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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隻想賺錢 歐也 4848 字 3個月前

第二日一早

“裴先生,烏月小姐派我每日過來照顧您的起居。”王媽是沈家的傭人,自烏月兒時住進沈家,便一直照顧烏月。

可以說這些年裡來她看著烏月、沈淮序、許知微和裴適長大。

裴適:“王媽,像以前一樣叫我就好,沒關係的。”

王媽:“過去的名字,就讓它停在過去吧。你如今也有新的生活。”

“那辛苦您了。”說完,他抱著儀安去到院裡,電動輪椅停在桂花樹下。米粒大小的花瓣窸窸窣窣地隨風飄落,落得遍地都是。

不知是不是晨霧還未散開,儀安看著裴適的臉,覺得飄渺。她其實並不是太想出來,貓貓也是會怕冷的,這個時節的早晨,她更願意躲在她的貓窩睡回籠覺。

也不知道裴適要在這裡呆多久,她扒拉著裴適的外套拉鏈,悄悄潛進外套,她打算給自己找個暖和的地方。

“喵~”

裴適覺察到儀安的動作,看著裹著自己外套賣萌的這隻貓,他覺得可愛,仍由儀安動作。他的雙手托著儀安的貓臉:“謝謝你陪我,一會兒帶你去四處轉轉好不好。”

“喵~”

裴適笑得溫柔,籠罩在整個園子的晨霧伴隨著他的溫柔,一下散開了,他的臉變得清明。

飯桌上,王媽做了一桌菜,又給儀安準備了她的專屬貓糧。

一人一貓,分外和諧。

儀安化形太久,貓糧作為人類世界的新興產物,其實並不和她胃口。

壓縮餅乾味道不錯,但也不能頓頓吃,她作為一隻貓也不喜歡每日吃同一種口味的,乾癟的貓糧。她這隻具備人性的貓祖宗,更喜歡大塊吃肉,大口渴酒。

王媽為她準備的定製飯菜是南瓜泥配上鮮燉的牛肉,甚好,甚好。

裴適見儀安吃完碗裡的食物,對王媽說道:“王媽,一會兒我想帶著她去附近轉轉,勞煩您陪我一起。”

王媽:“這有什麼勞不勞煩的,老爺子最近住這邊,你出事的消息不知怎麼傳到他耳朵裡,昨天還念叨著你呢。”

裴適想到沈家那位前任家住,小時候總帶著他和許知微下棋。許知微早慧,天賦極高,學了幾年便造詣頗高,老爺子每次在她那裡铩羽而歸,都會在裴適這裡找回場子。

“那我過兩天去看望沈爺爺。”

王媽:“好,從小老爺子就喜歡你,他看你過來,肯定高興。”

——

兩人一貓等到日照當空才出門,這個時候視野明亮,溫度適宜。

這裡其實是C市東郊的一座小山,山下是C市著名的糧倉示範區,千畝良田,金色波浪,一望無際,將城市的喧囂隔絕在外。

就連本市自己也忘了,在廣袤的田野後,還有一座矮小的山丘。不過就算他們有一天想起這座角落的山,驅車前來,也會被山腳的哨卡攔住。

三十多年前,當地的富豪家族權利更迭,退位的幾位話事人挑中了這座山頭,在此隱居。那時山下還是普通的郊區村落,村民以為僅是占地建糧倉,拿著豐厚的補償搬到市區安家。

儀安打眼望去,天際線離她很近,曾經在她眼裡巨大無比的高樓顯得渺小,隻有C市電視塔尖直衝雲霄。昨日上山,她一路打量,此處雖看著偏僻,但富貴之氣縈繞,彆有洞天。

一路上來儀安目之所及的是氣派的雕花鐵門,修剪整齊的常綠灌木叢,透過欄柵看到的是設計精美的老式洋房,花園有香檳塔般的噴泉和大理石花壇,種著嫣紅的玫瑰,彆致的秋海棠。

這些洋房和裴適山腰的住所造型相近,區彆在於這些房子一看就是常年維護,精心打理的。

“咦~裴適你看看人家,好好的房子落在你手裡被這樣糟蹋。”儀安心理腹誹。

一隻鳥飛過,停在裴適的肩上,和儀安四目相對。

她在昆侖山最喜歡逗的就是那隻畫眉精。

“乖乖,頭一次見到貓祖宗。這麼老,還爬得動嗎?”

