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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飯店,某包間內。

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但所有人心照不宣,提前來到了場地。

人聲鼎沸,吵吵嚷嚷。

老同學們許久不見,話多的說不完。

逢來得都是覺得自己過得不錯的,班上當時五十來個人,如今來得也就二十幾個。

葉騰飛自覺飛黃騰達,和人合夥有了個小本生意,還能當個小領導使喚人,最近又貸款買了學區房。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出來說話都能抬得起頭。

唯獨就是沒個家室......

他早些年興風作浪,自己不是個省油的燈,和街頭的混混經常混一塊去,小街小巷的,鄰裡鄰居就那麼幾個人,很快人傳人,他名聲早臭了,誰敢把自家閨女給一個混混。

所以他盯上了炎幸。

“葉哥,炎招娣怎麼還不來啊?”一個平頭男問。

一個女生回:“你著什麼急,還沒到時間呢,是咱們都來早了。”

“什麼都來早了。你忘了,葉哥說炎招娣現在就是個打掃衛生的,估摸著她沒臉來吧。咱在場的哪個不是工作穩定,結婚生子的。她一個掃衛生的來丟人現眼啊?”

“那她答應葉哥乾什麼......”

“你不懂,這叫麵子,她當天說她不來,那不就丟麵了。讓人一看就知道她過得不好。”

有人反駁:“不能夠......炎招娣當初不是還和葉哥傳緋聞呢,都說她追葉哥,這同學聚會這麼好的機會,她能放過了?那還不得來抓緊一切機會接近葉哥。”

葉騰飛嘴角翹起,那天炎幸看他的眼神就是很複雜,想必是老同學重逢後,想套近乎又覺得自己身份不配。“嗬,讓上菜吧,咱們吃咱們的,不等她了,她炎招娣一個保潔,還想讓我們都等她不成?”

晚宴雖然是aa製,但葉騰飛早早過來,和另一個狐朋狗友點好了菜。

點餐時候吹牛逼和自己請客一樣,實際上他打算到時候讓包間裡的人把錢都給他,他統一下去結賬。

一個女同事打斷話題:“不對啊,你們說接近葉哥,我怎麼我朋友說,前幾天在民政局看見她去領證了。和一個男的,據說那個男的長得特彆帥,看著還挺有錢,和電影明星似的。”

“不能,她要領證,還找個有錢人,那不得炫耀翻天了?”

葉騰飛心裡有些忐忑,那天回來之後,他和公司裡的人打聽,沒聽著剛來的有個叫炎招娣的。

家政公司人員流動性極強,說不準是搞錯了。

但他轉念又安下心來,闊太太誰不是豪車傍身,穿名牌挎名包。怎麼可能還自己收拾垃圾。

他想和炎幸結婚,但又不能表現出來,葉騰飛這麼好麵的人,自然不能讓人看出來他的想法。

得讓人覺得是炎家求著他結婚。

他往嘴裡灌了一口酒,不服氣道:“就是,她想找有錢人,有錢人想找她麼?”

“哎,葉哥,你這話說的,你前段時間不是還想和炎招娣介紹介紹,媒人都找好了,人對麵沒給信兒,就黃了。”

葉騰飛瞪了他一眼:“你聽誰胡說八道的,我能看得上她,要追也是她追我。不說了,喝酒喝酒。”

眾人舉杯,敬未來,敬明天。

剛端起酒杯,大門緩緩打開。

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

“夫人,到了。”司機說:“結束之後您聯係我,我過來接您。”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隨著聲音響起,緊接著一位身材姣好,容貌清麗的女性款款而來:“Hi,好久不見。”

眾人的視線定格她身上:一身低調的黑色小香風,鑽石耳環,鴿子蛋戒指。手提包是某大牌今年的最新款。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最後把目光齊齊投向葉騰飛。

你管這叫打掃衛生的?

這雇人打掃衛生的還差不多。

葉騰飛舉杯的手愣在半空。

今天的炎幸,和那天簡直是判若兩人。

她無視眾人的眼神,隨性地把名牌包放在沙發上,環視桌子上缺了一些的飯菜。

看了一眼手表,指針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我好像沒來晚吧,你們已經開始吃了?”

炎幸翻了個白眼:“真是沒禮貌。”

炎幸的出現,使得包間突然鴉雀無聲,因為來得晚,加上出場炸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追隨著她。

眼尖的同事立刻發現,她身上這個衣服,前幾天在報紙上看過明星穿過。必定是價格不菲。

還有這個包,就沒在商場裡見過,一眼大牌貨。

炎幸找好自己的位置,從進屋到落座,感受著原主昔日好友們從嘲笑到疑惑到羨慕的眼神變化,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本就生的好看,身材略微清瘦一些,但寬鬆的外套可以完全遮掩身材的平坦,淡妝恰到好處,不張揚又美的惹人注目。

“你們拚命追求的美,老娘不經意間就做到了。”炎幸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同學們都是社會人,誰不知道職場上最愛比較高低,男男女女本來的精心打扮,在大牌麵前被擊倒的功虧一簣。

無他,錢不到位。

桌上有幾個人心裡已經起了懷疑。

葉騰飛這人好大喜功,吹牛皮的本事一等一,就這穿搭這氣質,會是打掃衛生的?

