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星晚上睡得很熟,一點也沒有以前那種斷斷續續的睡眠狀態,躺下就能深眠,完全沒有睡前憂傷的環節。
這種美妙的睡眠狀態持續了很久。
八月份的時候,天氣還是熱得出奇,除了早晚遛狗外,胡星幾乎不出門,窩在自己的房間裡,做一隻宅貓。
但這種生活並不是無趣的,對貓來說,憑借自己就可以創造出無限樂趣。
在老板家工作的這段時間,她的生活水平陡然間提高,這種地主家的待遇讓她倍感陶醉之餘,不免生出一絲愧疚,不能對老板有太大的貢獻,但是卻享受了太多福利。
貓憂慮地翻了個身,繼續焦慮。
看著窗外的風景,胡星從床上掉下去,用腦袋彆開門,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開始一日一度的巡視之旅。
白天老板都會出去工作,家裡隻有她一個人,就算這段時間她再找個兼職,都沒問題。
這房間裝修得恢弘大氣,頭頂的天花板亮堂得能當鏡子,可惜沒有人氣。看上去更像是被翻新的中世紀鬼城堡。
雖然杜賓說這是老錢風。
胡星常常想,住在這裡應該能拍紀錄片了,老板為什麼總是麵色陰沉,看起來時刻準備發怒,準備尖叫,準備摧毀這一切。
她對此不能理解,但狸花貓說過,有錢人就是有些怪癖,時常伴隨著心理疾病。
她用尾巴撣了撣桌麵的幾乎不可見的浮塵,有大搖大擺地跳到地毯上。
在地毯上做了一套廣播體操後,胡星溜達爬上沙發,在那裡攤開,尾巴閒適地搖擺,已經做好今晚就和老板說清楚,要給自己增加工作量的準備了。
想起加班之後的生活,就像是深夜看吃播看餓了一樣,給她想得非常疲勞,在舒適的環境中,緩緩酣睡。
貓科動物一般是很有警惕性的,家養的可能就有點例外了。
因此當杜賓和老板走進來的時候,胡星正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所以。
兩人看著打鼾的小貓,麵麵相覷。
狗窩裡哪來的貓?
杜賓已經有了承認的的決心,遺憾地說:“好吧老板,其實胡星……”
“偷偷養貓?”
“……是的。”
老板若有所思地走進一步,看著貓肚子一起一伏,睡得很踏實。
他放低了音量:“這貓是什麼品種的?”
杜賓看了一眼胡星,“暹羅貓。”
老板彎下腰,戳了戳貓的肚子,暗中觀察,貓無動於衷。
“好圓。”
老板剛剛談成一大筆生意,心情就像窗外的藍天一樣,萬裡無雲。
他大發慈悲地開口說:“以後就讓她光明正大地養貓吧,可以順便遛遛貓。”
杜賓沉默地點點頭,接下了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反正不用他遛。
老板一屁股坐到胡星旁邊,非常理直氣壯地把貓抱到自己的腿上,一點沒有打攪人家睡覺的自覺。
他伸出手,擼得很起勁。
杜賓靜悄悄地看著,並不覺得此人會這麼和善。
被質疑人性的本狗凝視這自己腿上的生物,聯係起胡星之前談到很可愛的小貓,據說還有一雙藍色的大眼睛,不由得產生一絲好奇。
他仔仔細細地觀察這隻沉睡的貓咪,神情捉摸不定,手上的力度不減,很有規律地撫摸遍貓咪的每一寸毛發,似乎非常有耐心,還有點愛心。
然後在杜賓的視線裡,舉起貓的小肚子,一口咬下去。
這是變態。
胡星感覺到自己肚子一痛,掙紮著醒來,立刻看到自家老板那張可怕的臉,放大十倍呈現在自己麵前,簡直是恐怖片開了大頭特效,貞子從手機裡原型爬出一般,使貓嚇得掉毛。
她一邊尖叫,一邊努力掙脫,費勁九九八十一式,終於脫險。
老板麵色深沉地抓著貓,果然是藍眼珠子。
他看著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小女仆長得有一點像,一人一貓,神似。
這是有故人之姿啊。
杜賓在一人一貓對峙的時候,悄然離去。
胡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在老板麵前現原形了,拜他所賜,這份工作分外清閒,讓她有足夠的時間休閒娛樂,胡星不才,前兩天剛剛看完人妖戀,對這種畸形的情感很熟悉。
這人是很害怕貓的,當然了,在貓眼裡,人才是妖怪,她也怕人啊。
她殷勤地在老板懷裡撒嬌,幫她踩腿按摩,態度很周到。
老板不語,隻是擼貓。
胡星試圖若無其事地從他的手掌下走出來,發現自己隻要一使勁,就會被捏住。
老板手掌很大,直接可以包裹住她的肚子一周。
給貓記得有點慌張了,生怕自己被辭退,這社保交了還沒三個月,被辭退還能叫應屆生嗎?
