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凱還不知道他在向導的眼裡已經成了仙人跳的騙子。

他的眼神掃描著這塊被稱為標王的原石，口水差點直接流出來。

“漂亮啊，太漂亮了！”

杜凱進翡翠圈雖然不久，但從小就在市場上混，看過的石頭數量一點不比在圈子裡工作多年的人少。

他之前給祝莎挑石頭，大部分時間都是直接確定的，說一句這塊石頭好。

祝莎還是頭一次聽他不停的誇原石漂亮。

她抬眼看去。

這塊一噸重的石頭幾乎有一人高，周圍圍著三五個人打著燈在看。

祝莎看不出這些原石的區彆，所有原石在她眼裡都差不多。

她看著石頭，腳側著往杜凱那邊蹭了幾步，小聲問他，“有多漂亮？”

杜凱眼睛都拔不下來，“比之前咱們切的那塊還高一個檔次。”

兩人總共就切了那麼一塊石頭，他一說，祝莎立刻就明白了，看向標王的表情也變了。

上次那塊可是冰種飄花的翡翠。

能比這種品質的翡翠還高出一線的十分有限，不是天空藍玻璃種，就是帝王綠！

祝莎的心跳跟著快了幾分。

“出多少？”

買標王，規矩跟彆的原石不同。

買主同樣可以報價給礦主，價高者得，但如果最高價也達不到礦主的心理預期，對方可以選擇不賣給你。

所謂的一口價，是個直接買下這塊石頭的機會。

也代表著隻要出了這個價格，礦主絕對不會拒絕賣出這塊石頭。

杜凱的眼睛飄忽，心中盤算著這塊石頭的價值。

石頭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但有兩個一直沒離開的，顯然也對這塊標王感興趣。

杜凱思考的功夫，祝莎用她的手電去照了照石頭，學著那些專業人士看了半天。

不過她看不出多少門道，隻覺得這燈能打透的那一部分挺綠的，應該種水不錯。

她站的位置離那兩個一直觀察石頭的人很近，聽見了兩人閒聊的聲音。

“怎麼樣？要不要合一個？”

“你出多少？我隻能出3000。”

“我也能出3000，但這東西，6000不保險啊”，說話的人矮矮胖胖的，顯然對這個價格不放心，想勸合夥人多出點。

祝莎聽了，回到糾結的杜凱身邊。

“這塊石頭要不要合？”

她學著那兩人的方式，道：“你出3000，我出7000，我們一口價拿下！”

這一句話直接讓杜凱提神了。

他之前的那些石頭都是給祝莎挑的，幾十萬左右，根本沒有合資的必要。

可這塊標王不一樣，杜凱是真饞啊！

不說切開之後能賺多少錢，就算切開來不賣自己留著，也是能當傳家寶的程度。

“乾了！”

杜凱在心中慶幸。

幸好他在來公盤之前去了很多家小廠賭石，把好貨全賣給了劉冬換了現金，不然這3000萬，他還真不一定出的起。

祝莎把筆遞給他，“你寫吧，石頭到時候直接送回滇南。”

她還記得杜凱的夢想是開一家珠寶行，主動提起，“鎮店之寶有了，店準備什麼時候開？”

杜凱快速在紙上寫了一口價，嘴巴笑得快咧到耳根。

“回去就開！地方我都選好了，就開在滇南最大的珠寶行旁邊！”

他膽子倒是大。

祝莎聽了這個選址，又看了看杜凱的小身板。

“你是真不怕被人套麻袋啊！”

她感歎了一句，順手把身後的楚現拉了過來。

“你賺錢了之後擺脫你楚大哥給你介紹幾個保鏢吧，彆被同行打死了。”

杜凱嘟嘟囔囔的反對。

“開什麼玩笑，我這身手，誰能打的了我啊！”

