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陰差這事兒吧,還得應拭雪自己來,其他人都業務不對口。
林月自告奮勇去把窗簾全部拉上,房間頓時陷入昏暗。
“紫微赦命、號令萬神。龍□□吏,煞鬼無蹤。隨吾符命,速立神功。”短句帶著韻律,宛若朗月入懷,應拭雪振振有詞伴隨著能把手指打結的動作,格外賞心悅目。
修長白皙的手格外引人矚目。
風希玉目光灼灼盯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
咒語一出,四周頓時陰風大作,凍得躺在地上的徐元白一個寒顫。
窗簾被吹開,就像有一個人掀開窗簾走了進來,隨後陰風停止,一個頭戴高帽手提鎖鏈的黑衣無常出現在房間內。
“鬼、鬼啊!”徐元白慘叫一聲,眼睛一翻暈過去了。
黑衣無常麵無表情掃了他一眼,轉而恭敬對應拭雪道:“不知大人召喚有何吩咐。”
風希玉仔細打量這個黑衣無常,正常人類的長相,身形微胖,表情有些陰鬱,唯一值得一說的就是那高帽上寫了四個字——升職加薪。
哦,天呐。
真是令人不適,地府這麼卷的嗎?
“事關判官筆,特地請陰使上來一觀。”應拭雪指了指風希玉手裡的那隻金色鋼筆。
風希玉這才收回看向黑衣無常的眼神,微微垂下眼眸將筆遞給對方。
無常並未伸手,隻是皺眉道:“生人不能與陰魂接觸你不知道嗎?我們雖是陰差但也屬於陰魂,將筆放在桌上吧。”
“好的,謝謝提醒。”風希玉將筆放在桌子上。
這黑衣無常看著嚴肅,人還怪好的。
“這不是判官筆。”黑衣無常隻掃了一眼,甚至都沒將筆拿起來就斷定這不是丟失的那根判官筆。
應拭雪眉頭緊鎖,“這隻筆確實有書寫人生平的能力,陰使可看這幾頁。”
黑衣無常這才將那些紙拿在手裡一觀,隨後皺眉讓那隻鋼筆落入自己手中仔細打量。
隻入手那一刻,黑衣無常就感覺到一股陰氣鎖定了他,隨後鋼筆似乎和他達成了某種聯係,他立刻在隨身的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褚雲亮,然後立刻就在後頭出現了自己的生平過往。
“我要將筆帶回地府給崔大人。”黑衣無常似乎是看在應拭雪的麵子上,多解釋了一句,“這隻筆和丟失的判官筆似乎有一定聯係,之後有結果了我會來和你聯係。”
“多謝陰使幫忙。”應拭雪拱手。
“判官筆丟失還需和人間合作,談不上幫忙,大人之後有判官筆的消息可以隨時聯係我,我名褚雲亮,之後有事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褚雲亮點了點頭,隨後後退一步,整個魂慢慢變淡消失在房間中。
風希玉這才道:“這位陰使真是表裡如一、雷厲風行啊。”
頭頂升職加薪,乾的活也全是和判官筆失蹤相關的事。
你以為隨便什麼事都能喊他名字嗎?
當然不了,人家加了前提條件,是判官筆相關事件才可以,而且還許諾了會將判官筆的後續告知,相當於建立了穩定的雙向聯係。
“不要隨便議論陰差。”應拭雪捏了個火訣將桌子上的那幾張紙燒的乾乾淨淨,“倒是忘了問你為什麼會能使用那隻筆了。”
劉玲圍著風希玉轉了幾圈道:“小玉不會是哪個陰差投胎了吧?”
風希玉倒吸一口涼氣,趕忙擺手,“可算了吧,我可不想去乾活,瞅瞅他們那樣,剛剛那無常一臉青黑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這話逗得劉玲哈哈大笑,直誇風希玉真可愛。
“那他怎麼辦啊?”林月用腳踹了踹還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徐大師,“膽子這麼小還敢出來騙人。”
風希玉倒是為徐元白說了句公道話,“一般人很難接受見到鬼吧?還一下子就見到地府公職人員,完全是撞槍口了吧,心虛加害怕。”
“瞎講,阿玉姐你也是第一次見鬼差啊,還能和鬼差說話呢!”林月感慨,“這群家夥平時傲得很,除了應哥一般誰都不理的。”
“我又沒做虧心事。”風希玉輕笑,“怪隻怪徐大師心虛的事情做太多了吧。”
不過她還真不是第一次見到陰差,但每次見到都感覺他們上班上的怨氣衝天,倒是今天見的這個褚雲亮不一樣,特彆愛工作的樣子。
不是卷王就是剛入職沒多久吧?
