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在邊疆待的第20天,距離上次見顧清宴已經過了數月,邊疆戰事吃緊宋思驍離不開,看著遍地的黃沙和岩石,思緒放空也不知道小少爺有沒有好好吃飯…
“老張,這是你家裡給你寄的信。”
宋思驍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住,小白眼狼這麼久了他還未收到顧清宴寄給他的一封信,哪怕想著不可能,他還是去信框裡找了找,翻了翻,拿起來看了又放下。
營帳裡的士兵都知道他們的將軍在等一個人的書信,可一問,將軍又不肯告訴他們……
宋思驍眼神失落,走到一旁走下,氣候惡劣遍地黃沙,一張口就得吞下數不勝數的沙子。皮膚也曬黑了許多,眉毛處還有一個傷口要是在偏點眼睛可能會瞎。
“宋將軍,在這想誰呢?”肩膀上被一隻手拍了拍,身旁坐下一人。
宋思驍側頭看向來人,是顧清宴的大哥顧清席,名字取的文縐縐卻是戰場上殺敵的一把好手。
他沒有隱瞞,顧家都知道他和顧清宴的事。
“想顧清宴,”宋思驍張開五指,抓了一把黃沙,“想他怎麼還不給我寄信。”
顧清席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爽朗的大笑幾聲:“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宋將軍也有今天。”
“小弟可能是太放心你了,所以沒有寄書信,前日娘在信裡還說,錦溪該吃吃,該喝喝臉色又紅潤了些。”
宋思驍聽到顧清宴的消息,哪怕是在其他人嘴裡,心裡也鬆了口氣,好好吃飯就好。
五日後。
戰事越發吃緊,好在後線有充足的食物,宋思驍拿筆畫著策略圖,總該就是這幾日了......打完就可以回京了,就可以見小少爺了。
……
“將軍,有人求見。”士兵單膝跪地。
他想不到這時候還有誰,說了句進,一抬頭就瞧見來人蒙著臉。
“宋將軍。”
宋思驍看出是洛乾安身邊的人,將毛筆擱下,神情有些凝重,“盛京城發生什麼事了?”
“無事,隻是公子吩咐我把這些送到將軍手上。”黑衣人放下手中的東西便起身離去。
宋思驍拆開厚重的包裹,一個紅色的護身符映入眼簾,接著便是書信,細數下來整整36封,剛好對應他離開顧清宴的日子。
宋思驍啞然,手指輕緩的撫摸光滑的信紙,“小少爺啊,我的小少爺…”
每封信上都有日期,他按照第一封開始讀。
見字如晤:
宋思驍這是你離開的第一天,白天還好,一到晚上我就開始想你了,想你怎麼還不回來,洛乾安是個悶葫蘆隻有紀九淩才可以逗笑,紀九淩太壞了,我又說不過她,隻能和你拌嘴,可是你又不在…
平日看軍書速度很快的人,如今卻一字一句讀,很怕漏掉一絲。
看完一封在好好疊起,再重新打開另外一封。
宋思驍坐了許久,哪怕到天黑都還有十多封沒看完,本想通知不用等自己吃飯,哪知道突然傳來軍報。
"將軍!鮮卑族和羌族聯手夜襲!"
宋思驍歎了口氣,心說終於來了,他可是等了很久了,"吩咐下去,立馬排兵布陣隨我殺敵!”
終究隻能看到第30封,宋思驍神情無奈,撫摸過“我想你了"那句話,呢喃:"彆急,我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這場戰從天黑打到天明,黑夜可以最大程度激發人內心的獸性,戰場上的猶如化作猛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刀劍無眼,寒光陣陣。
黎明突破黑暗帶來曙光,同樣照亮地上一片殘骸,遍地的屍體,血滲進沙子裡把土黃色的黃沙染紅,濃稠黏膩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我們…?贏了?"
"對我們贏了!"
不知是誰,原本消沉迷茫不知所措的神情轉變為歡快的驚呼,勝利固然快樂,更快樂是能活著回家看見親人朋友。
“宋將軍,我們贏了。“顧清席攬過他的肩膀,神情抑製不住的激動。
"嗯,贏了!"宋思驍嗓子乾澀,殺了一夜的敵人,早就精疲力儘,此刻都是靠著武器撐在地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先派人傳捷報入京給陛下,我們休整一頓再回去。"
打了勝仗,眾人自然高興,紛紛收拾自己的行囊。
宋思驍看見桌上未看完的信,罷了回去看人。
一行人走在路上,他先前怕有漏網之魚埋伏便換了一條路走,這條路雖隱蔽卻難行,想著要回家了,眾人鉚足了勁往前走。
"咻!"羽箭滑過空中,恰好射中一人心臟。
“不好!有埋伏!“
隊伍的陣型亂了,宋思驍來不及想是否有叛徒,隻能先穩定軍心。
“擺好隊形!迎敵!"
形勢緊迫,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原先遮掩他們蹤跡的草山坡現在全都成為了敵人殺他們最好的幫手。
饒是宋思驍,應付起來都有些吃力,餘光掃到一旁同樣吃力的顧清席,什麼東西在閃?
"小心!"
宋思驍肯定來不及反應,直接推開身旁的人,而那支本該射穿顧清席心臟的箭不偏不倚射到了他身上。
眨眼之間,劇烈的疼痛湧上來,他隻知道現在躺在顧清席懷裡,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湧出了一口鮮紅。
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手放在了腰間的附身符上,閉上眼時想的卻是顧清宴可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