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看著二哥麵露羨慕，見此認同般地點點頭。

其實她根本就不明白，隻是單純認為二哥喜歡的一定超厲害！

木仁見她捧場，話茬更密，兩人嘰嘰喳喳說了好一會兒。

旁邊的大哥見時間差不多，插話道：“行了，彆玩了回去暖和暖和。”

說完直接上手，將兩小隻拉走。

木仁隻比他小兩歲，兩人差距不大，花花卻小小一隻，很輕易便被拎著後脖頸往屋子裡抱。

花花大驚，“我不要回去，我還沒玩夠呢，二哥救我，二哥！”

木仁起身搓搓手，商量般看向大哥。

看小妹可憐兮兮地求幫助，想著乾脆再玩一會。

哈達直接拒絕：“不行，你也不許玩了。”

被大哥下了死命令，木仁氣衝衝的朝他追；聽到腳步聲，大哥加速跑了起來。

三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追逐，很快追到了蒙古包內。

木仁聽到小妹急促的驚呼，慌忙中衝到了大哥身後，看他背對自己，手不自覺的伸了出去。

哈達感覺肩膀被人握住，雙手一鬆將花花放下。利索的轉身反扣住他的肩膀，將人一翻，把小弟撲倒在地上。

“哼，是要和我比試比試？”

大哥得意的挑眉，反問！

木仁和花花都被這一手驚住。

花花看大哥把二哥壓在地上，以為二哥要挨揍，氣呼呼地就要上去幫忙。

木仁卻沒生氣，懊惱自己還是沒比過大哥。不過雙腿不停使勁想重新爬起來。

但顯然他的反抗沒什麼效果。

花花則發起行動，朝他衝過去時不慎摔了，小腦袋“咚”的與之相撞。

大哥痛呼：“嘶，好痛！”

木仁先是愣住，隨即得意大笑。

“哈哈哈，妹妹乾得不錯！”

花花飆出來的眼淚滾了滾，聽到誇讚愣是哭不下去。隻委委屈屈的看向二哥。

二哥忙趁機爬起來，抱住她，給她擦眼淚。

而同樣被撞的生疼的哈達，默默揉著腦袋，看著這兩人鬨騰。

草原上的日子過得平淡又安穩。

完全適應了的花花，很開心地跟著二哥一起玩，每日都有新的玩法讓她著迷。

日子一天天冷起來，阿尼不用再出去放牧，每日隻需要在早中晚給牲畜喂食打掃；

阿母是家裡最忙的，她需要囤積食物和做一些奶製品。

入冬後，自產的牛奶是不要上交的，所以每次都攢著用大鍋熬煮，做一些能夠放得久的食物。

其中花花喜歡上了嚼奶皮子，覺得它是美味。

阿爸期間回來過一趟，休息了兩天又背著行囊出門去了。

花花問了幾次，才漸漸明白。

阿爸是在工作，差不多過年前就能回來了。

大哥已經放假在家，拿了些作業直接等到來年春天才會開學。

於是年前的日子裡，花花被大哥二哥帶著，顯然已經玩嗨了。

尤其，還有阿尼的加入。

一大三小，在午後打到一隻雪兔作為開場。

花花興奮的一直跟在阿尼旁邊，時不時更是撒嬌般黏在他旁邊。就是為了出門能帶上自己。

“兔子，兔子！”

