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沒想過找軍人,現在也沒改變,她微低著頭,小聲卻堅定地說:“不好意思,顧團長,你還是叫我林同誌吧。”
顧臨川如果是那麼輕易就放棄的人,以他的年紀,絕對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林同誌,我能知道原因嗎?”
為了達成目的,他還補充道:“如果你的顧慮確實是我不符合的,我也好直接放棄。”放棄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他會選彆的方法嘗試。
林知知抬起頭,避開了顧臨川的眼睛,視線一直在他喉結以下的區域:“我們家就我和我爺爺相依為命,我的結婚對象,最遠就是市裡麵,方便以後回家。還有。。。”說到這兒,林知知結結巴巴的,聲音也格外低弱,如果不是顧臨川耳朵好使,他都聽不見:“我喜歡溫和一點的。”
也正是因為聽見了,顧臨川克製住聽到這句話的不舒服所帶來的壓迫感,回憶起他們宋政委以及他笑麵虎的大哥平日裡對他們是怎麼個表情,去模仿了起來。
聲音也可刻意地放低放緩:“林同誌,如果隻是這兩個原因,那你還是可以考慮一下我。我父母都離我很遠,身邊有哥哥姐姐照顧,以後肯定不用我養老,所以婚後,你爺爺可以和我們住一起。”
聽到這兒,林知知的眼睛亮了一下,這不比婚後回去靠譜。
眼見林知知心動了,顧臨川繼續誘惑道:“你彆看我剛剛看起來凶,其實都是演的。我們家長輩都是文人,自小在這個環境裡長大,我的性格說不上十分溫和,那也能有個七八分。現在之所以這樣,也是工作原因,保家衛國,太溫和了給不了敵人震懾對不對?”
林知知一邊聽一邊點頭,覺得顧臨川說得很有道理,她確實很心動,差點鬆口答應了,但是直覺阻攔了她,總覺得麵前的人很危險:“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顧臨川此時不疾不徐:“好,你慢慢考慮,我們多接觸接觸,你就知道我沒有騙你了。”
前麵和杜韻聊得正開心的陳明祈此刻忍不住在內心吐槽,你確實沒騙人,你就是說一半留一半。
長輩是文人不錯,後來棄筆從戎了,一家子往那兒一站,一半都是兵,小偷見了這一家子都跑得遠遠的,生怕慢兩步就被逮到了。
還有性格,小時候因為身體不好,確實很溫和,當時伯母看他跟看心肝寶貝似的,隻恨不得是個閨女。
等到了六七歲,家裡請了人教他武術,原本的目的是鍛煉身體,結果人家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沒過幾年,直接成為家裡武力值最高的。
現在伯母還時不時地和他媽感慨,想要個乖崽怎麼這麼難。
顧臨川現在心思全在林知知身上,如同開屏的孔雀,竭力展示自己的羽毛。
知道她喜歡溫和的,說話速度放慢,內容也是文學相關。
林知知一個才二十歲,沒出過校園的小姑娘哪裡是人家的對手,沒一會兒就聊了起來。
如果不是直覺一直在提醒,她連家住哪兒都能被套出去。
分開前,顧臨川留下了在部隊的電話:“有什麼事兒,你就給我打電話。”
林知知乖巧點頭。
知道她喜歡好吃的:“下周末我來找你吃飯?我知道一家國營飯店裡麵的辣子雞很好吃。”
林知知克製住嘴饞,搖頭:“不用了。”
顧臨川再想出一計:“我那兒有幾本跟你專業相關的書,到時候帶給你,保管有你沒看過的。”
他手上沒有,不過他姐夫是搞研究的,一會兒打電話讓他幫幫忙,寄幾本過來。
林知知這下是真的拒絕不了了,又是肉又是書:“那周末十點,在我們校門口彙合好了。”
“行,那我們下周末見。”
“好,下周末見。”
不止顧臨川和林知知約定了見麵,陳明祈與杜韻也約好了下周末。
等到雙方一分開,杜韻就迫不及待的用肘部碰了碰林知知的胳膊:“怎麼樣啊?”
