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天燈的手勢一出,全場寂然。
半個小時之後,那條祖母綠的項鏈如願地掛在了喬鹿的脖子上。
一襲紅色的長裙配上一條碧綠的項鏈,既是大俗亦是大雅,一顆顆剔透的寶石猶如水滴般懸在她的鎖骨上,擋住了那些妄圖染指的眼神,卻引得了更多人的羨慕。
隨後,拍賣的藍寶石手鐲和黃寶石的頭冠更是精美絕倫,但眾人仍驚羨於駱聞燁對喬鹿的寵愛,親眼看著駱聞燁為她戴上那條項鏈,全然沒了叫價的心思。
剩下的兩樣藏品全部流拍,那條五千萬的祖母綠項鏈成為了今晚拍價最高的藏品。
而喬鹿,同樣是今晚最矚目的女嘉賓。
幾乎所有人都在小聲談論著關於她的話題,說她愚蠢情商低,說她是被當成棋子的假千金,說她未來一定會被兩家拋棄,回到山裡挖紅薯。
可即便是最難聽的話,字裡行間也掩蓋不住對她的羨慕,尤其是駱聞燁為她點天燈的手勢,還有護食般為她戴上項鏈的動作……
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就知道,綠色很配我。”
最開心的,自然是收到這份天價禮物的喬鹿。
回去的路上,她捧著鏡子一遍遍地打量自己脖子上的那條項鏈,或是轉頭、或是頷首,不管擺出什麼樣的動作,玉石的切麵都能反射出耀目的光芒。
都說女人戴綠會顯老,沒有氣質的人更是戴不出祖母綠的貴氣。
可這條項鏈到了喬鹿的身上卻成了配角,靜靜躺在喬鹿的鎖骨上,如綠葉般襯托著她的花容月貌,倒是她白皙的肌膚大方地分出了幾縷光,使得祖母綠的種水愈發透亮。
不是玉襯得人美,而是人顯得玉貴。
回去的路上,雖然和喬鹿一同坐在車的後排,但既然沒有外人在,駱聞燁便不必再繼續和她假扮恩愛,中間那幾寸的距離似一道天塹將他們隔在了兩側。
手指輕輕滑動著手機屏幕,駱聞燁快速瀏覽著需要“駱聞煜”簽署的文件。
集團房地產方麵的項目他並不熟悉,不得不仔細研讀著文件中的細節,指尖輕扶鏡框,那一雙冷厲的目光卻做不到完全專注,餘光總會不受控製地看向她的側臉。
喬鹿晚上喝了些酒,能看到她臉頰上泛起的淡淡紅暈,她臉上的妝很淡,幾乎看不出化妝品的痕跡,嘴唇也隻是塗了一層薄薄的唇膏。
一根纖細的發絲粘在了她的唇角,駱聞燁的手指不由得蜷了蜷,剛剛抬起就再次按回到手機屏幕上。
快速在屏幕上簽下駱聞煜的名字,駱聞燁的語氣微冷地提醒道:“以後出席這種場合,你的一舉一動最好注意一點,你代表的不再隻是喬家。”
喬家需要在商場上得到更多的動力,駱家也需要在海市站穩腳跟的基石。
喬鹿就是暫時鏈接兩家的紐帶。
他們彼此心裡都清楚,這樣相互利用的關係並不長久,遲早有一天會利儘而散,但在那之前,身為駱家未來的太太,喬鹿總要懂得體麵。
尤其是大哥駱聞煜還在昏迷中,沒人在一旁監督的情況下,她更該有自持自重的自覺。
“我今天表現得多好啊,你沒看到他們看我的眼神嗎?”
喬鹿自認為今天是超水平發揮,不僅豔壓全場還幫助周會長募集了不少的善款,絕對給每個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可不會因為得了一條昂貴的項鏈就賣乖,更不會因為自己是兩家未來鬥爭的犧牲品而自卑。
相反的,她覺得這些都是自己應得的,他們不僅不該指責自己,還應該送更多的東西來討好自己,畢竟要是沒有她,兩家也不會有如今雙贏的畫麵。
“你……算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駱聞燁不想再同她浪費口舌,以她的智商,恐怕這輩子都難以理解自己的話了。
*
司機將喬鹿送回彆墅後,駱聞燁並沒有回自己家,而是留了下來。
駱家的四兄弟沒有住在一起,各自都有自己的住所,駱聞燁和駱聞煜平常關係最好,住得也近,在駱聞煜昏迷的這段期間,他時常都會留下過夜。
喬鹿終究是喬家的一顆棋子,天曉得她會不會趁機做什麼歹事,所以他要留下來時刻留意著她。
回家後,喬鹿早早回了自己的臥室洗漱。
輕輕推開主臥的門,在房間中央的那張大床上,那張和駱聞燁一模一樣的麵孔已經拆掉了白森森的紗布,正戴著氧氣麵罩安靜地沉睡著。
一旁的護工剛給他刮完胡子,即使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他紅潤的氣色也看不出絲毫病態。
見另一名護工端來一盆水準備給他擦身,駱聞燁便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臥室,等著一會再來。
駱聞燁拿著筆記本準備去書房辦公,還未走進,就聽到了裡麵那台電腦上視頻軟件傳出的提示音。
嘀嘀!嘀嘀!
