好嗎？懷璧其罪！”，李學書歎氣，“是爹娘沒本事，把你生養的這麼好，卻沒能力保護你。但咱這黃土地護不住你啊！”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李學書和劉桂玉也沒能力護住這美玉。

“爹！娘！我不用誰保護啊，再說，你們怎麼能確定你們找的這個能護住我呢！”

“爹娘會謹慎篩選的，你放心，最後肯定是你先點頭了，爹娘才幫你定下來。”

李枝念這麼一想，也行，那要是我一直不滿意不久好了！

“那行，一定要我同意，才行！”

就這樣李枝念這幾天見了好多人，張媒婆給她時間排得滿滿的，一天至少見兩個，沒辦法，拿人手短，李學書和劉桂玉給得屬實有點多。張媒婆，也就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

向前大隊，關家，關奶奶搬著小馬紮回來了。

“今天又聽到啥新鮮事？”關大爺幫忙燒著火，關奶奶正做晚飯。

“你想聽，你也半個板凳，坐去聽啊，天天問我！”關奶奶懟他。

“我一個大老爺們整天聽你們一群婦人聊閒話乾嘛？”關大爺後沿著身子反駁，“那不招人笑話嘛？”

“得了吧，誰注意你啊？”關奶奶炒著菜，“今天倒真聽到一個新鮮的，李家，桂玉他們最近在給枝枝相親了，媒婆都找了。”

“定下了嗎？”

“沒呢，哪那麼快，這幾天應該在相看，桂玉和枝枝這兩天老請假出去，肯定相看去了。”

關山武心裡暗道，這不是巧了嘛？“林樾也在說親呢？這次終於鬆口同意結婚了，林大姐也急著給他想看呢。打算在他這次歸隊前定下來。”

“你是說這倆有可能？不會吧，年齡差的有點大吧？枝枝18歲，小林紀念快三十了吧？”

“哪有，瞎說，小林比咱兒子小好幾歲呢，人家今年才26。”

關山武想，這事情有門道，明天就去小林家給透個氣，反正雙方也都認識，要是小林同意，就找媒婆搭個線，兩個人再找時間相看一下。

一連幾天，李枝念都找各種理由拒絕了，各個相看的男人。

“這個長得太矮，影響孩子基因。”

“這個有點醜，萬一你們外孫女長成那個樣子？”

“這是個媽寶男，三句話不離他媽說，他媽說得那麼對，他還來相親乾嘛？跟他媽就能過了！不需要找媳婦！”

“娘，真不是我不想嫁人，實在是都沒看上啊！

“這……”張媒婆有些為難。

“沒有其他合適的了？”李父李母問她。

“倒是還有個，但是，他跟你們的要求不太符合，他前妻生產死了，留下個閨女，閨女也不大，剛兩歲。”

“見見吧。”李父李母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先看看。

今天要見的是個軍人，劉桂玉把張媒婆傳來的信息，跟李枝念說，這人帶著個2歲的女孩，跟他結婚了，跟他隨軍去東北。

“你認真點，這張媒婆把咱這十裡八鄉的合適的都找了個遍，這個你認真對待，再瞎挑刺，娘可不依了。”說完又安慰，“不過，你要是真不想當後娘也沒事，他會把他家女孩帶來，你要是覺得不行，娘就再換個媒婆，就讓你每天都相看一個，總能相到合適的。”

“娘！！”我的個親娘啊，這安慰不說也罷，這哪裡是安慰啊！李枝念欲哭無淚。

到了地方，張媒婆跟劉桂玉說今天臨時又加了一個，也是個軍人，“我想著要是咱們可以接受帶個孩子的話，那這個也可以看看，也是長個大高個，相貌堂堂！見見也不吃虧！”

“行，那就順便見見，反正來都來了。”李枝念無所謂，見一個是見，見兩個也是見。

張媒婆安排著錯開了時間，第一個是東北的軍人，確實長挺高，1.9左右了，帶著個女孩，才兩歲，一直哭著，李枝念沒跟男人聊兩句，就幫著哄孩子，又是給糖吃，又是陪著玩，終於孩子漸漸不哭了，兩人算是說了會話，“我閨女有些愛哭，辛苦你了。”

“沒事，女孩子嘛！”

“我在東北當兵，那邊會比較冷，你可以接受嗎？”