林知知:“沒怎麼樣啦,你和那位男同誌怎麼樣。”
杜韻有些羞澀,又有些開心:“我們在一起了,再處處,合適的話我們就結婚。”
“哇,那恭喜你。”來的時候都沒抱多大希望,現在算是意外收獲了。
這次聯誼會舉辦的地方比較繁華,兩人難得出來一次,自然不會這麼早回去,最近學校的氛圍很壓抑,算是出來放鬆了。
以前兩人最喜歡去的地方是書店,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一想到去書店,林知知就想起剛才某人許諾給她的書,著實好奇是什麼樣的。
學校的課本她早就看得滾瓜爛熟,書店裡能看的,買得起的,她也沒放過。
兩人一到書店就直奔目的地。
繞了一圈,林知知抱怨道:“最近怎麼一本新書也沒有,就連以前有的書也開始缺貨了。”
杜韻也發現了,腦中一想就知道原因了:“算了,我們走吧,去公園走走好了。”
也隻能這樣子了,這附近有一個公園,占地麵積不大,裡麵的景觀植物卻不少。
以前兩人看書累了,就往這邊跑。
最近春天,這邊的植物生長的茂盛,花朵也開得鮮豔,花朵上麵不時地飛過蜜蜂蝴蝶。
“也不知道上次那株花活了沒。”上次兩人遇上了一株快病死的花,大著膽子給它放了藥,後麵太遠了也沒時間過來,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她們雖然是農學專業的,卻學的是作物遺傳育種學。對怎麼治療植物病害,隻能說學過。
林知知對植物保護學很有興趣,不過她的時間來不及,隻能先緊著最喜歡的遺傳育種來學習。也許以後時間多,她會再進一步研習。
繞過了這些開得鮮豔的花朵,走到一處背陽的地方,定眼一看:“活著的。”
“是,活著的,你快彆晃了。”杜韻被搖得頭暈。
因為這株救活的花,林知知的心情都變得更愉悅了。
愉悅到,回寢室後聽到室友說酸話都隻當她是青蛙呱呱叫,懶得和她吵。
“哎,林知知,你彆走啊,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成績好又有什麼用,那些好的單位現在誰敢要你。以前還說自己不急,現在不也開始在外麵跑起來了。”段雲擋在林知知身前。
林知知被攔住走不動,直接翻了個白眼:“她們敢不敢要我我不知道,但是一定不敢要你就是了,年年考試考倒數。”
此話一出,段雲立即被氣的眼紅脖子粗:“你以為你多了不起,要不是陳老師喜歡你,你能有今天。可惜了,陳豫章再喜歡你能怎麼樣,現在被下放了,自身難保。你和他走得近,哪個老師敢給你推薦工作。我要是你,我現在就寫斷絕信,寫了說不定有老師看你可憐,給你推薦推薦呢。”
陳豫章是她們專業的老師,剛從國外回來沒幾年的遺傳育種學的專家。因為祖上是大地主,成分有問題被下放了。
以前他特彆欣賞林知知,覺得這是一個好苗子,還想讓她讀自己的研究生。
現在師生兩人的境地都不好,彆的老師要麼自身難保,要麼更願意培養一張乾淨的白紙。自身成分沒問題還有能力不在乎她被其他人培養過的,多數時間在研究院。
這種大拿,第一選擇是研究生,可以說現在林知知是進退兩難。
“我能有今天確實挺了不起的,至少比你了不起,我學到的東西都是我的,而你呢,大學四年,學到了什麼有用的嗎?”林知知不是很會吵架,以前大家看她年紀小,長得可愛,還是老師身邊的紅人,對她都是友善居多。
自從陳老師被下放以後,她身邊說酸話的人才多了起來。
如果不是那個夢,她還是會如之前一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作聽不見。現在不一樣了,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她是不想忍了。
段雲指著林知知的手不停地顫抖:“我和你拚了。”
林知知看著像一頭小牛,埋頭往自己身上撞的人,眼疾手快的往旁邊閃了一下。
看林知知沒吃虧,一直作壁上觀的杜韻這會兒可忍不下去了,往跑太快沒撞到人失去重心的段雲身上推了一把,擼起袖子:“你還敢打人,我今兒個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什麼叫做馬王爺有三隻眼。”
段雲被推的一個踉蹌:“你們人多欺負人少,不要臉。”一個跺腳,跑了。
“哎,你有本事彆跑啊。”被林知知拽住一隻手的杜韻,掙紮著,仰裝要跟出去繼續打她的樣子。
看到人跑遠了,才收回一直往前躍躍欲試的腿,對著林知知念叨:“她就是欺軟怕硬,你今天這樣子就對了。要還是以前那樣什麼都不計較,等你出了學校,得被人給吞了。”
知道杜韻是為了自己好,林知知一邊點頭一邊附和:“杜韻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以後再有人亂說,我肯定說回去。”
跟著部隊的車子回來以後,顧臨川處理完手上的事兒,就直奔打電話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