他嘴巴硬，身體卻誠實，直接加了楚現微信，還跟他打聽了幾個國內的保安公司。

同行是冤家這話可不是假的。

翡翠的利潤大，他要在原本的蛋糕盤上切一塊大蛋糕，彆人不搞他才怪！

杜凱明白這個道理，嘴硬了一句就絲滑的接受了祝莎的好意。

這番操作把後麵的向導看傻了。

什麼情況？

這白富美不僅願意出錢跟他合石頭，還這麼篤定這塊石頭能當鎮店之寶，讓這個仙人跳回國開店？

向導詫異的目光看向杜凱。

這人說帥有股猴相，說不帥吧，又有點帥。

難道他不止是騙錢，還有彆的什麼本事？

向導越想越深。

連帶著都覺得杜凱深不可測了。

能把人忽悠到這種地步，他也是個人物。

隻可惜這種建立在賭石上麵的信任不會維持太久，一旦石頭切開，不像他形容的那般好，謊言就會不攻自破，屆時他可就慘了。

有錢人的報複可是很可怕的。

向導瞥了祝莎一眼。

尤其這人還是王子的朋友，有人脈有錢，更加可怕。

翡翠有賭性，但也有規律。

承包了翡翠礦的礦主更有門道，一塊石頭能被抬到公盤來做標王，自然不會差到血本無歸。

可標王不代表著賺錢。

甚至因為價格高昂，有些買主明明切出了糯種這種不錯的品質，卻還是因為出價過高而賠了錢。

一口價基本就是血虧。

從聽到他們決定合資出一口價的時候，向導心中就打算看熱鬨了。

這黃毛不知道是真覺得能賭贏，還是騙人騙太多，把自己也騙進去了，竟然自己也掏了三千萬來合資，一會賠了就有好戲看嘍！

杜凱又帶祝莎逛了一圈。

一個盤上能撿漏的石頭有限，剩下的那些基本上是皮殼就能看出石頭好壞的。

可以買，但拿下了也隻能加工後賺小錢。

杜凱對這種石頭沒什麼興趣，隻隨手挑了兩塊小的投標。

這場公盤隻開一天。

為了照顧外來的買主，在封盤後會當場開始核對投標價格。

買主在公盤準備好的休息區休息兩三個小時，就能等到結果公布。

Q國的公盤免費提供切盤師傅，大部分人都會直接在這來一刀，或者開個窗。

有時擦窗漲了，轉手就可以用翻倍的價格賣給想接手的同行。

久而久之，這也成了隱形規則。

祝莎幾人在公盤準備的自助餐場地裡吃了頓飯。

能來買翡翠的都是不差錢的，能出國來公盤買的，最少都有個千萬身價。

剛才在場地裡大家都顧著看石頭，沒幾個人抬頭看人。

可吃飯的地方不一樣。

人沒事兒了，眼睛就喜歡四處亂轉。

看來看去，大部分人的目光落在祝莎身上。

做翡翠生意的人中，有七成都是男老板。

又因為出國要承擔很多危險和風險，Q國光盤中來看貨的女買主很少。

算上祝莎，總共也不超過十人。

她又長得張揚漂亮，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酒足飯飽的王暢起了心思。

他先是看了一眼，見周圍好幾個認識的同行都在偷偷瞄祝莎，頓時想要證明一下自己的男性魅力。

“膽子真小，連看都不敢直接看。”

他嘴上嘲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然後提著酒杯站起身。

順手又從桌上拿了另一杯酒，往祝莎的方向走。

“美女，一塊喝一杯？”

祝莎他們來的晚，自助餐廳裡隻剩幾個雙人座。

她跟杜凱坐一桌，被搭訕的時候兩人正在聊天。

祝莎甚至沒看到人，先看到了來人突出的肚子。

襯衫扣子係的十分勉強，他再吃飽點，恐怕扣子就要崩開了。

“孕婦不宜喝酒。”

祝莎這話說出來，杜凱一下子噴笑出聲。

王暢沒聽懂，還以為祝莎想借口她是孕婦拒酒。

他的眼神往她的腰上一掃，看見那盈盈一握的弧度就心神蕩漾。

“給我王某人一個麵子，你喝一口，咱們做個朋友。”

他死皮賴臉的把杯子往祝莎手上遞，一副非要她喝的模樣。

杜凱伸手把酒擋了回去。

“這位孕婦，我朋友不喝你的酒，你沒聽懂啊！”

男人這才聽懂他們的諷刺，覺得丟了麵子。

他看杜凱個子小，當時就想動手，把手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威脅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楚現跟王成仁就坐在兩人旁邊。

早在大肚男走過來的時候楚現就注意他了。

他一貫勾著的嘴角扯平了，調整坐姿，腿部肌肉發力，隨時能夠站起身把男人製服。

王成仁本來也很警惕。

中途看了楚現一眼，又放鬆了。

看楚現那樣，估計輪不到他出手。

王暢摔杯的同時，楚現站了起來。

他側身擋在祝莎麵前，阻擋了玻璃杯碎片傷到她的任何可能。

“這位先生，你要是再不離開，我隻能幫你醒醒酒了。”

楚現人高馬大，站在王暢身前，比他高出一個頭，壓迫感拉滿。

王暢的酒一下醒了一半。

但就這麼撤退實在太丟人，他還想裝一裝。

楚現抬手握住他的肩膀，就這麼一個動作，王暢的想法立刻就打消了。

那雙手就跟鐵夾子一樣箍在他的肉上，疼的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錯了，我錯了，我不該來打擾這位小姐！”

他酒徹底醒了，道歉往後跑。

祝莎從楚現的身後探出頭，看他逃跑的背影。

“切，這麼欺軟怕硬。”

她對麵被濺了半身酒的杜凱鬱悶極了，“靠，怎麼我說話不管用！”

祝莎看了看他的小身板，順手捏了一把楚現的小臂，給了杜凱一個中肯的建議。

“你還是雇保鏢吧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