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舒中午睡了個午覺,睡得很安穩,什麼都沒夢到,這讓她更確定早上的夢隻是一個偶然。
心裡有點釋然,又有點失落。
不過,隨著手機鈴聲的響起,這些情緒通通都消失了。
她該上課了。
燕舒今年大三下學期,課很少,但依舊有,除了幾門必修課,她還有一門選修課,因為學分沒湊夠。
寢室裡早已沒人,她快步下床,穿好衣服,梳了梳頭發,拿著書跑出寢室。
今天她有些遲了,走在她前麵的就是上課的教授。男人穿著黑色大衣,身姿挺闊,身材很結實,是個背影殺手。
燕舒連忙一個健步衝過他身邊,搶先在他之前進入教室。
進入教室,她傻眼了,偌大的階梯式教室,後麵坐滿了,中間也坐滿了,就剩前麵的幾排零星坐著幾個人,看樣子和她一樣來晚了。無奈,她隻能在第三排坐下。
她剛坐下,外麵的人就走進來了。
燕舒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她總覺得這位進來就看了她一眼。
教授叫莫沅,經濟學專業的教授,選修課教國際經濟,人很年輕才三十出頭,長得也帥,履曆更是金光閃閃,不過……她根本沒想選這門選修課,她本意是選門網課,結果沒搶到,就隻剩下這門了。
男人站上講台,掃了眼教室內的眾人,露出死亡微笑。
“後麵三排上前補齊前三排。”
教室裡安靜了一瞬,然後才響起腳步聲和低語聲。很快,燕舒四周都坐滿了人。
安全感瞬間拉滿。
“我上次課就說了,我上課隻有兩個要求,第一,要來,第二,要完成作業。很簡單的兩個要求,隻要完成了就不會有人掛科。”
“現在,開始隨機點名。”
“有些沒來的同學,希望你有足夠的運氣。”
莫教授還是很有實力的,雖然嚴厲、毒舌、刻薄、喜歡說些冷笑話,講課雖然有PPT但從不照著PPT念。他旁征博引,從分析各國政府在經濟領域的政策選擇到揭示全球經濟動態的微妙變化,深入淺出地將複雜的經濟理論和實際案例完美結合。
不過,不感興趣的還是不感興趣,上課玩手機的人不在少數。
下課鈴聲響起,教室發出哄鬨聲,當她和一群人擠在門口時,她轉頭發現莫教授就站在她身邊。內心腹誹,莫教授動作還挺快。本來想轉頭假裝沒看見他,結果男人低頭和她對上眼睛。如此,燕舒隻能點頭,對方也點頭回應。
隨後,燕舒快速朝電梯處趕去,剛好擠上。
電梯門緩緩地關上,她看見莫教授慢慢走來,站在了門口。
兩人對視,燕舒努力使自己在男人毫無波瀾的平靜眼神中不落下風,然後門徹底關上。
電梯口,莫沅抬手推了推眼鏡。
好餓。
燕舒奔向食堂。
吃完飯,燕舒在買甜筒,突然身邊響起一道男聲,“同學”。
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男生笑眯眯地站在她身旁看著她,燕舒轉動腦袋環視左右,問:“你叫我?”
“對呀。同學,你不記得了?”
“也對。”男生麵上恍然大悟,然後,興奮說:“你昨天喝醉酒,你攔下我們寢室,唱歌。”
燕舒麵上僵住,這什麼運氣,昨天在他們麵前出糗,今天就又遇上了。
“你還表白了、”對方繼續說著,燕舒卻已經想跑了。
她側頭焦急盯著旁邊的店員,隻聽“83,甜筒。”
於是,她趕緊轉身接過甜筒,越過身邊的人,快步離開了。走出食堂,她又大步跑起來向坐車的站台出發。
遠離了那人,燕舒的尷尬症才稍微緩解。
食堂裡,白榆看著離開的人呆住了,等到他反應過來,人已經不見了。
遇上昨晚的女生,白榆是很驚喜的,他本來就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於是上前想和她聊天,還想要她的微信。哪知,他還沒說幾句話,對方就跑了。
到底是哪裡不對?他今天太醜了?
白榆想立刻照鏡子。他和紀佳時比不了,但怎麼說也算個陽光開朗的小帥哥,怎麼就能把人嚇跑呢?這不正常。
“你去哪了?剛剛打飯沒看見你。”程雲問。
他們一行人四人占據食堂左側的一張桌子的空位坐下。
“我剛剛去要微信了。”白榆說。
坐在白榆對麵的紀佳時麵色依舊平淡地吃著飯,似乎對這事並不感興趣。但另外兩個室友程雲和周兆鵬聽了神色立馬興奮起來,大一才過了一學期,他們對戀愛這件事依舊保有熱情。
他們四個都是C市本地人,但家境亦有差彆。像紀佳時雖然沒怎麼在寢室中炫過富,但大家又不是睜眼瞎,自然能看得出對方出身。幾人本來以為紀佳時這人肯定會因為家庭條件好、長得帥而到處談女朋友,沒想到入學到現在依舊單身。
白榆,主動透露過家庭,說家裡開了個小廠,在寢室裡出手也大方,長得個高,收拾收拾也人模狗樣,因為性格開朗,一開學軍訓就談了戀愛。上學期末分手,三人在樓上看見他被女生連扇三個巴掌。
回來後程雲八卦,自己主動說:“膩了,不想談了就分了,然後她賞了我三個巴掌吃。”
宿舍底層則是周兆鵬和程雲二人,普通家庭,沒有外在優勢,每月家裡給的生活費雖然也夠,但因為在白榆和紀佳時兩人身邊,所以總感覺有些不夠看。想談戀愛但又不敢主動出擊,於是隻好看著白榆每天到處孔雀開屏。
“誰?長什麼樣?”程雲問。
“就昨晚的女生。”白榆指了指紀佳時,“喜羊羊。”
紀佳時抬起了頭。
“啊,你居然還記得對方長相,我都忘了她長什麼樣了。”一旁的周兆鵬道。
“昨天不是剛見過麵嗎?記憶力這麼不好?”白榆道。
“昨天晚上見麵的,路燈下那麼昏暗,誰能記那麼清楚。”周兆鵬反駁。
他指向程雲,“你,你記得嗎?”
