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1 / 1)

宴會廳內氣氛陡然凝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顧逸塵躺在地上,雙眼圓睜,一動不動,鮮血源源不斷從他頭上湧出,很快,地毯被染成了猩紅色。

顧廷正猛地晃了晃,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

顧萃鶯跌坐在地,眼淚簌簌落下,半晌才回過神來,手腳並用爬到顧逸塵身邊,趴在他身上失聲痛哭:“三哥!”

顧廷正被哭聲驚醒,衝到顧知旭麵前,想要揍他,卻又忌憚他手中的槍,隻敢指著他的鼻子罵:“顧知旭你個畜生!”

顧知旭卻神色淡然,用槍撥開顧廷正的手,目光掃到地毯上那攤還冒著熱氣的黃色水漬。

他手腕輕轉,將槍扔到顧老三身上,似笑非笑地說:“槍這東西,確實沒什麼好玩的,你說對嗎,小叔?”

聽到他這話,顧萃鶯這才察覺到異樣,立即止住哭泣,仔細察看顧逸塵。

這麼長時間過去,他的呼吸和心跳雖然不規律,但明顯還活著,鮮血不斷從頭部左側滲出來,順著脖子往下流。

剛才那顆子彈隻是打碎了他的左耳,其他地方倒沒受傷。

他一直僵在那兒不動,顯然是被嚇懵了。

顧廷正和顧萃鶯頓時鬆了口氣,顧廷正趕緊把槍撿起來,讓保鏢收好。

顧萃鶯大聲呼喊隨船醫生。

宴會廳內一片混亂。

一直在擺弄手機的楊文收起手機,俯身在顧知旭耳邊輕聲說:“顧二爺的耳朵是20日那天傷到的,疑似槍傷。”

他的聲音極輕,隻有顧知旭能聽到。

顧知旭微微點頭。

楊文退到他身後,安靜站著。

顧知旭手指輕輕敲擊輪椅扶手。

20日,正是顧氏那份資料定位消失的日子。

那天顧老二和王宏誌在一起,不過他耳朵上的槍傷絕不可能是王宏誌動的手。

剛才他們查到,20日那天,王老爺子大發雷霆,把同樣受傷的王宏誌趕出了榮盛。

能在辰星市讓這兩個敗家子同時受傷,再結合王老爺子反常的態度,一個名字在顧知旭的腦中呼之欲出。

顧知旭微微一笑,抬起手。

楊文再次俯下身,將耳朵湊近顧知旭。

顧知旭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留在遠航號上盯著他們,另外,購買海島的事,你親自跟進。”

既然Fable送了他一份大禮,他自然要投桃報李。

楊文點頭。

前方的三兄妹忙著處理傷口,楊文看了眼手表,耽誤了這麼久,已經快到夏國的淩晨四點,便朗聲提醒:“顧總,時間不早了,上午您還有個重要會議。”

他的聲音在這嘈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顧知旭還沒開口回應,不遠處的顧萃鶯聽到了楊文的話,立刻走過來,“知旭你先回去吧,這次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這一連串的變故,在場眾人心裡都有些發怵,他們現在隻想趕緊把這個喜怒不定的瘟神送走,生怕再出什麼意外。

顧知旭客氣地與顧老二顧萃鶯道彆,他垂眸,目光落在顧老三身上,臉上再次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輕笑。

顧逸塵沒了一隻耳朵,再加上子彈兩次在頭上炸開,丟了魂般躺在地上許久沒反應。

看到顧知旭臉上的笑容,他的身體猛地一抖,溫熱液體再次不受控製地從他身下流出,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

顧知旭臉上笑意更深,轉動輪椅,轉身離開。

UTC 4:00

朦朧的光亮從海平線儘頭往外蔓延。

今天的大海格外寧靜,沒有一絲波瀾。

公海上有許多無名小島,不屬於任何國家和個人。

其中一座小島上怪石嶙峋,植被茂密,鮮有人跡。

小島最高處,有一座簡易的瞭望台,一個身形乾瘦的年輕男人站在瞭望台上,拿著望遠鏡注視著遠方。

遠處海麵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隨著時間推移,小黑點逐漸變大,輪廓也越發清晰。

年輕男人看清船上的標識,迅速拿起身旁的對講機,按下通話鍵,“老大,遠航號過來了。”

“不是有遠航號的航線通知嗎?”對講機那邊男人聲音粗曠,被人從睡夢中被吵醒,他語氣不耐。

年輕男人盯著越來越近的遠航號,“不是,老大,它往島這邊來了。”

對講機那邊罵了一句臟話,隨後掐斷通訊。

幾分鐘後,一名身材魁梧的絡腮胡大漢趕到瞭望台下。

大漢幾步跨上了瞭望台,從年輕男人手中接過望遠鏡,眉頭緊鎖,凝視著逐漸逼近的遠航號。

他思索片刻,在設備台上關閉信號屏蔽裝置,拿出衛星電話,按下一個號碼。

過了許久,電話那頭終於被人接起,“你最好有要緊的事。”

絡腮胡開門見山問:“遠航號怎麼往海島這邊來了?”

“嗯?”電話那頭的人有些疑惑,緊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人匆忙掀開被子起身穿衣服,門被推開,呼嘯的風聲湧入話筒,其間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輕聲交談。

過了片刻,對方才繼續說道:“沒事,昨晚顧知旭來了,他想買個島玩,過來看看。”

“是嗎?”絡腮胡皺眉,心中懷疑不減。

“你擔心顧知旭幫GSC?”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疑慮,嗤笑道,“誰不知道Fable把顧知旭的腿打斷了,顧氏的安保級彆又上升了好幾個等級,揚言讓GSC的人有去無回。”

這事絡腮胡也有所耳聞。

既然這次有顧知旭在遠航號上坐鎮,那應該不會讓GSC搭順風船。

他掛斷電話,站在瞭望台上緊盯著遠航號。

遠航號行駛到距離海島2海裡的時候,緩緩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男人從船艙裡走了出來,他在陽台上站了十來分鐘,似乎在評估這座海島的價值。

十分鐘後,遠航號再次啟動,漸漸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海麵恢複平靜。

絡腮胡大漢沒有放鬆警惕,他耐心守在雷達屏幕前,直到確認雷達上並無異狀,才徹底放下心來。

再次開啟信號屏蔽裝置,整座島嶼成為一座孤島,無法與外界聯係,隻有DK內部對講機能夠在島內使用。

“繼續盯著,”他把望遠鏡還給年輕男人,走下瞭望台,打了個嗬欠,忍不住罵了一聲,“小兔崽子,真能折騰。”

這段時間,他們都被那八個月大的小崽子折騰得夠嗆。

小崽子天天就知道嚎,怎麼哄都沒用,又聽不懂人話,威脅不起作用,打他兩下反而哭得更凶。

要不是為了那一個億的報酬,他早就把這小崽子扔到海裡喂魚了。

想到那一個億,絡腮胡大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等贖金到手,就宰了侍衛和保姆,這樣兩個億就都是他們DK的了。

為了這筆巨額財富,他能勉強再忍忍。

不過現在得趁著小崽子哭累的時候趕緊補個覺,不然小崽子醒來,誰都彆想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