嘀嘀……嘀嘀……
拖動鼠標喚醒屏幕,右下角積攢了十幾個未接視頻的彈窗,而備注統一是一個字:焰。
將鼻梁上的眼鏡摘下後放在一旁,順勢坐下後駱聞燁按下了接通的按鍵。
彈出視頻畫麵的那一刻,駱聞燁不悅地皺了下眉:“真醜。”
“醜嗎?”駱聞焰得意地撥弄著右側的耳釘,挑了下眉,不以為意道,“我覺得灰色挺襯我的。”
同樣的一張臉,長在駱聞焰身上似乎年輕了好幾歲,龍須狀的頭發被他染成了淺灰色,瘦削的五官配上一顆晶藍色的耳釘,完全不像是二十六七歲邁入社會的男人,更像是十八九在校園裡玩滑板的不良少年。
兄弟四人中,駱聞焰的年齡最小,比老大駱聞煜晚出生了整整四十分鐘,也是四人之中最跳脫、最不著調的一個。
調整著攝像頭的角度,駱聞燁這邊已是深夜,駱聞焰的肩上卻還灑著清晨明媚的陽光。
喝一口手裡的冰美式,駱聞焰淡淡地道:“你去哪了?一晚上沒見人。”
“替大哥去了一場慈善拍賣會。”駱聞燁一邊說一邊隨意地扯下了領帶。
駱聞焰:“和喬鹿?”
“嗯。”
和喬家聯姻的事,雖然是兄弟四人共同的決定,但定下的時候駱聞煥和駱聞焰都不在國內。
所以除了駱聞煜和駱聞燁之外,這麼幾個月以來,駱聞煥和駱聞焰都不曾見過喬鹿的樣貌,隻知道她是一個從小被嬌慣著長大,腦子空空如也的假千金。
而且聽他們的描述,喬鹿好像還挺令人討厭的,很容易讓人厭蠢症發作。
“她沒出什麼幺蛾子吧?”駱聞焰又問。
駱聞燁搖搖頭,也跟著端起桌子上的那杯紅茶潤喉。
“我回去幫你吧,”駱聞焰再次建議道,“這邊的事完成得差不多了,回去後我也沒什麼事,正好可以幫你監視著她,你也能省點力氣。”
駱聞燁:“不用,我一個人沒問題。”
擔心駱聞燁肩上的重擔太多,駱聞焰好幾次提出要回國幫他,但每一次都被駱聞燁拒絕,甚至說要調查喬鹿更多的底細也被回絕。
駱聞燁說為了一顆棋子沒必要,又說一個女人掀不起什麼大風浪,還說自己完全可以應付過來,駱聞焰這才作罷。
駱聞燁又說:“今天參加晚會的時候,我讓人在家裡各處都裝了攝像頭,有什麼異常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說著,他便拿出了手機,給他看了房間各處的監控畫麵。
聊了一會後,看看時間感覺護工可能忙完了,想著明後天自己忙起來可能沒空來,駱聞燁便起身去臥室給他們交代一下事宜。
“可以多給他讀一些報紙,醫生說他是能聽到的。”
“有什麼異常記得第一時間給我的助理打電話。”
“還有,不要讓喬鹿靠近。”
撲通撲通……
正和護工們說著話,駱聞燁莫名覺得心跳開始加速,手心裡的溫度也跟著升高了幾分。
撲通!撲通!
這股衝動愈發難以克製,甚至身體其他地方也有了不該有的反應。
這莫名的躁動並不是來自於他自己,而是……
扯開領口的第一顆扣子幫助散熱,快步折回到書房時,駱聞燁“嘭”地一聲將雙手壓在桌沿上,目光淩厲地盯著攝像頭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小子,一大早在乾什麼齷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