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1 / 1)

很好,這是一道送命題,張澤硬著脖子選擇不答,用沉默擊碎黑暗。

育容眼神微眯,心想你也就這兩下子了,“指腹為婚這件事對汪小姐公平嗎?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盲婚啞嫁,即使是錯誤的也要繼續堅持,這就是你支持的嗎?”

張澤從沒想到過這一層,自己橫刀奪愛對她是一種傷害,但是任由不合理的事情繼續發生,這不是傷害嗎?

錯誤的事已經持續一千年後,還要再持續一千年嗎?

張澤鬆動了,他被育容想得如此深入震撼了,確實是這樣啊!從來如此便對麼?有錯還不改悔麼!

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的!

她沒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眼中的震撼,這樣的表情,給予他十分的愉悅,身體雖然沒有動,但是他眼神裡有容易捕捉到的滿足和驕傲。

尾巴快翹上天了,張澤眼皮一緊,還想找回點場子,“那,那你說怎麼辦呢?如果我去了武昌,肯定會給她帶來痛苦,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是這個社會出了問題,病根是這個世界錯了。隻有改變這個世界才行。”他竟然從容不迫的突出這句話。

張澤可以想見他的內心是怎樣的波濤胸胸,連靈魂都在叫囂。

“你太瘋狂了。”她敬畏又讚歎。

那還用說?這小表情又愉悅到他。尾巴繼續翹高。

“可是解決世界的病根,這簡直不可想象,你想改變這個世界!”張澤還在震撼“這比解決你的婚約更麻煩。”

“我早就說過”他轉過來“我不怕麻煩。”

張澤差點給他跪了,這一刻,育容的人格魅力簡直無法壓製,張澤甚至覺得,他真的可以做到。

她眼前的路明了,她也不想再渾渾噩噩下去了。

“好啊”他回答道。

“什麼好啊?”她又沒說話,育容回答什麼?

他有些無奈,歎一口氣“你要跟我去武昌,我答應了。”

張澤臉紅了,慢慢像個熟透的紅蘋果。

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那……”

他愉悅而簡短的指揮“收拾行李,爹娘那裡我去說服。把醬料做法留下,娘和大姐能頂替你的工作。明天就啟程。到武昌後我帶你自學兩個月,然後就去考個學校念書。”

好家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這腦瓜子夠快呀。

張澤覺得這樣安排很好,把鍋鏟遞給他指著魚乾,“治大國若烹小鮮,現在我安排你把它裝起來路上吃。”

“好”他動作極快且精準,在張澤還念叨要帶什麼東西的時候,他已經把陶罐裝好了。

張澤跟他對視了一眼,突然挺安心的,相視一笑,張澤回去收包袱,育容胸有成竹的往老爹屋裡去了。

張澤來了不久,但是女孩子天性喜歡囤貨,不知不覺東西就多了起來。小梳子,彩色發繩,老娘和大姐給她做的衣服,鞋子,還有纏著大姐要的繡花小枕頭,自己采了花來印的畫,搜集的小泥人,沒吃完的糖果,和沒用完的橘子香膏。

……

張澤突然悲從中來,不願意離開大姐和老娘老爹,還有四哥五哥。

大姐感到奇怪和不安“小澤,你收拾東西做什麼?”

“我要跟三哥去武昌”

“你能讓爹娘同意?”大姐大為不解。

“我不行,可三哥一定行”張澤是十分信任他的,然後跟大姐再說了一遍秘製醬料的做法。

事情結果也不出所料,老爹麵色很沉重,可是終究答應了,

第二天清晨,育容比自己一個人出發時走得晚了點,而且直接選擇了驢車,畢竟張澤這小身板,拿起腿來,走個十裡地,腳起泡了就要哭喊著不去了。

告彆大家時張澤情到深處,哭個不停,惹得老娘大姐也哭,育容無奈並且不理解,每個月都有機會回來一次,哭什麼?

他已經聽了好久風吹樹木的聲音,天得更加白亮了,三個女人還在依依不舍,

他轉頭,看見張澤紅紅的眼睛,好像一隻兔子,也許該給她一個胡蘿卜?育容麵無表情的沉思和幻想著自己喂完兔子的樣子,有趣。

兔子應該吃飽了,現在就該趕路,育容幾句話分開她們,載著張澤去往了武昌。

大城市對張澤的吸引力很強,她在後麵嘰嘰喳喳的問,育容從自己的思考中脫離出來,突然感到這個世界的鮮活,太陽如此溫暖明亮,和他思考世界的抽象不一樣。

耐心聽著張澤在安排自己去武昌後要乾什麼,跟他想的差不多。

“我要一邊賣米線一邊讀書!”

“你就那麼喜歡賣米線?”

“當然,賣米線多快樂!”張澤毫不猶豫,對米線充滿了熱愛。“武昌是個大城市,肯定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要是再有稅務官盤剝,我就去跟他上級投訴!”

育容難得的沉默了,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

張澤看他的的眼神由活躍變得失神,知道肯定又陷入思考中去,張澤的腦容量不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己反正規劃好了,擼起袖子謔謔往前衝就行了,肯定能成為米線西施,生意做遍武昌城!

她靠在驢車上已經急不可耐了,摩拳擦掌要給武昌人民一個舌尖上的震撼。育容好像在觀察她,謹慎的開口“放低期望。”

“?”張澤眼睛?睜大“你竟然不信任我的手藝?”

“不”薄唇吐出言語“天底下沒有淨土,林家大灣不是,武昌也不是”

“可是我努力的話,肯定能過上好日子呀。付出就有回報!”握拳且堅定。

“好日子的標準是?”

“富強、民主、文明、和……”

張澤還要繼續說,突然腦瓜子像被撞了一下,亮度調到最高,尖銳的疼痛傳來”

抱著腦子哎喲連天。羽育容眼神有些驚嚇,幫她捂住頭看看。

好一會,她緩過來了,腦子還是一片空白,歇一口氣繼續道“我想說些什麼,但是已經忘了,不過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做一個什麼樣的人,走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育容心裡有熱血在翻湧,臉上依然是一片平靜,好像那富強、民主不曾在他心裡掀起波瀾。她想要的是一個怎樣的理想世界,大同社會啊。

真是個怪人。

張澤還背了一句名言“不因碌碌無為而悔恨,不因虛度年華而羞恥”

海浪裹挾著生生不息的浪花又一次撞擊了黑而冷峻的山崖。連靈魂的每一個褶都熨平了。

“我沒有看錯你”他的為自己的預判驕傲,拚命壓抑著從尾椎骨傳導到天靈蓋的電流戰栗,好久沒有這樣快樂過了。

張澤看他言語平淡,不形於色,以為他沒聽懂,不過腦袋還有點疼,也就沒有再說一遍。到了中午,兩人找個小店吃混沌。

張澤四處張望。

“《國民新報》、《江聲日刊》、《武漢評論這幾份報紙都不錯》”育容已經從容飯畢“還可以加一份《武漢商務》”

張澤點頭,趕緊吃完和他一起去買到手,厚厚幾期,張澤在車上慢慢看,很費勁,乾脆直接念出來。遇見不會的字自己半蒙半猜,聯係上下文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育容有些驚訝於她的聰明程度,女孩子能受教育,現在並不多見。看來自己給她準備的掃盲教育用不著了,直接去考學校就行。

張澤把武昌大事看了個遍,然後關注起各個學校的廣告來。

“我想去學做肥皂!”

“你想搞實業?

“哦,造東西就叫實業嗎?”張澤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