風希玉暗自誹腹。
“等他醒了問他這支筆是從哪來的。”應拭雪走到窗邊將窗簾重新拉開,刺目的陽光照進屋內,剛剛無常出現帶來的陰氣瞬間一掃而空。
徐元白被刺目的陽光晃得眼皮微動,想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嘴裡還不停念叨著有鬼。
“你醒啦?”林月俏皮地蹲在旁邊,“你的寶貝被地府收繳啦!”
徐元白徹底睜開眼,癱倒在地上,雙目無神,“竟然真的有鬼,竟然沒有騙我。”
他一直反反複複念叨這幾句話。
“這支筆是誰給你的?”許亦像是拎小雞仔一樣徐元白拎起來放在靠背椅上,一臉凶神惡煞,“說!”
“是、是個道士!”徐元白回過神,結巴道。
“叫什麼,長什麼樣?”許亦接著問,仿佛不說就要把對方打上一頓。
徐元白仔細回想,越想腦子越是一片空白,彆說長什麼樣,連叫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個大男人被許亦嚇得哭天喊地,“彆打我啊,我真不記得了,我想不起來了!”
風希玉搖頭,“你想個理由也不想個靠譜的,這筆你跟寶貝一樣看著,怎麼可能連給你寶貝的人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真不記得了啊!”徐元白似乎是怕他們不信,連忙道,“我一想起這個人就滿腦子空白,就記得他是個男的,年紀好像不大,右手上有個祖母綠的戒指!”
徐元白對翡翠還是有些了解的,頭一次在那個神秘人手上看到那個祖母綠戒指的時候還驚訝了一下,畢竟是那麼貴的東西,小縣城裡很少見到。
“我真不記得他叫什麼了,反正就是給我這支筆讓我幫他辦一件事!”徐元白鼻涕與眼淚齊飛,絲毫沒有原來的仙風道骨,“你們彆把我送給鬼,你們把我送警局都行啊!”
風希玉看出來了,這人是真的怕鬼。
於是她嚇唬道:“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們就把陰差叫回來直接給你帶去地獄裡煎炸烹煮了。”
“我說得都是實話!”徐元白吸了吸鼻涕。
應拭雪沒有再為難他,問道:“那個人要你辦什麼事?”
徐元白見這幾個人沒有要把他送給鬼差的意思,平複了下心情,“也是奇怪,他就是要我拿著這個筆出去改命打出名聲,客戶是富商的話就要對方準備大批的香火紙錢燒給一個叫紅緣的。”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有錢的人,定金就是半卡車的香火紙錢,而且我也沒騙啊,那根筆確實是可以更改壽命的,不用下地獄吧?”
林建業是徐元白構建出隱世高人人設後遇到的第一個富商,給神秘人搞到了半卡車他想要的東西後最多就在林建業這裡得到了一些生活上的便利,現金他算是一份沒看到,畢竟林建業也不是傻子,在沒看到成效之前是不可能給他花錢的。
“這個紅緣是誰?”林月問。
“我哪兒知道,我又沒見過。”徐元白哪裡知道,他就是個辦事兒的,不過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個紅緣不會是個鬼吧,不然要這麼多香火紙錢做什麼?
徐元白又想了想那個什麼人的模樣,發現記憶裡的神秘人被自動打上了馬賽克,一想到這個人的臉就是一片空白。
他怎麼會不知道這筆不對勁兒,可他貪啊!
又不騙人又能得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尊敬,這多好啊!
“你竟然和他們是一夥兒的。”徐元白一臉受傷的看向風希玉,“我好心好意幫你你竟然騙我!”
風希玉拉過另一張椅子在徐元白對麵坐下。
她靠在椅背上,絲毫沒有愧疚,玩味道:“大師,我又不懂什麼招鬼看命的,就是想看看你的本事嘛,誰騙你了。”
徐元白想了想,用可憐的眼神看著她,“也是,你應該沒騙我,確實活不了多久。”
一旁的應拭雪臉色一冷,一腳踹在徐元白屁股下的靠背椅上。
“我又沒說謊乾嘛打我?”徐元白不樂意道,“那個筆你們也看過了,從來不做假的!她也就能活幾年了!”
應拭雪又是一腳踹他椅子上,“許亦,聯係這裡的警局把他帶走。”
說完就拉著風希玉的手離開。
林月也很不高興,“你怎麼咒人?”
說完也學著應拭雪踹了凳子一腳,扭頭抱著劉玲撒嬌,“這個人真壞!”
許亦一個人吭哧吭哧乾活,對待徐元白的態度更加凶惡。
“你輕點!”
風希玉被攥得手腕疼,想甩開應拭雪竟是半天沒甩動。
應拭雪緊繃著一張臉,突然停下將風希玉牢牢圈在懷裡,任對方怎麼掙紮都不放開。
他將臉埋進風希玉的脖頸處,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間,癢癢的。
“他是個騙子,說得一定是假的。”應拭雪聲音輕輕的,帶著不安和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