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怡安聽李燦這樣說,馬上朝辛苑看了過來。
辛苑心知肚明如果是原主,一定會在看到陳孟談給楊夕月送奶茶的第一時間就告訴溫怡安,可是自己卻什麼都沒說,溫怡安現在肯定既懷疑又不滿。
她無話可說,對上溫怡安的視線,隻能笑了一下。
一直到了食堂,辛苑她們三個和男生們分開,溫怡安都沒和辛苑說一句話,點餐時也不和她們選一個窗口。
辛苑雖然有點尷尬,但她的本意就是不想製造無謂的爭端,所以並不認為自己有錯,也就表現得很是坦然。
但溫怡安顯然不這麼想,而與溫怡安同仇敵愾的胡方圓雖然當著溫怡安沒有說什麼,但趁著溫怡安不在,還是問了出來:“你怎麼不告訴溫怡安。”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用的卻分明是質問的語氣。
辛苑移開視線,淡淡地說:“我隻是覺得沒必要。”
“怎麼沒必要,你明知道溫怡安——”
“喜歡陳孟談?”辛苑接過她的話茬,又問,“告訴她又怎麼樣?”
“告訴她的話……”胡方圓一時語塞,“起碼讓她知道吧。”
“問題是知道了也無濟於事吧。”辛苑說,“她明知道陳孟談不喜歡她,不過徒增失落而已。”
“那我就去警告楊夕月離陳孟談遠點。”
辛苑笑了:“你怎麼不乾脆去警告陳孟談彆來找楊夕月,強迫他喜歡溫怡安。”
“……”胡方圓無言以對,麵露不悅,“你乾嗎要說這種話,對溫怡安也太冷血了吧。”
“我這是理智。”辛苑不以為然,“何必讓溫怡安抱著那種不切實際的希望呢?要我說,她要是真喜歡就去告白,不要搞這些小動作,很幼稚。”
這話說得胡方圓也不高興了,冷嘲熱諷地說:“是,就你成熟行了吧。”
辛苑搖了搖頭,也不生氣,很平和地說:“你不要諷刺我,我們有話好好說。”
胡方圓哼了聲,沒說話。
“說真的。”辛苑繼續說,“溫怡安要是真喜歡陳孟談就去告白好了,成了就皆大歡喜,被拒絕了正好也認清事實,放棄幻想。”
胡方圓沒好氣地說:“你以為她沒告白過嗎?早就被拒絕過了。”
“……”
所以到底還在堅持什麼啊,果然是作業太少了。
辛苑真是一點都不理解溫怡安的想法,微微皺起了眉,半晌,她拍了拍胡方圓的肩膀,誠懇地建議說:“那就勸她多做兩套模擬題吧,高考比較要緊,少想這些有的沒的。”
胡方圓:??
之後在吃飯時,胡方圓大概是不想惹溫怡安不高興,沒有再提這件事,三個人儘管仍是一起吃完了晚飯,不過氣氛實在說不上融洽。
升入高三後,晚自習的時間也跟著延長到了九點鐘。還算平安地度過開學第一天,聽到下課鈴聲響起,原本頭昏腦漲地做著數學題的辛苑頓時活了過來,丟下手中的筆就開始收拾書包。
管他什麼今日事今日畢,明天再說吧。
胡方圓和溫怡安一個有家人來接,另一個坐公交,因此辛苑仍然獨自一人回家。
和胡方圓說話耽誤了時間,辛苑出教室時便晚了一會兒。她慢慢悠悠地走到車棚,卻看到楊夕月站在一輛自行車前,一副束手無策的模樣。
辛苑心生好奇,走到她身邊,問:“怎麼了?”
楊夕月轉頭看到她,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小聲說:“自行車被鎖住了。”
“啊?”辛苑開始沒明白她的意思,低頭看了一眼就懂了。原本楊夕月隻在自行車的後輪上了一把鎖,可是不知道誰又在前輪多加了一把鏈條鎖,把自行車和停車架鎖在了一起,而楊夕月隻有自己那把鎖的鑰匙,自然無法把自行車推走。
辛苑不消多想都能猜到這是誰乾的,不過眼下她也沒辦法解決,也不是大力士可以直接把結實的鏈條鎖扯斷,於是問她:“你家在哪兒?”
楊夕月怔了怔,雖然不知道辛苑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看她臉上沒有嘲笑的神色,應該是不知情的,所以老老實實地回答說:“在琴台路附近。”
辛苑哪裡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想了想,問:“我家在梧桐路那邊,和你順路嗎?”
楊夕月搖搖頭:“是相反的方向。”
“那就沒辦法了。”辛苑聳聳肩,“我隻能送你到車站了,你坐公交還是地鐵?”
楊夕月愣愣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辛苑對她的反應並不意外,俯下身拽了拽那把鏈條鎖,又說:“明天告訴班主任,讓她想辦法幫忙打開吧。”
一旦去找了班主任,班主任肯定不能坐視不理,楊夕月也許是怕把事情鬨大引來更多麻煩,被變本加厲地報複也不是不可能,立刻說:“不要告訴班主任。”
“為什麼?”
