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裴瓷入校日。
這是個晴朗微風的早晨,安塔公學教務樓的樓層停落一架銀白色的私人直升飛機。這種款式的飛機在電視上經常出現,主要是接送戰場博弈的談判外交官,其性能和安全都是一等一的好。
幾乎在這艘銀340飛入安塔公學領空時,安塔公學的學生們都發現了他。沒有彆的原因,傳說中那位神秘美麗的裴小姐終於露麵了!
到底要長成什麼樣才能把陸燃迷得神魂顛倒啊!!
而且還沒轉來,陸燃就安生學習了!!
現在已經是陸燃抱著課本啃書的第七天!
怪哉!怪哉!
於是,安塔公學的內部論壇飄滿關於這位裴大小姐的各種帖子。有科普她家世的,八卦她和陸燃關係的,甚至還有猜測她容貌,各種帖子,五花八門,熱度整整維持了一周。
當然,如果細心一點就會發現,關於這位裴大小姐的不好言論,基本上存在幾分鐘就會被人工屏蔽。
於是安塔公學學生攢了一周的興趣在今天爆發。
不少人在校門口蹲守這位大小姐,想要第一時間一睹裴大小姐的美麗容顏。到時候拍下第一張照片,不管是發論壇還是SSL都相當有排麵啊!
可惜他們想錯了,這位小姐入學第一天坐的就是直升機。
這一舉動實在有炫富的嫌疑,但裴池仍然堅持。主要目的是警示校園裡的某些彆有用心之人,告訴他們,裴家大小姐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在動某些小心思之前,想想得罪裴家的下場。
當然,這一震懾無疑相當有用。
不少人默默熄了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但還是忍不住專注地盯著手機,不放過任何關於裴瓷的消息。
“啪啪啪!”
教條拍在電子屏幕上,德高望重的年邁老教授喝道:“乾什麼呢!一個兩個乾什麼呢!!”
“把頭從窗外轉回來!!”
“第一題我要提問了!!”
學生們叫苦不迭。
而另一邊,裴瓷在邵英的攙扶下走出艙室。
今日的裴瓷穿著安踏公學經典的黑白學生製服,下/身黑色小皮鞋、過膝襪和麵料考究的格子裙。上身則是白色翻駁領西裝外套,裡麵搭白襯衣黑色小馬甲,領口係領帶,胸前戴安塔公學的校徽。
安塔公學的校徽大氣簡約,黑白盾牌校徽上是十個圓圍成的圓球,將“卓越”“追求完美”的校訓融為一體。
當然,黑與白的製服搭配,很容易顯得單調平庸,穿在裴瓷身上卻有種與眾不同的清瘦秀麗之美,如一朵在歲月中不驕不躁、徐徐綻放的掐絲銀海棠。
而在裴瓷出來的那一刻,空氣靜了一瞬。
到場的人無一不將目光少女身上,驚豔、喜愛、癡迷甚至是嫉妒,各種目光在她身上交疊。裴瓷對此習以為常,甚至因為太常見而自動忽視。
她走到最前方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麵前,禮貌地說起客套話:“賀伯伯,早上好。這些天麻煩賀伯伯為我轉學的事操心了。”
“沒有沒有,這是我應該做的。”理事長眼角擠出幾條慈祥的細褶,“況且小裴是這麼優秀的孩子,安塔能收到你這樣優秀的轉校生實在是貴校之幸。”
這話有恭維的成分在,但說的也是事實。也許是天生失去了遊玩的權利,裴瓷學習能力驚人,自小成績優異。到國外治病她也沒落下功課。她就讀文學係,寫出不少文學理論方麵的論文。而空閒時間,也在學習音樂和繪畫。總之,隻要是一個人在房間能做到的事情,她都有涉獵。
在兩人說話時,裴池從飛機裡走出來,等兩人說完,裴池向賀鬆伸出手,目光認真而嚴肅。
“在阿瓷的仆人拿到入校許可前,我妹妹就交給你了。”裴池說道。
理事長回握住裴池的手,“放心吧,小裴總,絕對不會讓你妹妹掉一根頭發。”
話落,賀鬆向身後的少年招了招手,得到指示的少年走了出來,對裴池兄妹禮數周到的問好。做完這一切,理事長介紹道:
