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心底有個很強烈的感覺,如果不救這個人,她會後悔一輩子。

葉卿瑤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來不及想太多,用精神力掃了眼附近沒人,手中藤蔓甩出,一纏一拽,就將人拉了上來。

將趴著的人翻過來,看清他的臉,葉卿瑤瞬間愣怔住,隨即便是巨大的驚喜。

沒想到穿來第一天就找到小白,雖然見麵的方式有點彆致,但問題不大,畢竟上個世界,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比這更奇葩。

試了試鼻息,呼吸微弱。葉卿瑤眼睛一亮,哦豁,人工呼吸,她可以。

一番急救,終於咳出了兩口水,就連咳嗽都虛弱無力,眼皮輕顫,費力的想要睜開,最終失敗,頭一彎昏了過去。

葉卿瑤看著他這一番操作,即心疼又好笑,同樣的倒在她懷裡,同樣的不省人事,真是相似的詭異啊!

棉襖棉褲全部濕透,得儘快送回家,可是不知道他家在哪兒,沒原身記憶,很多事都不方便。

為今之計隻能等他家裡人來找,往他身體裡輸入生命力,怕引人懷疑,沒敢給太多。

捏了捏他的手腕:“除了骨頭就是皮,這也太瘦了,怎麼比上一世還瘦?”不知道是落水的緣故,還是原本就體弱,臉色蒼白到透明。

正說著,懷裡的人突然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根本停不下來,感覺整個肺都要被咳出來了。好不容易停下來,整個人好似去了半條命。

咳得這麼厲害,顯然是肺有問題。這個年代肺病很難根治,每到換季就容易複發,一旦複發斷斷續續能拖很久,是個很折磨人的病。

所以,這是受不了病痛折磨,選擇跳河自/殺?不太可能,上一世落到那麼絕望的境地,小白都沒想過自/殺。他殺?但附近又沒人。難道是腳滑不小心掉下去的?

心裡轉了無數個彎的同時,掌心已經結出一顆草莓,指尖掐出一點草莓汁,香甜的味道立刻彌漫開來。

放在他鼻尖,引誘了半天就是不肯張嘴,沒辦法隻能用強的了。這活她熟,以前沒少乾。

兩指捏住臉頰,稍稍用力,這不就開了:“小樣,還敢跟我犟,放心,毒不死你,好東西,快吃!”

草莓已經熟透,不用怎麼咀嚼就能咽下去,一顆吃完,竟然還意猶未儘的在她沾了汁水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心頭一顫,立刻縮回手,看著手指的眼神有點嫌棄,反手擦在了他的棉襖上:“反正要洗,也不在乎再臟一點。知道是好東西了吧,不過今天隻能吃一顆。話說,怎麼還沒人來找你?你不會又是孤兒吧?”

正說著,突然從村子方向傳來呼喊聲。

葉卿瑤抬頭望去:“看來是找你的。”

“狗娃,狗娃,你在哪裡,狗娃……”

葉卿瑤驚訝低頭:“你這輩子的名字竟然這麼接地氣。”看著他輕顫的眼皮,不厚道的大笑起來。

呼喊聲漸漸靠近,感覺懷裡的人掙紮著想要起來,知道他是想避嫌,也就順著他的意,扶他坐好。

喊聲越來越近,葉卿瑤站起身看過去,跑在最前麵的是兩個七、八歲的男孩,長得一模一樣,肯定是雙胞胎。

“那兩小子是你弟弟?”

在他點頭的功夫,雙胞胎已經跑到了跟前。

“三哥,你怎麼了?呀,衣服怎麼都濕了,掉水裡了?”

“咋掉水裡的?被人推下去的?”

“先彆管這些,趕緊送三哥回去換衣服。你快去請李大夫。”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等大部隊一到,她更是被擠到了外圍。

有人背起小白往家跑,村民們呼啦啦的跟在後麵,葉卿瑤也混在其中,一路跟進院子。

不一會兒,雙胞胎之一和一個背著藥箱的男人快步走進院子,村民們紛紛讓路。

等兩人進屋,有人小聲問:“這是自個跳下去的?”

