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美鳳看自家兒子這兩天因為婚事黃了的事情正頹廢呢,轉頭那姑娘自己跑上門說她願意嫁過來,那臉色也是不好看。
既然願意,當時乾什麼鬨那麼一出?
咬死說不換親就不嫁過來。
還有她那大哥,腦子也是有病,本來說好讓她家小花嫁過去的,結果扭頭就看上了二房的小草,說到底,要不是陶家,能鬨出這麼多的事情?
分家對於趙春霞來說是好事,對她來說可不是。
想到現在公公婆婆都不願意私底下給他家開小灶了,孫美鳳心裡就冒火。
原來多好啊,有啥事,都能仗著自己的大兒子把活兒推給老二家的乾,現在婆婆徹底不管他們了,也不能全指望閨女乾,孫美鳳就得自己乾。
再看看陶家姑娘,孫美鳳心裡氣得不行,覺得陶家這是把他們當猴耍呢?
陶葉子也沒想到,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明明都是按照上輩子來的。
想到這裡,她又不免有些心虛,這輩子她要得彩禮,確實是比上輩子多了那麼一點兒。
可是這些,對於以後會成為首富的周建國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的。
反正他們也是要結婚的,她隻是想讓自己這輩子能更風光一點。
她害怕就是因為自己的這一點變故,才把事情弄成這樣的。
而且這兩天她去了公社表姨家住了幾天,就這幾天而已,結果家裡就鬨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知道婚事黃了的時候,陶葉子感覺天都塌了。
她不就是多要了二十塊錢的彩禮嗎?
想到這錢周家都還沒給呢,就被周建國他奶給要走了,陶葉子就更心虛了。
聽說現在周建國他們分家了,她心裡就更慌了,她覺得是自己的重生帶來的這個變化。
所以她必須要緊緊抓牢周建國這個未來的首富,絕對不能再讓自己落得像上輩子那樣的結局了。
她哭著看向孫美鳳這個前世的婆婆,“媽,這事是我家裡不對,您彆生氣,我回去一定會好好勸勸我爸媽的。”
趙春霞在旁邊歪了歪嘴道,“勸啥啊,你家不是說,你哥不娶媳婦兒,你不出嫁嘛。我可跟你說,我家小草是不可能去你家換親的,你這聲媽叫早了。”
陶葉子明麵上不敢對趙春霞說什麼,心裡卻是煩死他們了。
想著分家了也好,以後建國發達了,二房他們彆想沾上一點兒好處。
當然了,都分家了,她自然也不用理會趙春霞。
隻是哭著看向周建國。
“建國,建國。”
馬二丫也擱那瞧熱鬨呢,也看不上陶葉子那模樣,甚至心裡還嫌棄得不得了,覺得她那哭戲不行,一看就假。
這哭也是有技巧的,這要是讓她哭,非哭得建國那小子牽腸掛肚,三天吃不下飯不可。
不過馬二丫可沒那麼好心去指點陶葉子,非親非故的,憑啥要幫她,馬二丫就揣著手擱那看熱鬨,一邊看一邊嫌棄的直搖頭。
大隊裡的社員也湊過來瞧熱鬨,這年頭出啥新鮮事,都能讓人津津樂道好久。
尤其是這年頭未出嫁的姑娘,這麼大膽的這還是第二個。
第一個當然是他們大隊的婦聯主任周莧,那可是能打死野豬的厲害人物。
當然了,大膽到跑男方家門口說自己非他不嫁的,陶葉子這姑娘絕對是他們見過的頭一個。
在他們看來,姑娘家都應該含蓄點的,這麼大膽的姑娘,對他們來說,可不能娶進家裡來。
不過這些指指點點,在陶葉子說出自己會帶著五十塊錢的嫁妝的時候,眾人瞪大了眼睛。
除此之外,彩禮也不會再要那麼多了,甚至陶葉子要得比前世還少,她可不能再讓自己和周建國的婚事有什麼變動了,隻要能嫁過來,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孫美鳳心動了,那可是五十塊錢啊。
“你能作主嗎?”孫美鳳試探著問道。
“能。”不管能不能,她都得說能。
“那成,隻能你說到做到,我就讓建國娶你。”孫美鳳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她沒想到自家傻兒子還有這本事,迷得這個小姑娘暈頭轉向的,還願意倒貼進她家,這不要白不要。
確定孫美鳳這個未來婆婆答應下來之後,陶葉子就連忙回家去了。
她怕再出什麼意外,必須要回家儘快把這事落實下來。
這輩子她一定要嫁給周建國。
陶家那邊自然是不同意的。
那周家一大家子就沒一個好人,明明說好了兩家換親的,本來兩家歡喜的事情,現在黃了不說,那馬老太簡直橫得要命,拿著刀架自己脖子上訛他們家的錢。
陶大山看著自家閨女,簡直就是想不通,原本閨女不是不喜歡那家人嗎?
一開始兩家說親的時候,閨女就不大樂意,不怎麼能瞧得上那周建國。
要不是她嫁到公社的那個姨媽那裡說得那門親事沒成,也輪不到去周家。
這怎麼回來之後,突然就變了?
