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明站在拱形圓弧形陽台，身體倚靠在複古欄杆上，清風吹來裹挾著發絲向上揚，正午陽光灑下，給人鍍上一層柔和金光。
“您看看，這套房子兩房一廳，南北通透是難得的好戶型，一個主臥，另一套房子業主當時出國前自己住，打通做衣帽間了，您按照自己的需求布置成健身房、書房都行，家具都是現成的，現在最流行的簡約奶油複古風……”
中介李小姐熱情的介紹，這一套房子租了好久了，房主不希望住戶改變格局，沒辦法加床砌牆，隔間都不行，兩房一廳隻能當一室一廳使用，“您放心好了，歐陽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都是緣分，這套房子我不收中介費，還包一年網費管理費。”
中介費兩頭收，這一頭不收，業主那裡足夠賺了，業主出國變動得急，管理費這些早就交滿一年，現在不過是懶得跟物業扯皮算送給租戶的。
想到這些，中介更加熱情地補充，“不過我也要提前告訴您，稍後也會寫進合同，業主很愛惜房子，希望住戶也能愛惜愛護，這個房子的格局是不能變的，壓一付三兩萬三千二，我能做主摸個零轉兩萬三就行，一年起簽。”
古月明跟隨著中介仔細觀察，整套房子裝修的風格很舒服，空間寬敞，尤其是再深市難得的陽光大客廳，南北通透，光是這個窗景就足夠令人心動了。
“行，就這套吧，今天上午辛苦你了，看了幾套。”
“您喜歡就好，那我們簽合同吧，這套雖然貴了點但是絕對物超所值，而且業主很好溝通的，押一付三，難找得很。”
中介迫不及待地拿出包裡事先打好的合同，翻出對應房號，“您身份證帶了吧，需要拍一下給業主，隻需要人像麵。”
簽完合同，打完款，加了業主微信互相問好後，古月明深呼一口氣。
這短短一天半的際遇終於有了些實感。
看了看手機餘額，自己遇到係統前的三瓜兩棗付完房租還剩2千不到，這三天綽綽有餘。
“喂喂喂，本係統才沒這麼小氣，我說了申請的是新手獎勵，才不是透支，今天也會有錢的，你明天睡醒一睜眼就到賬了！”
“但是…”古月明看著電視機屏幕上倒映的影子，笑著打斷，“但是要健康生活，才能拿到每日的任務獎勵，你放心我工作很稱職的。”
“你看，這個大電視機，多適合投影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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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房子連床上都鋪滿了衣服，甚至衣架都沒取下來。古月明專心的拆卸鐵架衣櫃，在租戶群裡發布了不少的二手信息，開價最高的就這個衣櫃了，足足五十呢，現在就等著鄰居上門自提了。
周日正好抓緊時間打包，把東西都收拾好，晚上就可以直接搬過去，新房子各種家具都齊全，除了個人用品其他的都可以斷舍離，還能回點血。
回望自從轉正後就一直租住的小單間，所有的東西打包完畢要帶走的居然隻有三個行李箱，其中一個還是專門放壓縮打包的四件套棉被。
古月明內心突然後知後覺的湧起一股酸澀，白熾燈光自頭頂傾灑，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在這裡經曆的人生，也象潮水般，不是漲潮，隻有無儘的退潮。
“衝！科學研究表明，良好的居住環境對身體健康大有裨益。”
活力滿滿的聲音將古月明從恍惚中拉入現實，手中電話響起，搬家小程序的人就在門口等著了。
“就這些嗎？這兩個箱子我放在後備箱，你坐副駕駛吧，這個小點的橫著放在後座。”膀大腰圓的中年男子一把扛起行李箱安排起來。
“沒事，我跟箱子一起在後麵，這裡麵東西易碎，我扶著安心點。”
“行，姑娘，後排也係好安全帶，禦景豪汀是吧？”
“好地方啊，不便宜吧。”中年男子方向盤一打，油門踩得重，“東西這麼少，你那邊又是電梯，這多浪費錢，找男朋友搬一下就好。”
穀月明眉頭微皺，心下一陣膩煩，拿出耳機帶上，給小號假裝發送語音，“久久，我等會直接上去，你不用在門口等我，我十五分鐘到。”