“不好說,不過我瞧著多半是。誰閒著沒事去害一個病秧子?”

“唉,咋這麼想不開。白讀這麼多年的書。”

有個包著頭巾的嬸子,半捂著嘴,自以為小聲,其實整個院子都能聽到:“要我說就不該去讀書。有這錢乾點啥不好,扔水裡還有個響聲不是。”

立刻有人反駁:“瞎說啥呢,又沒用你家錢,狗娃從小就聰明,不讀書才是白瞎。”

“讀書費精氣神,不讀興許還能多活兩年。”

“可不就是,去縣城讀書,又是吃又是住的,得花多少錢啊?”

“蕭六爺家以前日子過的多好,自從生了狗娃,一日不如一日。”

“三不五時跑醫院,每天湯藥當飯吃,再厚的家底都得掏空嘍。”

“可憐了上頭兩個哥哥,這把年紀還沒娶到媳婦兒。”

“家裡有這麼個無底洞,要我也不能把閨女嫁過來。”

立刻有人嗤之以鼻:“就你家那個,連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送給人家,人家也不能要。”

之前說話那人立刻就要跳起來打人,被邊上的人拉住,於是隻能氣急敗壞地罵道:“說啥屁話,我閨女可是要嫁去城裡享福的,不像你家,隻能嫁個窮鬼,一輩子在地裡刨食。”

“還嫁去城裡,誰不知道你閨女瞧上了年娃子,可惜人年娃子瞧不上你閨女。”

葉卿瑤聽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收集到了想要的信息。

狗娃大名叫蕭陌白,和上一世一樣。今年十五歲,家裡排行第三,上麵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姐姐已經出嫁,嫁的好像還是城裡人。

兩個哥哥都沒娶妻,剛才那人說的年娃子就是二哥蕭陌年,今年十九歲。

大哥蕭陌冬二十一歲,在農村這個歲數算是大齡青年了。之前有看中的姑娘,兩家都開始談論婚事了,最後不知怎麼的,女方家裡又不同意了。

還有一對雙胞胎兄弟蕭陌秋、蕭陌天,八歲,在公社小學上二年級。聽這名字怕不是在秋天出生吧。

小白的爺爺在族裡排行老六,人稱蕭六爺。蕭六爺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在鎮上機械廠上班,算是村裡為數不多在城裡工作,吃商品糧的人。

小兒子也就是小白的爹,早些年去外麵闖過,沒看出闖沒闖出名堂,倒是帶了個漂亮媳婦回來,之後就在村裡安定下來。

正梳理著收集來的信息,突然聽到邊上傳來一句壓低了聲音,如砂礫磨擦般的聲音:“短命鬼,早死早投胎。”

葉卿瑤的眼底劃過一抹狠厲,抬眼望去,隻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子,雙手插在袖子裡,齁著背,眼神陰鷙地盯著堂屋。

葉卿瑤眯了眯眼,腳尖微動,一顆石子彈起,正好打中老婆子那張刻薄的嘴。

“哎呦”一聲,老婆子捂住嘴,片刻後,一顆混著血水的大黃牙被吐到了地上,張開的嘴裡黑洞洞的,最後一顆門牙正式下崗。

周圍人見狀紛紛後退,竟沒人上前關心一句,可見這人的人緣有多差。

老婆子凶狠的往人群裡掃了一眼,捂著嘴轉身出了院子。

這時,一個五、六十歲,手裡拿著根銅煙杆的老頭從屋裡出來。

“大隊長,裡麵啥情況?狗娃沒事吧?”有關係不錯的人家上前,關心地詢問。

“人已經緩過來了,暫時沒事。”說著在人群中環顧了一圈,最後定在葉卿瑤身上:“葉家丫頭,狗娃說是你把他救上來的,說說當時怎麼個情況?”