程雲拍開他的手,目光炯炯看向白榆,“你和人家聊什麼了?要到微信了?”
白榆搖頭,將他和對方的聊天全過程複述出來,然後納悶道:“我長得醜嗎?把她嚇到了?”
紀佳時看見白榆搖頭後就又繼續低頭認真吃飯了。
但耳朵又不受控製地接收白榆的聲音,“不知道是同屆的還是學姐,長得一般,白天比晚上好看,站著很有氣質……”
晚上九點多。
燕舒在打電話。
“媽,你彆說了。我知道了。”
“好的,好的,好的。”
“我會的。要是陳平生真來C大找我,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他的。不過你是不是想多了,人家又不傻又有錢,來C市又不是自己玩不轉,需要我?”
“好,我不反駁你了,就這樣,我掛電話了。”
燕舒掛斷電話,無奈地歎了口氣。
身後,張悅轉動椅子撞了撞燕舒,問:“你媽又給你播報那誰了?”
燕舒癱倒在桌子上,“不,這次是讓我帶人家在C市玩。”
“我真搞不懂她怎麼想的,人家和我又不熟。”
“反正,如果對方真打電話來了,我就去,沒有就算了,我才不舔著臉上前呢。”
張悅又湊上去,拍了拍她的肩,麵帶笑容,眼睛轉了轉,嘿嘿道:“姐妹,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媽在撮合你們。”
“就是因為不熟,所以才要讓你們聚一聚。”
燕舒坐起身,皺眉,“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小時候,燕舒一家是租房子住的,另一家租客就是陳平生一家,所以他們從小相識,都互相見證過對方的黑曆史。
她和他關係不好,至於原因,燕舒忘了。反正她記得陳平生不招她喜歡,她吃得多是個小胖墩,而陳平生又因為體弱偏瘦,所以她經常把他按在地上欺負。
後來陳家父母做生意家境變好,他們一家就搬家了。雖然兩家人還有交往,但燕舒記得自己小學三年級後就沒見過陳平生了。
她初一再遇見陳平生時,對方已經上初三了。
他們家還在為賣房的錢奮鬥時,陳家已經住上大彆墅了。
她進了大彆墅,又見到陳平生媽媽,她依舊對她很好,還讓陳平生在學校裡照顧她。於是,那一年下課放學時,燕舒都能在教室後麵看見陳平生,他臭著一張臉,見她望來立馬舉起手表瞪她。
他說,要不是因為他媽他才不會等她呢。
對此,燕舒冷哼反擊,她懶得理他。
燕舒上初二,陳平生跳級上高二,然後他們便很少見麵了,不是一個學校,家也不在一處,燕舒也很少去陳家蹭吃蹭喝了。
燕舒上高中,陳平生上大學然後又出國交換。
他們的人生在十三歲以後就一直錯開著。
他們真的不熟。
燕舒經常能聽見她媽誇獎陳平生如何如何了,多麼多麼優秀,聽多了,就煩了。可能是因為嫉妒吧,隱約的她有點討厭陳平生。
現在聽到張悅說她媽要撮合他們,第一是感到不可置信,第二是有點想笑。
“好,就算我媽想撮合我們,那也是她癡心妄想。”
“這件事根本不可能!”
“為什麼?”聽見兩人討論得這麼激烈,一直埋頭看書的鐘玉樹也轉身加入這場論戰。
“你們青梅竹馬,你們兩家又熟,他現在有錢有顏,試試唄。”
燕舒看了眼兩人,頗為無奈,“問題是我和他不熟,他不喜歡我。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我要是上去啃了這顆白菜,以後我媽和梅姨肯定連朋友都做不了。”
張悅反駁,“你怎麼會這麼想,你媽叫你去帶他玩,他媽怎麼會不知道呢?說不定,這事的推手就是你們兩家父母。”
燕舒沉默。
她不知道說什麼了,可能張悅說的是真的。但最大的問題是陳平生不喜歡她啊!
她替他尷尬。然後開始胡思亂想,他不會是被迫來C市的吧。
燕舒甩了甩頭,然後猛地起身,“不說了!話題怎麼偏到這個方向了!”
“你們兩個不繼續看書學習,八卦我乾什麼!”
說完,她拉回椅子坐下,戴上耳機繼續看電影。
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