按下窗戶，“師傅，我有點暈車，那一塊是挺貴的，所以保姆工資也高點，還包吃住。”
“哦，挺好的，年輕人能吃苦。那我等會給你把東西搬上去。”
“不用了，謝謝師傅，住家保姆都要先去物業登記，你把我放在樓下就行。”
下了車，古月明兩隻手推著行李箱，肩上掛著背包，另一個小點的行李箱艱難用腳踢著走。
幸福者退讓原則，出門在無法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儘量避免跟人產生爭執，忍一時之氣，在觀後效。
“小月亮，這個人是壞人嗎？所以你不要他幫忙。”
古月明聽到久違的昵稱，一時怔愣，“叮，五樓到了”，電梯很快停下，古月明把行李推進門。
“沒必要，就像他說的我東西算少的，自己來安全。而且我也不喜歡有外人進來。”
古月明打開箱子開始按照自己習慣的動線擺放常用物品。
“但是我就感覺你不開心，情緒也影響健康，你吃點好吃的吧，我看人說吃好吃的會開心。”
“還聽人說，你是從我腦子裡看到的吧。”說著把一家人的合照小心地放在床頭梳妝台上，細細調整合適的角度。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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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收拾東西到很晚，從半夜夕陽直到明月破雲。
艱難的爬起床坐在工位上啃玉米。健康的第一餐從粗糧開始。
“欸，你聽說了吧，集團要裁員，嗬，降本增效呢。”來人八卦的靠在古月明辦公桌邊，端著茶杯，言辭中滿是諷刺。
“這是第二輪了吧。”坐在旁邊的同事接話道，“古工，你怎麼看？”
古月明收拾好桌麵，也沒多少東西，一個水杯，一些公司活動抽獎送的小手辦。其他的基本可以直接回收。
“服從安排吧。”
“也是，跟你也沒關係。”撂下一句話，來人端著茶杯翩然而去。誰也不覺得古月明會在名單上，都看得到上一個項目做的多出色，加班也拚命，又年輕，聽得懂人話，長得也好，誰不喜歡。
“稍後會有HR部門同事私信大家去對應會議室溝通。公司很感謝大家一路走來的付出，相對的補償一定會到位。”
部門BP做出安撫承諾。
一時寂靜，會在裁員名單上的人，基本都有數，第一個起身的古月明可以說是大冷門了。
有些聰明人已經猜出來了，估計是自己想走，不聰明的人看聰明人都不說話，也不敢說些什麼。
“古工好久不見，這是公司給到的離職補償協議，一式三份，您看看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談。”精致都市麗人陳曉曉端坐在一側，協議上精致裸色延長甲十分靚麗。“但是您不再考慮一下嗎？”
“我經過深思熟慮還是決定先緩緩腳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當初是您招我進來的，現在還要麻煩您。謝謝！”
古月明婉拒，仔細閱讀協議，主要是離職補償金這一部分，比想象的還要多一個月的薪資，14.5w，特彆的驚喜！
N+2再加1。
注意到古月明的停頓，陳曉曉撩了下耳畔掉落的發絲，“這是林總的指示，也是公司的心意，好聚好散，再說了你給公司的貢獻就算要走了，大家也看在眼裡，這是你應得的。我們不會在這點小事上小氣的。”
“以後有機會繼續合作呀。”
陳曉曉拿起筆尖，筆頭朝古月明放在便於她的一側。
“很感激公司這麼多年對我的培養，我願意全力配合公司業務交接。”
陳曉曉雙手接過古月明簽好的協議，提醒到，“那就好，接下來一周辛苦你了。可以線上對接不強求坐班。明天五號會提前隨工資將補償金一同發放。下周一統一辦理離職，行政會跟你對接的。”
古月明站起身，為陳曉曉拉開會議室玻璃門，“您放心，我會站好最後一班崗。”
剛剛坐下，收拾好的桌麵前站著另一個項目的新人，也不算新了，聽說是個海龜有三年相關項目經驗，讀研時就跟著導師做項目。
之前沒畢業轉正前在彆的項目組算實習。
眉清目秀，手上還端著一杯最新推出的新品咖啡，網上火得很。