葉卿瑤不知道原身是個什麼樣的人,但看能被人搶了房子,就不可能是個強硬潑辣的性子。

於是儘量裝出一副瑟縮的樣子,聲音也是細細弱弱的:“我在河邊找野菜,聽見有人落水,就,就把人撈起……”

不等她說完,立刻有村民開口質疑:“就你這沒二兩肉的小身板能把狗娃撈上來?”

葉卿瑤小聲嘀咕:“他不一樣沒二兩肉。”

立刻有人嘲笑出聲:“自己多高心裡沒數?看看你這短胳膊短腿的,夠得著嗎?”

臥槽,怎麼還人身攻擊呢?這她能忍?

從地上撿起一根麻繩,隨手一甩就纏住說話那人的腰,然後輕輕一拽,人就飛了出去。

除了那人摔在地上的聲音,現場一片寂靜,直到她扔掉繩子,說了句:“就是這樣撈上來的。”大家才如夢方醒般看向她,眼神中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葉家丫頭,你啥時候有這一手的?”

“這是跟誰學的?”

“難學不,我也想學。”

“這是你想學就能學的?要拜師知道不?”

立刻有人點頭:“當年有人想拜葉老爹為師,葉老爹都沒同意。”

村民們嘰嘰喳喳,此刻大家關注的重點已經從屋裡的狗娃轉移到了葉卿瑤身上。

大隊長拿著煙杆敲了敲鞋底,咳嗽一聲:“大家都彆吵了!”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大隊長還是蠻有威信的。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大隊長走到葉卿瑤麵前,眼中帶著審視:“我記得你爺爺之前說過,你不是學武的料,所以沒教你拳腳功夫。”

葉卿瑤也是從資料裡知道原身爺爺有些身手,曾經獨自一人在山上打到過野豬,所以這十幾年,一老一小,又是外來戶,愣是沒人敢欺負。直到爺爺去世,那些豺狼才敢露出爪牙。

今天露這一手,除了為之後行事鋪墊,也是想震懾一下某些人。

“爺爺說女孩子不好打打殺殺,就沒教我,是我偷偷學的。”隨口編了個理由,信不信就隨便他們了。

大隊長點了點頭,沒再糾結這個話題:“你發現狗娃時,附近有沒有其他人?”

葉卿瑤搖頭:“沒有。”

大隊長皺眉:“再好好想想。”

這麼看來還真不是自/殺。但她可以肯定,當時附近沒人。

隻能胡扯道:“會不會躲在蘆葦叢裡,所以沒看見?”

大隊長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這會兒肯定已經跑了。

“這幾天村子裡有沒有陌生麵孔出現?”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沒有。

秋糧已經交了,村民這時候都在家裡貓冬,沒事不會出來瞎溜達,躺在炕上節省體力還能少吃一頓飯。

大隊長背著手往外走:“這幾天都注意著點,有情況立刻上報。”

見大隊長走了,一部分村民也跟著走了。但還留著一些沒事乾愛看熱鬨的,葉卿瑤就在其中。

不一會兒,李大夫背著藥箱出來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詢問:“李大夫,狗娃子咋樣?”

“這冷天泡水裡,能好才怪咧。”有人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

李大夫擺擺手:“沒啥事,救起的及時,喝兩碗薑湯就行了。”隻是麵上的神情並不似他所說的這般輕鬆。

葉卿瑤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落了一次水,身體竟然還變好了,估計李大夫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為什麼。

有人明顯不信,但也隻撇撇嘴,畢竟兩個大隊,就他一個大夫,得罪不起。

送李大夫出來的男人一轉身看到站在大門邊的葉卿瑤,立刻麵露感激的上前:“葉家妹子,多謝你救了我家三弟,我娘請你進去。”

葉卿瑤低頭盯著腳尖,故作羞赧:“不用謝。”跟在他身後走進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