不知怎得，李枝念腦海裡浮現的是林樾第一次寄來的信裡的一句話，“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在描繪完海島日常後，林樾問了這樣一句話，當時李枝念隻當平常，已經忘了自己在回信中是怎樣回複的了。隻是在後來數十月的通信交流中，兩人日漸熟稔。

現在乍然想到這句話，卻突然悟出了點其他意思。

她抬眼對眼前的男人說，“我會認真考慮的。”

對麵男人對李枝念很滿意，年輕長得又好看，還對孩子有耐心。“那我等待你的回複。”

李枝念點頭微笑，對方就帶著孩子離開了。

張媒婆送完東北軍人之後，跟李枝念和劉桂玉說，對方很滿意，就看女方這邊的想法了。“不過，還有一個，等見完下一個再決定也不遲。”

李枝念覺得自己跟麵試官一樣。張媒婆和劉桂玉走出去等著了。

她獨自坐在桌子前，低頭發愣呢，不一會兒，就見一個男人抱著個男孩走過來。

李枝念抬頭，震驚，“林樾？小山？”

對麵男人身著筆挺的軍裝，江山也被打扮的穿著整潔，小臉袋白白嫩嫩的。就是變瘦了，中秋時，林美雲帶著來家裡做客，當時給養得一臉嬰兒肥，如今已經消下去了。

林樾坐下來，“是我。”

“小山最近怎麼樣，還沒有開口說話嗎？”

“是，但已經能對彆人的言語動作有反應了！”

“是嗎？”李枝念湊過來，“小山，還記得我嗎？我是枝枝姐姐，來姐姐抱好不好？”說著張開雙手。

小山雖然沒回應她，但是卻湊近了李枝念懷裡。李枝念把他抱起，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怎麼也來相親了！”

“家裡需要個女主人操持，小山還小，需要人照顧，我母親身體不太好。”

“哦。”李枝念想到林美雲的過世也一時間沒有說話。

“我的情況，你應該都清楚了，但是還是要正是地再跟你簡單介紹一下。”

本來在林樾地規劃暢想裡，兩人的未來大概會是水到渠成，兩家人自然而然坐在家裡就把親事給定下來了。畢竟長達十個月的通信，彼此之間越來越熟悉。林樾感覺的兩人就差捅破玻璃紙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尷尬地坐在相親桌上，正式而又局促生硬地進行自我介紹。但這又能怪誰呢？

“我目前在N市S島上當兵，目前是營級乾部，一個月工資80元以及各種補貼和票證，後麵還會漲的。如果你願意跟我，婚後，需要跟我一起去海島隨軍。島上的交通比較不便，沒有辦法經常回家。島上物資也不是那麼豐富，生活會比較艱苦。”他停頓了一下，“婚後，還要辛苦你幫忙照顧小山，他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會比較需要人在旁邊照顧。”

林樾覺得自己有點難以啟齒，這些話聽著就像要把彆人家的如花似玉的閨女娶進門又是當後媽，又是去海島過苦日子的。但林樾還是把所有可能需要麵對的事都詳細甚至誇大的陳述出來。“還有我娘，她年紀大了，可能也要跟我們一起到海島上生活，婚後也需要照顧我娘。”

“他的言語在不遺餘力地要把我擊退，但他的眼神在千萬次的懇求我留下。”年老的李枝念這樣回憶道。

而這時年輕地李枝念看著林樾不自然的表情，和他那執拗的真誠眼神，故意認真思索了片刻，回他：“聽起來確實挺苦挺累的。”

林樾眼神暗淡下來，自己確實自私了，但是，他還是想再努力一把。

“但是，這些都不會隻讓你一個人承擔的，隻要我在家，我就來負責照顧他們，不讓你動手受累的；家裡的事情都聽你的！我的工資津貼也全交給你，你想買啥就買啥。雖然現在隻有80元，但以後還會漲的！我會護著你……”

李枝念看他都慌亂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也不忍心再逗他，“那我考慮考慮吧！”

聽出了李枝念聲音裡的笑意，林樾糾結到擰巴起來的心也算是放開了。

“好，那我等你回信。”他眼巴巴地盯著李枝念，恨不得當場就收到準信。

“你彆急，我要回家跟爹娘說一下。你什麼時候回部隊？”

“七天後啟程。”林樾回答。

李枝念心想這麼急，但是想想軍人確實都這樣，請個假期不容易，“那你在家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