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江予州怎麼知道的霍氏秘聞,還要歸功於他的本科室友,一位隻學了一個學期的物理學就果斷放棄轉學金融的神人。

當時整個專業每天高喊退學轉專業的人不計其數,但真的轉成功並且後來混出名堂的也就這一位。

吃完飯,江予州收拾好碗筷。天色漸暗,大片的夕陽落在天邊,小區樓下也逐漸熱鬨起來。老人下棋遛彎,小孩打鬨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

他從廚房出來,林念禾還坐在位置上出神。

剛擦完水冒著寒氣的手背貼上溫熱的臉頰,她飄忽的思緒瞬間回籠,下意識抬頭看他。

“怎麼了?”江予州瞧她蒼白著臉神色並不好,“身體不舒服嗎?”

林念禾笑笑,反手握住他的手,“可能有點累了。”

出差半個月,落地接著連軸轉了一天,鐵打的人都會累,更彆提她這種弱不禁風的身體素質。

江予州蹲下身,心疼地摸摸她的手。柔軟的手心肉相觸,林念禾垂眸又有些出神。

"困了就去睡會兒。"

她深吸口氣,站起來,“我去洗點水果。”

廚房裡,

水嘩啦啦往下流,順著手腕。

江黎托著下巴警告她哥,“我談戀愛的事情不準告訴我爸。”

“看你表現。”

“江予州,做人不能太過分!”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波瀾不驚,一手摸著樂樂的狗頭,另一隻手掐著手機給樂樂挑新衣服。

上個月買的衣服,傻狗又穿不進去了。

“這學期彆掛科,晚上彆夜不歸寢。你做到上述兩點我可以考慮一下把你談對象的事不告訴大伯。”

“哥哥,做人要將心比心的,我隻是和男朋友偶爾出去玩兩天,又不是殺人犯法。”江黎真要崩潰了。

“哦,我上學沒談過,沒法跟你將心比心。"

她根本不能理解江予州的嘴是怎麼說出如此冰冷無情的話語。

“念禾姐!”江黎連嫂子都不想喊,衝著廚房的背影喊:“我哥要扼殺我美好的青春。”

兄妹倆吵吵鬨鬨已成習慣,林念禾和稀泥:“你讓他彆扼殺。”

江黎:……

她現在的無語就好比說了一句好困,結果對方說你彆困。

好餓,林念禾說你彆餓。

屁用都沒有的回答,甚至在這場兄妹戰爭裡起不到一絲一毫的調解作用。

可惡的小夫妻。

她破罐子破摔,"姐姐你大學談戀愛,會有親哥不讓你出去約會嗎?"

餐桌霎時鴉雀無聲,就連一直往江予州懷裡鑽的樂樂都十分有眼色地停下動作,乖乖靠在它爸的腿上。

廚房的流水聲還在繼續,林念禾睫毛輕顫,無聲地關上水閥。

破碎的回憶猶如泄洪的瀑布衝進腦海,將思緒和呼吸一同攪亂。

隻沉默了片刻,她撿回自己的聲音:“記不清了。”

"初戀還能記不清,我聽彆人說初戀可都是刻骨銘心的。念禾姐這麼優秀好看,初戀想必質量也不會差到哪去。"江黎抱著胳膊得意洋洋,無視對麵人已經冷下去的臉色,"你彆怕我哥吃醋生氣,他很大度的。"

"就算你初戀比我哥帥,比我哥有錢,比我哥更善良,他也不會跟你計較。如果一個男人心胸狹窄到不能容忍自己老婆有前任,那娶他回家可真是倒黴到天了。"

她特意放慢語速,"哥,你可千萬彆小心眼,畢竟小心眼的男人隻會被老婆掃地出門。"

樂樂東看看西看看,發現它爸此時此刻正往外嗖嗖地散發著冷氣,立即踩著地板有多遠跑多遠。

江予州抬手扶了下鏡框,神色淡漠,"江黎如果你最近很閒,閒到想要插手我和念禾的感情生活,我可以去你們學校找你們的導員交流一下教學經驗。"

"聽說他以前也是A大畢業,算我半個師弟,我倒是很樂意抽空去認識對方。"

"至於念禾的前男友,我從來都不介意這些。心胸狹隘四個字,你還是留給你的小男朋友比較好。當然,我更希望他在今年年底之前能變成你的前男友,以防止你和他待在一起越變越蠢。"