“這是我們安塔的學生會會長,安鬆雲的孩子,以前和小瓷同班,我讓小安帶小瓷去文學係,他們小年輕在一塊話題多,不拘束,也能更好照顧小瓷。”
裴池知道安銀優的能力和性格,可以說安銀優是整個上流貴族圈公認的優秀孩子。他眉頭鬆了些許,隻是仍舊冷傲,不過對安銀優還是給了好臉色,“小安,我妹妹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池哥。”安銀優露出完美挑不出任何差錯的笑容,“我會照顧好小瓷。”
再三確認關於裴瓷的一切相關事宜後,裴池在裴瓷的催促下坐上飛機。裴池一走,理事長明顯鬆弛了下來,對安銀優交代了幾句假借有事離開。
此時頂樓隻剩下裴瓷和安銀優。
裴瓷打量這個許久不見的少年,除了更加修長挺拔,他和她記憶裡的樣子相差不大,斯文俊秀,鼻梁架了一隻無框眼鏡,更加顯得溫和,臉上總是帶著笑意。
難以想象,這樣溫和秀俊的貴公子竟然是小說裡的反派,一直和陸燃較勁。
“我帶你去文學院吧。”安銀優主動說道。
裴瓷收回目光,“麻煩安會長了。”
他們坐電梯下樓,在去文學院的路上,安銀優貼心的為裴瓷介紹安塔公學的建築和曆史,中間穿插一些校園發生的有趣小故事。
很多人都能認識到一件事,和安會長聊天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因為他耐心,情商高,博學多識,從不會讓話題落地上,且總是儘可能將話題引向對方感興趣的地方。
和他交談完,仿佛身心都做了按摩。
安會長是擅長聊天的,這是政/客家族必須掌握的技能。
然而,無往不利的安會長在裴瓷身上卻沒討到好。
這主要是因為,裴瓷從不會展露過自己的喜惡,她沒有太喜歡或者太討厭的東西,做什麼都是淡淡的,事情都是“可以”“都行”,問多了她就“不知道”或者沉默。
比如第一次兩個人相遇的時候,那是裴池為裴瓷舉辦的生日宴會。裴瓷坐在一把軟椅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夜風吹動她的發絲,明亮的燈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
安銀優就站在一側,他在聊她手裡拿的這本書,在風趣簡潔的說起書裡一個故事情節後,安銀優笑吟吟地問裴瓷,“裴小姐,你覺得作者想要表達的事什麼?”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發呆的裴瓷這才意識到對方在等她回答。
她看書不是因為什麼喜好,隻是單純打發時間。
至於作者想表達的意思……
作者和她有關係嗎?
她為什麼要在意作者想表達的意思?
當然,裴瓷大可以直接說出這種想法,但她注意到等不到她回答的少年手指緊攥。裴瓷這才想到,這次宴會不是簡單的宴會,而是哥哥在為她挑選以後的未婚夫。
裴家家大業大,即使她這樣的病秧子,來的人也相當的多。
“你叫什麼名字?”裴瓷問道。
“安銀優。”
裴瓷注意到安銀優將手指放到背後。
所以她立即明白了,這個少年應該察覺到了她的打量。
相當有敏銳性。
很聰明。
和聰明的人相處會很舒服,同時,又會不知不覺被牽著鼻子走。
裴瓷對自己的認真相當清晰,她不會忍受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勢必會引起博弈。
很麻煩。
而她隻想治病。
這不是一個好的發展對象。
裴瓷眼皮輕輕垂下。
“你剛才在問我的想法?”她問,眼睛與安銀優的眼睛對視,而她用一句話結束這次話題,“不用問我,我沒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