吳洪梅就更不樂意了,“你非要嫁過去乾啥?還要帶五十塊錢的嫁妝,你是沒看到那天那馬二丫的嘴臉,閨女,你就是嫁過去,她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他們苦口婆心的勸著,可是現在的陶葉子哪裡能聽得進去。
她一心想要嫁給周建國,當未來的首富太太。
“他們都分家了,那老太婆也管不到我頭上。”
陶葉子對於前世周家的事情記得不大清楚了,她本來也不太在意周家人,自然不關注周家的事情,隻是記憶裡,那群人確實不是啥好相處的。
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必須嫁過去。
可是爹媽這邊一心阻撓,讓她不由急了起來,她不敢直接說出自己重生的事情,所以便謊稱自己做了個夢,夢裡周建國以後成了縣城首富。
這話太過讓人驚訝了,陶家人根本就不相信。
陶葉子咬唇想了一會兒,說出了幾件未來會發現的事情,讓他們看看就知道她說得是不是真的了。
陶家兩口子聽著閨女的話將信將疑,想信又不敢相信。
什麼之後會放開了,不會管那麼嚴格了,有點手藝就可以出去做生意了,好多人都會發財。
那周建國更是成了未來的首富,老有錢了。
鬨得陶家兩口子一夜沒睡好,第二天去上工都沒什麼精神。
可是這話他們也不敢隨便說出去,這要是讓人聽到了,非得抓他們去遊街批鬥不可。
現在可不興什麼神神鬼鬼的事情。
至少明麵上不給這樣。
桃花大隊裡,這年頭沒什麼娛樂項目,馬二丫家裡的事情一出,一時間讓大家津津樂道。
陶葉子又來了那麼一出,瞬間就讓馬二丫那一家子成了桃花大隊的重點人物。
還有人向周建國討教,怎麼能讓姑娘對自己死心塌地還能帶著五十塊錢嫁妝的。
嚇得周建國都不敢出門了。
看著模樣,除非是下一出重頭戲出來,眾人才會轉移話題,要不然這事得讓人說到年後去。
就連葛桂芬同誌在家裡都嘀嘀咕咕的。
陶葉子咋想的誰也不明白,畢竟又不熟悉,也不是他們桃花大隊的。
就是沒看出來那馬二丫還有這個能耐,能從陶家那邊要來錢。
說著說著,葛桂芬一拍大腿,“我就說那人怎麼那麼會演呢,她以前可是跟著戲班子唱過戲的,聽說她爹還是戲班子裡的人呢。”
“啥唱戲的?”周莧隨口問了一句。
葛桂芬卻是興奮道,“就那馬二丫,聽人說,她爹就是戲班子裡頭唱戲的,那戲唱得可好了,以前地主老財都請不動呢,隻有資本家才能看他唱得戲,還有人拿銀子往台上砸呢。後來這不世道亂了,她爹死了,她不知道怎麼就到咱們大隊來了,在這落腳。怪不得能說會道的,哭起來跟唱得一樣,原來是隨根兒了。”
吳秀芳忍不住道,“那她媽是誰啊?”
“那誰知道,沒聽她提過,怕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媽是誰。”葛桂芬歪了歪嘴說道。
以前不是沒人問過馬二丫她親媽是誰,馬二丫隻說她媽死了,生完她就死了。
剛來他們大隊的馬二丫總是提她爹以前咋樣咋樣,當時還有人起哄,說她爹會唱戲,讓她也給唱一段,馬二丫就不說話,後來就不咋提她爹了。
時間長了,大隊裡的人,也隻當她是吹牛呢。
周解放卻是道,“都是她自己個說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對於剛來到他們大隊的馬二丫,周解放有點印象,渾身臟兮兮的,臉上都是泥巴,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她識得幾個字。
大隊裡好心的嬸子給她收拾乾淨了,是個還長得挺俊的姑娘。
後來她就在大隊落戶了,有人給她說媒,就說給了周三根。
什麼她爹在戲班子的事情,都是後來馬二丫自己說的,現在她也都不提了。
最近大隊裡都是和馬二丫有關的事情,突然提起這事,感覺好像是很遠之前的事情。
就當了個故事聽,也沒人在意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周莧給馬二丫做了幾天思想教育,驚訝的發現,這老太太確實能耐,她居然真的識字。
而且認字還挺多的,不誇張的講,她認識的字,可能比大隊部的那些乾部還要多。
見周莧發現了,馬二丫索性也不裝了,“這有啥,小時候我爹手把手教我認字的,還讓我給他讀報紙呢。”
說著,馬二丫心裡不由感慨了起來。
說是她爹,其實也不是親爹,當年她親爹媽為了弟弟,就把五歲的她賣給了戲班子裡打雜。
吃了不少虧之後,她就有了眼色,學會了嘴甜,戲班子裡有個頂會唱戲的男人,就管他叫爹。
事實證明她沒巴結錯人,那男人是戲班子裡的台柱子,跟在他後麵,她也算是吃香的喝辣的了。
小時候她可羨慕她那個便宜爹在戲台子上唱戲了,也偷摸的學過,後來被戲班主發現了,不讓她學,還把她給打了一頓,說女孩子沒資格上台唱戲。
倒是那個便宜爹,偶爾會教她幾句。
在後來,便宜爹死了,戲班子也沒了,值錢的東西都被人搶了,她逃到了這桃花大隊裡。
人家問她叫啥,她早就不記得親爹媽叫啥了,就記得她那個便宜爹姓馬,還管她叫二丫頭。
她就說,她叫馬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