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湘和男主兩個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沉默了一會兒,許承宇抱著一絲希望問道:“那外麵——”
林湘湘很快就打破了他的希望,說道:“外麵已經沒人了,經理走之前讓我告訴你鎖好門。”
“……”
男主又沉默了,也不知道是無語還是怎樣,臉上的表情終於變了,他想了想,對林湘湘說:“你先站在後麵,我再試著推一下門,看看能不能推動。”
“好。”林湘湘乖乖躲到男主身後,看著他把雙手搭在冷藏室的門上,使勁向外推,因為用力過猛,他後背的肌肉隆起,隔著單薄的襯衫分外鮮明,她還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頸側鼓出來的青筋。
過了好一會兒,那扇門依然紋絲不動,男主額上汗液滑落,已然用儘全力,可是無論怎麼推就是推不開!
“呼——”許承宇靠在門上喘著粗氣,累到幾乎脫力。
完了,他們被困住了!直到此時,兩人才意識到這個事實,心裡湧上幾分恐慌和無措。
現在的情況是:店裡的人都走光了,沒人知道他們被困在冷藏室裡,手機放在更衣室,無法聯係外界,今天又是周末,宿舍的人都回家了,他們不回去也沒人會發現……
簡直buff疊滿!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眼下最嚴重的是——這是一間冷藏室!
冷藏室依靠製冷壓縮機製冷,溫度常年保持在0℃-4℃之間,這個溫度處在接近冰點但是不會結冰的狀態,最適合保存新鮮的水果和蛋奶製品,一般的咖啡廳和蛋糕房都會建造這麼個冷藏室來儲存東西。
林湘湘剛彈完琴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穿著一件法式吊帶裙,肩膀、手臂和小腿的肌膚全都露在外麵,她在這裡呆了還不到十分鐘,就已經感覺到陣陣寒氣往身體裡鑽。
她冷得牙齒打顫,顫抖著聲音問男主:“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許承宇皺著眉頭,微微歎了口氣,錘了一下門板,“沒辦法,隻能等明天早上有人過來上班再把我們弄出去。”
“那不是要等一整晚?”林湘湘快哭了。
“……沒彆的辦法。”許承宇側過臉,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兩個人都沒再開口,或者是在這種情況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安靜的空間裡隻剩下棚頂的風扇還在敬業地工作,扇葉呼呼作響,冷風不斷湧入。
林湘湘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為了取暖,她開始在原地打轉,雙手不停摩擦肩膀和手臂,不過效果不甚明顯,身體越來越僵硬,控製不住發抖。
許承宇看著她單薄的裙子和不斷抖動的身軀,眉間緊鎖,眼中擔憂一閃而過,抿嘴道:“你穿得太少了。”
“我,我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林湘湘嘴瓢,上下排的牙齒一直在打架,說話都有些困難。
她這樣不行!許承宇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們咖啡廳開著暖氣,溫度很高,所以他的工作服就是一件黑色長褲搭配著白色襯衫,他摸了摸身上的襯衫,看向旁邊的女孩,猶豫了一下,問道:“我把襯衫脫下來給你,不過……我裡麵什麼都沒穿,你不介意吧?”
林湘湘詫異地看過去,連忙說道:“不介意,不介意,不過不用了,你光著身子會冷的!”
許承宇此時也顧不得其他,立刻開始脫襯衫,白皙修長的手指搭在前襟上,將扣子一顆顆解開,少年的身軀逐漸顯露出來,林湘湘有些羞澀,把頭轉到一邊。不一會兒,溫暖的感覺將她包圍,一件還帶著體溫的襯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謝謝。”她低著頭,輕聲道。
多了一件襯衫確實好了不少,不算厚實的麵料給林湘湘抵擋了一部分冷風,讓她的身體開始回溫,她鬆了口氣,隨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林湘湘站了一會兒,雙腿開始發酸,她環顧了一圈,沒找到能坐的地方。
冷藏室其實就是由幾塊板子圍成的一個大箱子,裡麵的空間十分有限,除了門的一側,其他三麵都放著高高的貨架,中間隻留下能夠站立兩個人的空間,現在這個空間已經被兩人占滿,為了避免擁擠,他們隻能側著身,兩人之間隻餘下一個手掌的空隙。無奈,她隻能靠在旁邊的貨架上。
靠了一會兒,腿上的壓力小了,腿部的酸痛確實緩解不少,但是鐵質貨架的表麵十分冷硬,與頭頂上的冷風補充交彙,一起穿過襯衫,將刺骨的寒意傳到林湘湘全身各處。
她雙臂在胸前交疊緊緊抱住自己,艱難地忍耐著周身的寒冷,忍了半晌,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驟然抬頭看向男主,哆哆嗦嗦道:“那個,許同學,我實在是太冷了……”
許承宇低頭看著她,發現她臉色煞白,渾身抖得如同寒風中的落葉一般,一陣焦急湧上心頭。
“你先堅持一下,我再想想辦法!”