一連串的話砸下來,頭腦再緩慢的人也意識到江予州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江黎瞬間安分下來,但拉不下臉去和他道歉。

明明是他先多管閒事,結果吵急眼了又開始威脅她。

好小氣吧啦的一男的。

典型的玩不起嘛。

她不高興地低頭,林念禾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廚房出來,把一盤葡萄遞到她眼前。

"好了,彆吵架了,吃點水果降降火氣。"

林念禾同時給兄妹倆人順毛,一手一顆葡萄遞到他們嘴邊,"你哥是擔心你,你看他什麼時候跟我發過這麼大的火。"

說完,留下他們在原地冷靜,轉身去喂狗。

江黎憋著一口氣在心間,死活想不明白當初林念禾怎麼能和她哥見過一麵後迅速閃婚。這脾氣,一點都不溫柔。

江予州不管妹妹氣得火冒三丈,咬開自己老婆剛塞進來的那顆葡萄,甜滋滋的果肉讓人心情都瞬間變好不少。

氣炸了的妹妹,坐在對麵,麵無表情地目睹了他一係列不值錢,堪稱超絕變臉的表情轉變。

哦,她剛說錯了,純粹對彆人不溫柔,對嫂子倒是挺溫柔的。

林念禾陪著樂樂在陽台玩了半個小時。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她頭也沒回地問:"江黎走了?"

"走了。"江予州頓了頓,"今天的事我替江黎向你道歉。"

林念禾撕開一包肉乾,抽出一根喂給樂樂,無所謂地說,"有什麼好道歉的,她又沒說錯什麼。"

她知道江予州的道德感很高,連窺探彆人隱私,詢問過往戀愛史,在他眼裡都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可是……"

她打斷他的話,"江予州,我又不是小孩。"又偏頭望他,眼眸烏黑認真,"前男友是去世了,又不是劈腿把我給綠了。"

"沒什麼不能提的,早就過去了。"林念禾想起他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們是夫妻,我不可能一邊心裡對前男友念念不忘,一邊跟你生活下去。"

她乾不出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事。

如果到現在她仍舊死守著那點過往,依照霍鋅的脾氣,九泉之下肯定不會高興。說不定還會托夢痛罵她,讓她老老實實和江予州走下去。

想到這裡,她莫名有些難過。三年了,做夢都夢不見他,人都說合格的前男友應該像死了一樣,但也沒說真死了的前男友不給前女友托夢啊。

白瞎她當年結婚還特意去他墳前燒紙。

"不說這些了,江予州你能不能不要溺愛孩子。"

林念禾喂完一根肉條,收起手裡的零食,"它比我出差前胖了有五斤。"

誰家土狗半個月胖五斤……

"我……"樂樂的頭又蹭過來,試圖撒嬌讓江予州多喂它兩口吃的。

孩子不懂它的爸爸正在接受媽媽的質問,它隻想多吃兩口。

但這幅父慈子孝的畫麵落在林念禾眼裡,如同現場抓住證據。

"江予州!"

六點半的江邊人群稀稀落落,太陽落在天際,火紅一片,和黑夜爭奪最後一塊。

江予州牽著狗繩,無數次想開口解釋自己不是過度溺愛。

在他看來,樂樂一點都不胖。然而,它上一秒剛被路邊的小母狗嫌棄。

江予州:……

"明天你就帶著它減肥跑步。"林念禾雙手插兜,落在後麵,"你也得跑,你身體素質真的很一般,動不動就感冒,趁機會多跑步鍛煉鍛煉。"

他的身材不算差,平時工作再忙也會去健身房鍛煉。隻是從小身體素質就不怎麼好,一年到頭經常發燒感冒。

家裡的退燒藥感冒藥裝了一櫃子。林念禾去年強迫他去做了個詳細的全身體檢,最終也沒查出什麼。

"我明天晨跑給你帶早餐,老街的肉餡包子和水晶蝦餃可以嗎?"

"可以可以。"林念禾有些不好意思。

強迫他晨跑,他還給她帶早餐,簡直過分善良。

"學校最近忙嗎?"