她對勞動仲裁可不太了解,資本家的黑心可是人獸皆知的。
老板用撓了撓她的下巴,貓隻能焦慮地發出舒服的叫聲。
“學狗叫一聲我聽聽。”
資本家終於說話了,胡星覺得自己聽到了惡魔在說話。
你叫貓學狗叫!你還是不是人了?
老板臉色溫和了許多,和善地說:“不會叫嗎?貓就是不如狗,連狗叫都不會。”
貓和狗本來是沒有衝突的,就是多了像她們老板這種挑撥離間的人才導致貓狗大戰。
胡星在老板手裡飽受折磨,尊嚴儘失,連尾巴都當作討好的工具,給老板玩了個爽。
老板站起來,抱著貓,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一口氣走到三樓,來到胡星第一次見老板的那間書房,裡麵拉著絲絨的黑簾子,在白天也沒有一絲光線。
她有點害怕了,這感覺像是作案現場。
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就化為人形,不然貓命不保,赤身裸體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她被放到窗台上,身體緊挨這那個黑色的窗簾,在上麵留下了淺色的毛發,讓老板不太滿意。
他拿出相機,對著蹲坐著的小貓擺拍三十餘張照片後,又換了一個姿勢,照了很多張照片。
“這就是你的證件照了。”
老板雲淡風輕地宣布將這隻貓收編,從此成為正式家庭成員,連證件照都準備好了,準備給它安排一個工作證。
胡星慢慢就放鬆下來,聽到這些話,頓時有點焦慮,這工作量沒提出來,雙薪怎麼就來了,生活是不是對她太好了。
她連忙跑到變態老板腳邊,順著西裝褲的褲筒爬上老板大腿,按一按大腿的肌肉,蹭一蹭腹部的肌肉,忙活了十幾分鐘,老板修好了圖,把她挪到桌子上。
他意味深長地說:“還是隻色貓。”
這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其實剛剛按的時候,貓也有偷偷爽到。
胡星乖巧地在桌子上撒嬌,尾巴繞著老板的胳膊打轉,很會媚粉。
老板麵無表情,身體倒是非常配合的樣子。
早知道老板還有寵物貓的需求,那她就應聘這個崗了,比每天被狗遛得肌肉都要出來好多了。
萬幸,這個位置還是被她攻占了。
——
吃晚飯的時候,胡星趁老板去洗手間的時候,連忙溜回自己的房間,變出人身,穿好衣服,急匆匆地走出房間後,在拐角的地方和洗完手的老板迎麵碰上,門口的杜賓姍姍來遲,饒有深意地看著這一幕。
老板打破了寧靜,平淡地說:“你養的貓叫什麼名字?”
胡星走在他旁邊,看著桌上的飯菜,大腦聯通了喉管,直接說:“星星。”
“哦,叫星星啊。”
“哎!”
杜賓沒說話,拉開了座椅。
三個人吃得很快,胡星本想吃完後,提一提自己工作量的事情,沒想到老板先帶她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前不久她剛去過一趟。
貓身去那裡,往危險了想可能會有血腥的事件,人身前往那裡就安全了許多,最多思考老板是不是要發動職場潛規則。
但是以胡星對老板的了解,他應該沒有這個興趣。
於是她亦步亦趨地走進房間,主動關上了了書房的門。
老板看著她流暢的動作,眼睛眯了下,沒有發表意見。
他在電腦麵前操作了一會後,向胡星展示了貓的一寸照,藍底的,看著像是能貼到簡曆上,立刻流入人才市場一樣正規。
“平時也可以叫星星出來玩,不用把它藏著。”
胡星滿臉遲疑,這是有它就沒她定理啊。
“說話。”
胡星眼神飄飛,尾椎骨癢癢的,感覺要長尾巴了。
她現在才意識到這工作不好乾,雙薪不好拿,資本家的羊毛可不是那麼好耗的,磨磨唧唧地開口說:“老板,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語氣十分心虛。
老板看她推三阻四的樣子,表情也冷淡下去,嗯了一聲。
胡星觀察老板沒有動手的趨勢,才接著說:“你看過《名偵探柯南》嗎?”這個暗示其實非常明顯了吧。
她鬱悶地想,剛剛老板問貓名字的時候,就應該說這貓叫柯南啊,她本人就是新一了。
老板看了一眼貓,又看著胡星那雙泛著藍色的大眼睛,狐疑地開口:“難道它其實叫小咪。”
這是把哆啦A夢和柯南搞混的選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