八成是葉騰飛求偶心切但又不得,編出來的故事。

“招娣你這話說的,我們哪能不等你。咱們都這麼多年的同學了。”一個女生說。

另一個男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都是飛哥招呼先吃的,我們這都剛動筷呢。那什麼,你想吃什麼再點。”

有錢能使鬼推磨,是千古真理。

剛才還橫眉冷對的一桌人,瞬間活脫脫褪了層皮,戴上了虛偽的麵具。

她大學牲時代一邊羨慕有錢人一邊痛恨資產分配如此不均,世界上這麼多有錢人,就不能多她一個。如今自己活成了討厭的樣子。

一個字,爽。

炎幸摸出小鏡子,補了補口紅。合上鏡子,放回包裡,漫不經心道:“不用了,看到有些人就飽了。”

眾人麵麵相覷。

“彆飽啊,好幾個菜還沒上呢。你看這個生鮮船,稀罕東西,這個你得嘗嘗,好幾百一盤呢。”

炎幸拆開一次性筷子,三文魚和橘子果凍似的,金槍魚像刷碗海綿,赤貝已經變成褐貝,看上去一口下去能腥翻天靈蓋:“這已經不新鮮了,看著就很腥,a市又不臨海,這種級彆的飯店哪來的生鮮,都是化凍的。你們也少吃,彆鬨肚子。”

“......”

看著不斷挑刺的炎幸,葉騰飛握緊了啤酒瓶子。

雖然aa製,但是也怕花的太多,他挑了附近一家人氣挺旺的飯店。

裡麵裝修雖然差了點兒,木製座椅,茶杯上還有零零星星的小裂口,一看就是開了很多年。

但菜口味不錯,量也大。

來得同學無不誇讚他會選地方。

尤其是這道生鮮,零四年還屬於稀有品種,但葉騰飛經常跑車,吃過一次。當時和他一起吃的兄弟是個乾遠洋捕撈的,對魚類屬實精通。給葉騰飛科普了不少,該怎麼吃,哪個部位好吃。

但炎幸來了之後,他見識到了做人的參差。

本想提前開席,冷落炎幸,給人一種根本不在意她的羞辱感。

結果他精心包裝的自以為是,被彆人的漫不經心頓時擊潰。炎幸反倒成為了焦點。

但誰知道那是真貨,還是打腫臉充胖子買的假貨。

此等財力,光靠出身普通的炎幸本人是不可能做到的,隻要知道她老公是誰,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一桌人酒喝上頭,陸陸續續開始各聊各的。

此時一位女生問出了葉騰飛想問的話:“招娣,不是我八卦啊。我聽我朋友說,前幾天在民政局看到你和一個帥哥,你結婚了啊?”

炎幸停滯了:“......是。”

葉騰飛吃了一驚,沒想到炎幸居然結了婚,一人沒通知,默不作聲。

但心裡的大石頭卻漸漸墜落,炎幸遲疑的態度,令他覺得那天收拾房子的她才是原本的她,此刻這個無非是打腫臉充胖子。

他立刻跟聲附和:“招娣,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還沒商議好。”

“你這就不仗義了,結婚你都不告訴我們,再者說,辦婚禮應該提前幾個月發請帖吧,你這現在都沒信,是不是不打算叫我們啊。”一位同學說。

人,尤其有錢人,都講究門當戶對。她炎招娣一個普通人,根本就接觸不到上流社會,更彆提娶進家門。

葉騰飛眼珠一轉,莫不是給老男人當三,隻有三才名不正言不順。

“對啊,招娣,你結婚到現在連個婚禮的請帖都沒有,是不是壓根沒婚禮啊?”葉騰飛嘴角逐漸上揚:“你這是不是不太名正言順啊,一般哪有婚禮都沒有的。”

炎幸拳頭硬了:“有沒有婚禮和某些人有什麼關係,有也不會叫某些人啊,叫去乾嘛,去馬叉蟲擾我,去到處造我黃/謠?”

廳內瞬間鴉雀無聲。

沒點大名,但是個人都知道,說的是葉騰飛。

她裝模作樣看了看自己的美甲,接著說:“在座的我的確有打算叫的,但是不包括某些人哈。還想去婚禮,你也配。”

說完雲淡風輕,夾起了一塊三文魚送進嘴裡。果不其然,雖然沒有腥膩的味道,但吃到嘴裡就像摻了膠水的果凍,完全沒有鮮美的味道。

炎幸也沒有注意到,此刻餐桌對麵的葉騰飛,眼睛恨得能吃人。

葉騰飛壓住自己的火氣,他不能出麵認,如果認了就是變相承認自己之前馬叉蟲擾過炎幸,汙蔑過她的清白。但這口氣是真的咽不下去。

隻能捏著筷子,默不作聲倒了一口酒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