"學期剛開始,這點忙還算不上什麼。"

兩個人一句我一句地閒聊,順著江邊散步。

這會兒人開始漸漸變多,全家吃完飯出來遛彎的,剛下班的社畜出來社交團建。

幾米開外有個賣鮮花餅的小攤,江予州記起江黎昨天說想吃鮮花餅,於是將繩子遞給林念禾,讓她等他一會兒。

林念禾低頭忙著回公司同事發的消息,隨口答了句好,就站在原地。

等忙完公事,抬頭突然發現前方右側的道路邊停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

沒等她開始欣賞豪車的風姿,樂樂猛地衝上前,左右嗅了嗅然後在車的後輪處高抬後腿。

她當下吊起一口氣,心臟飛快加速,用這輩子最快的手速一把拽開狗。

幸好隻是預備尿的動作,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反應。

林念禾抱住自家的傻狗,驚魂未定。這不是普通勞斯萊斯,這他爹的是車牌號五個八的勞斯萊斯。

全A市找不出來第二輛這麼狂的車,背後的主人能有多好的脾氣?

假設她手速不夠快,傻狗真的玷汙了這輛車,賠錢好說,就怕對方生氣要狗命。

林念禾腦子裡陡然出現一堆黑衣保鏢下車搶狗的畫麵,嚇得一激靈。

到時候她上哪兒給它收屍去。

察覺它沒半點悔過。

"林樂樂,你做狗的素質呢!"林念禾生氣地給了它一巴掌,"你媽我能賠得起這種車嗎,萬一他生氣要你的命,你就去地府見你前爹了!"

懷裡的狗衝著前方猛搖尾巴,滿不在乎的態度直接讓老母親氣到原地升天。

"我跟你說話呢,你能不能端正態度?"

"汪!"

一聲狗叫倏地打斷她的話。

林念禾下意識順著它目光的方向看去。

江邊的欄杆,男人倚在上麵,通身黑色西裝,眉眼冷峻,鼻梁立挺,薄唇沒什麼弧度地抿著,在聽見響動後微微偏頭看過來。

側臉優越的輪廓吸引不少過路往來的路人,隻不過他氣質過於拒人千裡之外,大家不敢多看便挪開視線。

林念禾一瞬息忘記呼吸。

撞……撞鬼了?

手底下的狗還在不停傻叫,風帶過發絲,她愣怔住,遲鈍的大腦做不出反應,方才還掛在嘴邊用來教訓狗的前爹如今水靈靈死而複生站在她的眼前,波瀾不驚地盯著她。

過往如同走馬燈湧上心口,針紮般的微疼讓她失去思考能力。

無名指的婚戒忽然滑落在地。

林念禾下意識低頭尋找,銀素圈順著直線不停滾動,直到碰到男人的皮鞋才停止。

他彎下腰撿起那枚主人帶了好幾年,已經留有痕跡的戒指,走過來。

熟悉的冷香率先蠶食掉她的理智,扯著她進入回憶。很久之前,因為他日複一日的親密,她也曾被迫染上相同的氣味。

男人的掌心很大,小小的戒指平躺在中心。

"謝謝。"林念禾艱難道。

指尖觸碰到對方的那刻,明明時間很短,她卻度秒難捱。

霍鋅沒有說話,漆黑的眼眸像化不開的濃墨,靜靜看著她把戒指重新帶回無名指。

殘存在金屬上的餘溫好似還留在掌心,他不動聲色地撚了撚指腹。

"念禾,這位是?"

腰間倏地繞過來一隻手臂,林念禾僵了一瞬,很快恢複正常解釋,"戒指不小心掉地上,他幫我撿起來了。"

江予州聽見這番回答,心裡稍鬆,但仍舊隱隱有種不適,像被豺狼在暗處盯上,隻等著趁他不備狠狠咬下一塊肉。刻意忽略掉這個陌生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自然地接過林念禾手裡的狗繩,"回家嗎?"

她不敢去看霍鋅,含糊道,"好。"

"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林念禾有些詫異,"明天周一,你沒課嗎?"

她知道A大物理學院缺人,恨不得一個老師當三個用,上周江予州給她發了他這學期的任課表。周一下午滿課,他哪來的時間去公司接她下班。

"接老婆下班當然有空。"江予州牽起她的手,往前走。

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身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無論對方打的什麼心思,恰巧見色起意也好,留意很久特意找機會上來搭訕也罷。在知道林念禾有老公後,他覺得對方如果是個要臉的男人都該老實打消那點花心思。

想到這裡,江予州不忘給身邊的林念禾上眼藥,"這個人好奇怪,為什麼大夏天在外麵穿一身西裝?"

"……"她沉默了下,"可能純裝吧。"

話音剛落,江予州頓時心裡舒坦了,嘴角上揚。

"那你覺得我穿西裝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