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1 / 1)

一陣噪音中,李枝念暈暈沉沉的頭腦慢慢清醒過來,頭部一陣刺痛。

“劉嬸子,枝枝妹子,到村裡了,可以下車了”一個男聲模模糊糊的傳來,伴隨著一陣轟隆隆的機器鳴聲。

“枝枝,醒醒啊,咱到家了。”車外的風聲呼嘯著,冷風順著車篷縫隙鑽進來,又從領口鑽進身體,凍的人直哆嗦。淳樸的女聲湊近到耳邊,同時下巴處的圍巾被扒拉著往臉上罩。

烏黑的頭發,深灰色的圍巾遮住了下巴和半張嘴,映襯得一張小臉更是白淨,還微微發著熱,但卻並未使她的美貌打折扣,雙頰白裡透粉。

李枝念張開了眼睛,一雙杏眼泛著水光,如初生的小鹿,十七歲的年紀已經可以初窺見驚人美貌。如今看著文文靜靜的樣子。

看到了身旁拉著自己起來的中年婦女,有些木愣。

劉桂玉看著眼前的女兒,一陣心疼,“你呀,虎了吧唧的,那冬天河裡多冷啊,你還跳下河救人。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娘咋活。”扶著李枝念往車尾走去,率先下了車,跟司機寒暄。

“阿磊啊,來家裡坐坐,喝口水。今個幸虧你去鎮上,不然我跟枝枝都不知道這大冷天的,該咋從醫院回來了。”

“下次的,我還要去大隊還車。枝枝妹子好了嗎,聽說發高燒直接燒暈過去了。”男子關切地問。

“可不是,大半夜突然發起燒,腦袋熱得都燙手,還好去醫院及時。現在還有些低燒,醫生說回家休息休息就行。”劉桂玉回道。

李枝念從車尾跳了下來趔趄了一下。被他娘拽著站直了。

“那你先忙,下次有空來家裡吃飯。”劉桂玉跟司機告彆,“我們先回去了。”眼神示意李枝念也打個招呼。李枝念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男子不好意思,咧咧嘴巴也憨笑了聲。

幸好阿磊繞了大半個村子,把車停在了屋旁邊,不然娘倆還要走好長一段路。兩人沿著小路,上了個坡,沒走幾分鐘就到家了。

映入眼簾的是個挺大的用石頭圍成牆的院子,院牆也就比人高一點。

推門進了院子,先是一個過道,過道旁搭著小小的一個廚房。廚房裡有兩個土灶,一個灶上煮著白粥,說是白粥其實是一鍋水裡夾雜著少許米粒,隨著沸騰的水來回咕嚕著,熱氣在空氣中升騰。

出了過道是一個大大的院子,泥土地,在靠牆角處圈了塊地,用磚頭壘了個雞圈,有兩隻母雞在裡麵溜達著吃食,不時咯咯噠的叫喚幾聲。

院子的儘頭是個土夯的平房,屋簷下還掛著穗穗玉米棒子。東西各一個房間,兩間房中間空出了幾平米的空間做堂屋,吃飯,會客都在這兒了。

一中年男子聽到聲音從堂屋探出頭,“桂玉,枝枝,回來啦。剛好我飯做好了,吃好飯早點上床休息。”這是原主的父親,李學書。

進了堂屋,看到一盤沒有一點油星的素炒白菜,一個蛋羹和幾個冒著熱氣的窩窩頭放在桌子上。

今天雖然是小年夜,但家裡也隻加了個蛋羹的葷菜。這兩天閨女都在醫院,也沒想著要過節。等年二十九殺了年豬,全家再一起熱熱鬨鬨過大年。

飯桌上,李學書趕緊催閨女吃完飯,好去休息。吃好飯,用另一個灶上溫著的現成的熱水洗好澡,李枝念就被趕進房間被窩裡躺著了。

“枝枝咋樣了,醫生咋說,今天還燒嗎?”父親李學書關切地問妻子。

本來他也在醫院看護,在枝枝情況好轉,燒退下來了之後,劉桂玉就把他趕回家了。現在不想打擾女兒休息,連忙來問妻子女兒的身體情況。

“醫生說還在低燒,但是沒有大事了,在家養著休息休息就好。”

“我就瞧著她沒有精神的樣子,殃殃的,可得好好養養。前兩天來提親的那個車間主任孫平,今天一早就差人送來了麥乳精和水果罐頭,說是聽說枝枝病了,送來給補身體的。”

“先放著吧,等明天枝枝醒來,要跟枝枝聊聊,到時候再把這些東西一同退還回去。”

屋外的談話聲漸漸低下去,聲音變得含糊,直至辨認不清。

屋內本該在睡覺的女孩卻還坐靠著床頭,睜大雙眼,看著清醒極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原本的李枝念了。

她穿越了,還穿到了1969年2月的信城的農村,穿成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年輕女孩子。