“原來是隻通靈的喜鵲,不會說話就彆說話。”

“此人看著不過而立,真是老貓吃嫩草。”

“要你管,回你窩裡修煉去,小心被蛇一口咬了。”儀安做鬼臉,欲把它嚇跑。可惡,竟然說她老,她那是老嗎?是閱曆!

“切,新來的吧。多在這生活幾天你就知道,在這連隻蒼蠅都得夾著翅膀,怕驚擾了住這兒的貴人。更妄論蛇這種危險物種,每月山裡定時除害,這些東西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那你呢?”

“我是喜鵲啊,我對人類沒傷害,人類多喜歡我呀。”

“哼~滾開”

“就不,此人長得這般好看,被你獨占,豈不是浪費。你們是住山腰那家的?我每日過來和他交流交流感情。”

“滾!”儀安怒了,裴適的大腿隻能她抱。老娘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呀。

儀安一爪子朝喜鵲薅去,誰知那鳥反應極快,迅速飛走,儀安沒薅住,反而勾破了裴適的針織外套。

更可氣的是,那隻鳥走前還不忘挑釁儀安,果然老了。

可惡,今日非收拾你不可。儀安跳出裴適的懷抱,直朝那隻鳥追去。

王媽擔心儀安跑遠,想追過去。

“算了,成天待在房裡也難為她了,讓她出去玩吧。”裴適想到儀安自被貓咖收留,應該沒怎麼玩過,反正山裡安全,索性放她出去撒了歡。又朝左手邊的園子看了眼,

“好巧,我們先去進去看眼沈爺爺吧。王媽你說怎樣。”

“好,我去給門房那邊通報。”

哪裡需要通報,裡麵的人早就等著了。王媽不愧是大家族裡出來的,臉上一點沒被戳破的驚慌。

誰知,正當兩人進門時,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跟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車上下來的是一中年貴婦,頭發保養得絲滑光亮,臉可以看出努力與歲月對抗的痕跡,如果不是褶皺的手出賣了她的話,說是40歲也不為過。

王媽恭敬地稱呼她:“大夫人。”

那人沒理會王媽,反而看向裴適,似是在等裴適開口,她的目光並不友善。

“怎麼不認人了嗎?許溯。”

裴適:“沈太太。”

“你這個肮臟的東西,竟然還有臉到這兒來。我如果是你,絕對不會回來,會離沈家,離許家遠遠的。更不會招搖過市。”

她的眼裡充滿的怨懟,不甘和恨意,似要把裴適吞沒。

王媽:“大太太慎言,這是老爺子的客人。”

“許溯,你是許家永遠的汙點。”沈大夫人丟下這句話準備離開。

裴適叫住她:“沈太太恐怕忘了,許家,7年前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你。”沈老爺子的威壓之下,她不敢造次,恨了裴適一眼,便轉身進入大門。

怎料還沒走幾步,她隻覺眼前一道黃影閃過,接著臉上傳來刺痛,她捂住臉尖叫,“啊——我的臉。”

今日不適合拜訪,裴適正準備離開,突然大門內傳出尖銳的慘叫,接著儀安迅速從大門跑出,鑽進他的懷裡,“喵~”。

“是你的貓?”沈大夫人沒了先前的耀武揚威,狼狽地捂著臉,跟著凶手追了出來,臉上是帶血的三道爪印,相比於尋常的貓傷,說是仇家報複也不為過。

裴適看著沈大夫人的臉,又看著自己懷裡的貓,一副旗開得勝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笑了笑:“看沈夫人這樣子,還是儘早就醫得好,耽誤了可就不好。”