“因為……”楊夕月剛說了兩個字,便止住了話頭,看著辛苑身後的方向,露出有些尷尬的神情。
辛苑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陳孟談朝她們走了過來。
陳孟談隻瞥了辛苑一眼,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隻問楊夕月:“怎麼不回家,有人找你麻煩?”
辛苑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這位大哥,你不要指桑罵槐好吧,又不是我乾的。”
陳孟談還沒開口,楊夕月趕緊解釋:“不是的,和辛苑沒關係,我的自行車被人鎖在停車架上了,她隻是在幫我出主意。”
“是嗎?”陳孟談並不相信,反問,“她有那麼好心?”
“……”辛苑無語望天,覺得和這個人根本沒辦法交流,也不想浪費時間了,微笑著說,“既然這樣,那就交給你這位護花使者咯?我可要回家了。”
她瀟灑轉身,剛從校服口袋裡掏出自己的車鑰匙,就被陳孟談從身後拽住了校服外套的領子。
辛苑惱了,大聲說:“放手!你想乾嗎?”
陳孟談鬆開手,聲音冷了幾分,要求:“鏈條鎖的鑰匙拿來。”
“……”辛苑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來麵對著他。
儘管身高落了下風,不過氣勢絕對不能輸,辛苑揚起下巴,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凶狠一點:“都說了不是我乾的,你聽不懂人話嗎?”
“是嗎?那你為什麼在這裡看笑話?”
辛苑這次毫不掩飾地對著他翻了個大白眼:“你有病吧,我要回家,當然要過來騎車,難道這車棚隻有你們能用嗎?”
陳孟談的臉色沉了下來:“你在罵誰?”
“誰揪我領子我罵誰。”辛苑不甘示弱,一臉嫌棄地說,“不問清楚就亂給人潑臟水,裝什麼英雄救美,惡心死了。”
陳孟談的臉更黑了:“你說什麼?”
他們兩個針鋒相對,已經引來了一些同學的注目,楊夕月害怕放著不管的話,他們真的能打起來,緊張得要命,不知所措地小聲勸阻:“你們不要吵了……”
辛苑也不想和陳孟談浪費時間,撇過臉去,對楊夕月說:“你朋友來了,那就讓他送你吧。——鎖的問題明天我再幫你想辦法,你不要著急。”
楊夕月抿著嘴,猶豫許久,才鼓起勇氣開口:“辛苑,還是你送我去地鐵站吧,可以嗎?”
“……哈?”辛苑迷惑地皺眉,抬手指了下自己,“我?”
什麼情況?正牌護花使者都來了還拉上自己?
“嗯。”楊夕月小幅度點了下頭,小心翼翼地詢問,“可以嗎?”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看起來無害又無辜,饒是辛苑一個女生也有點招架不住,不忍心拒絕她的請求。
陳孟談見楊夕月主動提出請辛苑陪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是誤會了,辛苑這次確實沒有惡意。
不過,他依舊不太理解,畢竟蘇東在出國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說胡方圓、溫怡安和辛苑她們三個都對楊夕月有很深的惡意,拜托自己千萬要幫他多留意。
從眼前的情況來看,他怎麼感覺更像是蘇東患了被害妄想症。
陳孟談這才第一次正眼看辛苑,在他模糊的印象裡,辛苑個子不高不矮,很瘦,頭發總是五顏六色的,像個雞毛撣子一樣。也許是頭發的存在感太高了,他反而一直不記得她的臉是什麼樣子。
可是,她好像不是記憶中那樣了,頭發已經染回了黑色,還戴了一副大眼鏡,本來就巴掌大的臉顯得更小,細看之下,五官也是精致的,並不比常被本班男生誇獎的溫怡安差。
此時,她麵對楊夕月的請求,嘴唇微張,明明為難,卻還是沒有斷然拒絕。
有意思。
陳孟談嘴角勾起一個好事的笑,好整以暇地抱起了手臂。
辛苑糾結了半天,轉念一想,自己本來一開始就打算送楊夕月,這會兒人家再度提了,自己再拒絕豈不是顯得之前的好意都很虛偽,於是點頭說:“那好吧,我就送你過去好了。——地鐵站遠嗎?”
陳孟談漫不經心地回答:“不遠,也就差不多一公裡。”
“哈?”辛苑一向懶惰,頓時心生退縮,“一公裡還不遠?”
身為學校,交通如此不便利,這合理嗎?
楊夕月再怎麼膽小柔弱,也是個和自己同齡的高三生了,不至於非要人送吧,自己一會兒還要獨自回家呢。
辛苑想著想著也有點沒底了,也不是她多怕走夜路,隻是畢竟對這裡不熟悉,從心理上就會有一種不自覺的恐懼感。
陳孟談看夠了戲,戲謔道:“害怕嗎?如果你求人的語氣好點,我倒是不介意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