他說完轉過身又去推門,先是側身靠在門上,用儘全身的力氣去推,沒推動,他又換了個姿勢,背對著門口,用後背去撞,撞了一會兒,還是沒撞開,最後有點兒著急了,直接用肘部連續擊打門板——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整間冷藏室都在震動,偏偏那扇門就是一動不動,許承宇低下頭,抵著門板,想起了自己剛來的那天,劉師傅說過的話——
小許啊,這是咱們咖啡廳的冷藏室,用的是最先進的聚苯夾芯板,這種材料抗壓性強,不僅不容易損壞,保溫保冷的效果還好。
劉師傅當時的語氣有多驕傲,就顯得許承宇此時有多狼狽。
他重重錘了一下這所謂的最先進的材料,終於忍不住咒罵出聲:“該死的!”
林湘湘見他整個手臂都腫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受傷,急忙勸道:“許同學,你彆撞了,外麵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這種情況再撞下去也沒用。”
許承宇深吸口氣,決定放棄撞門這個方法,轉過身開始觀察四周尋找彆的出路。他仔細掃視了一圈冷藏室的內部,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卻無奈地發現這裡的每個邊角都嚴絲合縫,彆說是兩個大活人了,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他抿了抿嘴唇,擔心林湘湘的身體扛不住,不想就此放棄,又開始研究起頂棚的風扇,想試著把製冷設備關掉,研究了一會兒才發現,製冷的壓縮機安裝在室外,開關也在外麵,他在裡麵無法操作,風扇倒是安裝在室內,但是又太高,他在下麵根本夠不到。
“真是見鬼了!”
男主慣常冷漠的表情終於崩了,他低著頭,一股深深的無力襲遍全身,心裡煩躁異常,同時出現的還有莫名的愧疚和……自責。
就在這時,林湘湘突然開口,聲音很小,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忐忑。
“許同學,既然現在出不去,這裡又這麼冷,我們隻能先想辦法取暖,額,不知道你平時追不追劇……裡麵的主角經常流落荒島或山洞,正逢天氣不好氣溫驟降,兩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生死攸關的時刻,最好的取暖方式就是另外一個人的體溫,所以——”她頓了頓,抬頭偷偷瞄了眼男主,見他神色沒有異常,又低下頭,咬了咬牙,一鼓作氣道,“不好意思,我實在太冷了,能不能麻煩你借我抱一下!”
狹小的空間又靜下來了,林湘湘耳根發熱,說完話就一直不敢抬頭,像個做錯事的囚犯,等待法官的宣判。
許承宇半天沒說話,尷尬又詭異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就在林湘湘以為他是用沉默表達拒絕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過來吧。”
短短三個字,有些飄忽和短促,卻像是一道赦令一般解救了林湘湘,她驚喜抬頭,用充滿感激的目光看了男主一眼,然後就迫不及待貼了上去,整個人直接嵌入他的懷裡,溫熱的體溫瞬間驅散周身的寒氣,她舒服地喟歎一聲。
許承宇僵硬了一瞬,感覺一股淡香撲鼻,像是抱住了一塊寒玉,渾身一顫,手和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林湘湘像個凍僵的小貓,曆儘千辛終於找到熱源,蜷縮著身體窩在他的懷裡,還不自覺蹭了蹭。
許承宇上身沒穿衣服,柔嫩的肌膚摩擦過敏感的胸膛,他倒吸一口冷氣。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許承宇僵硬的肌肉開始酸痛,虛弱的聲音從胸膛傳來:“許同學……我還是冷……又冷又累,我快堅持不住了,嗚嗚——”
胸口的肌膚感覺到一陣濕濡,許承宇麵色複雜,他歎了口氣,給林湘湘攏了攏身上的襯衫,猶豫了一下,把手伸到她的身後,扣在她纖細的腰間,輕輕一拉,將她整個身體拉進懷裡,不留一絲縫隙,然後又伸出另外一隻手,為她擦去臉上的眼淚。
“彆哭了。”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彆樣的溫柔。
或許是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又或許是他的動作太過輕柔,林湘湘竟然有一種被哄著、被寵著的感覺。
她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安靜地貼著他的胸膛,耳邊傳來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震得她耳朵發麻。
“許同學,你心跳得好快啊……”她喃喃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跳得更快了……
林湘湘最後在男主有力卻混亂的心跳聲中睡著了,她的腿漸漸失去支撐,徹底癱軟在男主身上。
許承宇彎腰將她抱起來,慢慢蹲下身坐在冷硬的地板上,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伸手輕輕環住她的肩膀,像抱著一個脆弱又敏感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
四周安靜極了,耳邊隻剩下輕淺的呼吸聲,溫熱的呼吸吹過耳畔,胸膛之外是另外一個人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神奇地,驅散了長久以來的孤獨。
許承宇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匹孤狼,在茫茫的雪原中踽踽獨行,在他的世界裡隻有黑白兩色,他遇到的人隻會帶來無儘的痛苦,偶爾會有溫暖的光照過來,也會很快熄滅,徒留失落。
此刻,恍然之間,他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終於回來了,那件從出生起就失散,讓他失落了許久,尋尋覓覓了許久的珍寶,終於在茫茫雪色中找到,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邊,心中缺損的重要一角,此時此刻才被補全,一種新奇又陌生的滿足感從心底冒出,湧遍全身。
孤狼找到同伴,或是碰到了可以接納自己的洞穴。
他低頭看著懷裡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眼神微動,幽幽歎道:“湘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