“古工，我是今年新入新入職的算法工程師林有輝，第一次見不知道您喜歡喝什麼，這是新出的新品。接下來一周麻煩您帶我交接了。”
很會來事，在理工男裡算不錯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了公司做的厚道，這最後一班崗當然要站好，“客氣了，互相學習。我等會叮叮上把文件發給你，你先看看不懂的問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找個幾乎等同新人的人接手，不過現在古月明也不關心這些了。
從簽下字塵埃落定那一刻，古月明就長舒了一口氣，自從畢業後削尖腦袋進公司後，一刻都不敢鬆懈，這樣緊繃的日子過久了，說是習慣也談不上，隻是麻木了。
一直被莫名的緊迫感推著走，上市公司還是外企福利待遇向來不錯，壓力一大就胡吃海塞，四年來比大學時胖了起碼三十斤。
好在古月明身高168cm，140斤體重看起來也隻是稍顯圓潤。肉也會長，臉上基本不掛肉，五官精致，上挑的丹鳳眼多年麵對電腦依舊有神，書看得多人也滿滿書卷氣。
好歹高中也是文科生，文科成績排名前列，隻是後來改革，為了好上大學轉了理科。
整理好所有資料，各個對接群中都拉了林有輝這個年輕人進去，說完告彆詞，對外交流的群一個個退出。
生活有了盼頭，隻等一周後，辦理完離職手續徹底卸載叮叮這個萬惡app。
“明天見。”伴隨著大家陸續下班的招呼，古月明踏上班車回到溫暖小家。
“我的天，我聽李麗說了，她還專門謝謝我，說你租了老大難的戶型。沒想到啊，你居然舍得！”歐陽玖一出玄關看著麵前108平的一室一廳，故作驚訝。
古月明好笑的看著她作怪，“喝橙汁不，哪有這麼誇張，我想開了是時候享受一下生活了。人生不過三萬天。”
“你這麼想就對了！”
“我這裡比起你小巫見大巫，還沒你房子一半大。”古月明將橙汁倒進久久英國高級骨瓷杯裡，這是她進門時遞過來的暖屋禮套盒中的。
一整套，足夠一家四口用了，要不是換了新住處，都沒地方擺放。
“嘿嘿，不準攀比哦，再說了，這是我從我爸那薅來的，我不要就便宜外麵的了。”
歐陽玖趴在沙發上看著窗景，外麵亮起星星點點，都市繁華景色儘顯眼底。
“你這樓下出門就是公園，地鐵口也近，真不錯。”
“誒，這裡戶型一梯兩戶，另一邊就是三室兩廳兩衛是吧。”
“嗯，今天中介也介紹了。”
“那你鄰居呢？不會吵吧。你接下來有啥計劃沒，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泡溫泉？””
聽到前一個問題，古月明莫名想起剛剛碰到的男子，為了做到係統認定的健康生活，下午上班時摸魚古月明下單了不少運動小器械，有家同城的生怕有人退貨樣，剛下單不到一小時就立刻發貨。
東西體積小，卻重得很。
古月明在電梯裡又要拿收拾好的水杯、辦公室零碎小擺件的箱子，又要拿快遞，手上還有下班路上買的壽司。
壘得像金字塔，塔尖的壽司盒子差點掉落。
電梯裡還好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古月明腦子裡回想起那一聲頗有磁性的，“小心。我先幫你拿著吧。”畫麵裡搖搖欲墜的盒子被骨節分明的手掌接住。
出色的麵容讓人眼前一亮，道謝後，五樓很快到了，男子頗有分寸的將壽司放回古月明的金字塔尖尖，還調整了一下重心。
男人給人的感覺像玉一樣，觸手溫潤，又帶著幾分厚重，眉目疏朗，話語間含笑，連帶著俊朗麵孔上眼尾都有笑紋，看著雖年輕但是滿滿少年意氣，身姿挺拔如青鬆玉竹般淡雅清朗。
腦子裡開始堆金砌玉，溢美之辭閃現。
沒辦法，古月明很吃這種少年感的爹係。
歐陽玖看著突然陷入情緒的好友，杯碟敲了敲，“怎麼了？見過了？難道不好相處？”
“哦，沒，還沒見過鄰居呢，反正現在這個社會鄰裡之間從來沒碰過麵大有人在。”
“那也是。那溫泉呢？就我跟你，閨蜜之旅。”
“暫時不了吧，現在這個天氣還不夠冷，20號還有離職手續，也不好跑遠了。”
同棟樓的11層，喬清鬆也在回味剛剛在電梯裡的奇遇。
手指解開板板正正係到脖子最上麵的紐扣，嘴角勾笑，一點都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