“你的貓抓了我,你不負責嗎?我要告你。”

裴適順了順儀安的毛,沒一點責怪,抬眼說:“沈太太如果以後口無遮攔,就不是被貓抓傷的事了。我不介意給許氏的墓地多添幾把土。”

“你!你們都瞎了嗎?給我把這隻貓抓住。”她說著招呼人。

跟著她出來的人,看著對麵是王媽和裴適兩人,不敢上前。都是人精,知道哪些人得罪不起。

場麵就這樣僵持,直到沈家的管家慢悠悠地走出來:“大夫人,老爺子讓我轉告你,既然受傷了,就趕緊醫治,近期就不必過來看望了。”派司機將沈大夫人趕進了車。

接著,他轉向裴適:“阿溯少爺,裡麵請。”

裴適:“周管家,許溯已經成為過去,叫我裴適就好。想起家中還有些事,改日再來拜訪吧。”

周管家:“那我送您。”

裴適:“不用,王媽在就好。”

——

回到家中,裴適坐在陽台一台一眼不發,他的臉色看不出情緒,還是那種平和,一種隻有習慣了痛苦才能顯現的平和。

王媽幫著收拾完屋子,做好飯菜後便離開了。屋子裡一人一貓,靜靜的坐著。

寂靜,可怕的寂靜,儀安覺得這裡的氛圍能夠殺死一隻老鼠。常言道,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不過如此吧。

受不了這氛圍,她用爪子輕輕抓裴適的褲腳,“喵~”

裴適看著腳下那隻小貓。

他知道儀安有些地方不同於尋常的貓,可能是以前流浪的生活讓她學會了一點人類社會的法則,通了點人性。他彎腰,朝儀安伸手。“上來吧。”

儀安跳進裴適的懷中,“喵~”

裴適:“今天謝謝你。不過以後不要隨意傷人了,會臟了自己的手。”他一點點地撫摸儀安的貓抓,似要幫她把爪子擦乾淨。

“喵~”

“她說的,你都聽見了?”

“喵~”嗯,全都聽見了。儀安追著那隻喜鵲沒跑多遠,回來時剛好看見一個女人指著裴適罵,言語間汙穢不堪。

儀安怒了,比喜鵲說她老還要生氣。裴適是誰,是她的金主,一起生活的人,四舍五入就是她罩著的人,豈能被隨意欺負。所以她悄悄鑽進灌木叢,繞到門後,等著給那個女人一點教訓。

“其實她沒有說錯,我的出生,是一個汙點。許家雖然爛透了,但我卻是姐姐的汙點。”

“喵~”儀安舔了舔裴適的手,想安慰他。你不要這樣想呀,世間萬物誰也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你是怎樣的你,取決於後天的塑造,怎麼能憑人的出身決定好壞呢。

“我知道你應該是聽得懂人話的。”

“喵~”儀安停下動作,正經地看向裴適,這麼快就要暴露了嗎?

裴適看著儀安的反應,笑了笑:“但沒有關係,也許其他貓也能聽懂。”

“喵~”還好,儀安放心下來,往裴適懷裡蹭,撒嬌。哪有我這麼可愛的貓呀。

他們安靜地坐著,享受彼此的陪伴,直到太陽落山。

裴適忽然想到什麼,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自己的胸口,然後小心翼翼地取下胸前佩戴的平安符,紅繩已經有些褪色。

這符是離開那年,許知微送他的離彆禮物。當時他摸不清她的意圖,既然要送走他,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但這些年來,他一直帶著。

接著,他將平安符輕輕地掛在儀安脖子上:“既然你叫安儀,那麼這枚平安符還是你帶著好。”

“喵~”儀安如果不知道這符的作用,那可以回爐重造了。從這符上殘留的靈力,應該可以看出當初求符之人費了多大的心思。

儀安有點感動,沒想到滿打滿算才相處兩日,裴適竟對她如此敞開心扉。應該是今日為他出頭的原因,看來以後要多護著點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