原主父母李學書,劉桂玉都是公社裡普通的農民,二老僅育有一女,就是17歲的原主。

雖家庭清貧,但父親曾上過私塾,在大隊裡擔任會計的工作。母親也是十個公分的勞動力。家裡隻有一個女兒,負擔不大。

母親的娘家有多個壯年勞動力,母親是家裡唯一的閨女又是最小的,上頭有多個哥哥保護。劉桂玉在家是各個哥哥寵著讓著長大的,養成了膽大張揚的性子。

爺爺家原是有些家底的,後來敗落了。二老偏疼長子,對次子李學書也就是原主父親頗多苛責克扣。

故父母結婚後就分家單過了,靠著母親的嫁妝和村裡族老做主分給父親的微薄家產,二人婚後在舅舅們的幫助下,在父親的宅基地上建起了自己的房子。至此,算是有了自己的小家。

雖家小,但勝在母親可以自己做主。就是時不時要應付一下婆家的打探和算計。

好在父親雖顧念親情,但這些年也被傷透了,漸漸把心血都灌注到他們自己的小家上。夫妻倆同心協力,相互扶持,如今生活過得也算不錯。

夫妻倆細心經營自己的小家,兩人注重孩子的教育問題,咬牙也要供女兒上學讀書。在這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花錢供孩子上到高中,常受到村裡的奚落和不理解。

“一個女娃,讀那麼多書有啥用,最後都是要嫁人。”嫉妒的人這樣奚落嘲諷。

“有這讀書錢,不如多給孩子攢點嫁妝,到時候在婆家也有底氣,能挺直腰杆。”受觀念限製不理解的人這樣勸原主的父母。

原主李枝念老實懂事,文靜少言。但性子敏感,勤奮向學,素來成績優異。

就是在這樣的輿論環境下,高分考進了縣一中,在高中期間學習也名列前茅。

在1968年7月原主高中畢業。本想考進城裡工廠當個工人。

也是這一年,“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達到高潮。受主席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原主於是回到了原籍,在農村進行再教育。

這半年來,原主李枝念的生活發生了巨大變化,脫離了原本的人生規劃,離開了簡單充實的校園生活,重新回到生養她的這片土地。

但離開校園,人生好像被按上了加速鍵,從前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婚嫁問題也追上門來。

這不就前兩天就有人上門來提親。儘管那介紹人把孫平誇出了花來,但他實在不是個好選擇。礙於女孩子閨譽,李枝念沒有立即走出房門,當麵拒絕對方,好在最終父母委婉拒絕了對方。

李枝念鬆了一口氣,“晚上我定要找時間跟爹娘好好聊聊”,同時又感覺到煩悶。獨自出門,散步透氣。

傍晚時分,沿著村背麵的小河,在岸邊走著,寒冬臘月,河麵結了層薄薄的冰。

李枝念走著走著突然看見河裡飄著個小小的人,還在小幅度的撲騰著。

顧不上多想,她先是試著用樹枝把孩子勾上來,但孩子太小,也被嚇到,不知道怎麼抓住樹枝,李枝念怎麼喊也沒用。

李枝念見這個方法不行,直接踩著冰下水,狗刨到小河中間,撈起落水的男孩,把他先救上岸。

人還活著,吐出水後,漸漸恢複了心跳和呼吸。但小孩瑟瑟發抖。李枝念想著先帶他回家給洗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換掉,然後和父母一起把他送到村裡赤腳大夫那,再四處問問幫忙尋找他的家人。

冬天的衣服吸了水,變得厚重,李枝念顫顫巍巍的抱起小孩,準備朝家走去。就見到兩個身影在河對岸,一個30歲不到的女人在河對岸沿著河流哭喊,跑動,“小山,小山。”

猝不及防,懷裡的男孩朝著聲音翻轉掙紮,嘶啞的聲音喊娘,隻是剛嗆水的嗓子發出的聲音不大。李枝念低頭問懷裡的男孩,是你娘?

男孩連連點頭。

李枝念於是大聲喊了句“在這兒。”

聽到聲音,對岸的兩人快步跑起來。

沒幾秒,隻見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先從橋上過來,幾步跨到李枝念麵前。

冬日的傍晚,太陽已近乎全部下山了,昏暗霧蒙蒙的環境下,看不清對方的長相。隻有在對方湊近了從她懷裡接過孩子時,才隱約看見對方硬朗的五官輪廓,以及感受到一股淩冽又帶有溫熱氣息的風。

“同誌,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孩子,我叫林樾,之後必上門拜訪感謝。”

李枝念報了自己的姓名後,就讓他快點送孩子去醫院看看,隨後就自己先回家了。

一回到家她就換掉濕透的衣服,泡了好久的熱水澡。跟父母簡單解釋了一下,晚飯也沒吃,直接窩在被窩裡。

誰知晚上沒事,半夜卻發熱到39度,暈了過去。也是不巧,公社衛生院的退燒藥用儘了,還沒補上,赤腳醫生建議李枝念的父母將其送往醫院。

誰也不知道,從醫院醒來的,已經是來自21世紀的李枝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