阿尼見兔子倒地不起，蒼老的臉上閃過得意。

轉身看到花花如此高興，便示意她去拿。

花花眼睛亮晶晶，歡喜的張著嘴笑。迎著一股股寒風，似乎都不冷了。

“阿尼，我去。”她蹦蹦跳跳地往前跑。

剛像個小兔子衝出去，就被細心的大哥拽住。

“等等，傻不傻啊，把嘴巴閉上，進了冷氣你就等著肚子疼吧。”大哥將她腦袋上的帽子弄了弄，遮住嚴實些。

花花不開心的神情在聽大哥說完又變得歡喜。

期間眼神一直望向雪兔，生怕一下就不見了。

等大哥說好了，她“唰”地跑了出去。

見人溜得快，大哥默默泛酸，今後一定要加緊練習打獵。

跑的路上，她看著越來越近的雪兔，小心臟“砰砰砰”地，她也不知道怎麼了。

看著地上半個腦袋都炸開的雪兔，她不僅不怕，動作利索的撿了起來。

全程看著的三人也沒覺得有什麼。

巴特、哈達和木仁都是從小這麼過來的。阿尼自然也是這麼教花花，隻不過比他們要更細心些。

花花就在這樣粗狂又充滿溫情的家庭裡，一日日生活，一日日成長。

漸漸的她的性子也有了轉變。

隨著年關接近，草原上也陸續來了兩撥人。

花花是第一次見到外人來家裡，還指名要看自己。

來的是當地最近的嘎查書記，也就是村長。

嘎查書記身後跟著三位同誌，依次是婦聯主任和兩個乾事，他們是來抽查走訪的。

想看看幾個月過去，南方來的孩子們還適不適應。也是一次排查，看看收養的家庭是否存在困難。

嘎查書記向兩方介紹彼此，一方是組織上的同誌，一方是收養孩子的牧民家庭。

陳主任看向主位的老人，“毛伊西格同誌，組織上很是感謝你啊，感謝你們的慷慨之舉，讓孩子有了一個家。”

阿尼毛伊西格本來和嘎查書記在說話，聽到如此直白的誇讚，臉不由熱了熱。

眼睛微微濕潤，他眨眨眼誠懇道，“孩子很聽話懂事，是我們的幸運。”

陳主任見此，向嘎查書記道：“你們的工作做得很不錯，就是因為這些淳樸又熱情的牧民同誌，才讓我們救活了將近三千個孩子，這是無上功德，你們之後會有好運氣的。”

對於常年在牧民間打交道的陳主任，她深知他們看重什麼，果然提到這個兩個老牧民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是極，是極！”嘎查書記很開心，做好事自然有好報！管理的村子被表揚，那不就是自己被表揚嘛。

隨後他們又和烏日娜聊了聊，詢問最近日子過得如何，有沒有什麼困難。

烏日娜全程聽著，問到自己時自然說日子很好，過得下去。又感謝了一番組織的關心。

聽到此話的陳主任暗暗點頭，她提前打聽過這戶人家，在烏珠穆沁草原上風評很不錯。

當家人是“白馬連”的副隊長，父親是個老牧民，放牧是一把好手，家裡由妻子操持，打理得井井有條，大兒子在學校讀書，還有個活潑的二兒子，一家人都很不錯。

烏日娜準備好奶茶和吃食，一一分好，又將花花洗乾淨帶過來。

隨即讓花花主動走到近前。介紹道：“這就是花花！”

婦聯陳主任看著花花養得很好，人非但沒瘦還胖乎乎的，心中不由滿意。這是她拜訪的家庭裡，養得最好的一家。

“花花是嗎，來姨姨這裡，我看看。”

花花見她叫自己，看了看身旁的阿媽和哥哥們。

隨後輕快地走了過去，看著她。“姨姨好！”

陳主任笑著拉起她的手，發現很暖和，臉上紅撲撲卻不乾，想來是家裡養的好。

她臉上的笑意更濃，從口袋裡掏出幾塊奶糖給她。

順勢將她抱緊懷裡，“來，這是給你的，拿著吃。”

花花再次道謝，將糖放進口袋。

邊上的乾事同誌奮筆疾書，時不時記錄著什麼。

陳主任細細問過花花些事情，花花軟糯糯的答著。陳主任聽得很滿意，隨後便示意乾事將帶來的東西取下來。

“來花花，這是姨姨和其他長輩們送給你的年禮，希望你在新的一年能夠健康快樂，長大以後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陳主任打開包袱，裡麵是一身新鮮豔的藏袍。

接著是兩罐奶粉和一本小人書。

花花呆呆愣愣接過，拿在手裡時都愣愣地沒反應過來。

等小腦袋轉過來，知道是給自己的時候，她猛地抱起東西往阿媽身邊跑。

隨後撲進阿媽懷裡，“阿媽，給你！”

隨後轉身又跑了回來，“姨姨，謝謝你！”

她的這番舉動，讓在場的人都是麵帶微笑，目光慈愛地注視她。

等一行人離開，阿尼罕見地將花花叫過去，花花正和哥哥們翻著小人書。

見阿尼叫，忙“蹬蹬瞪”跑上去。

阿尼拿出東西，就要套在她脖子上。

花花好奇去看，發現是一塊黃色的石頭。

“好漂亮！”

木仁看到後，趕緊湊了過來。

隨後，也是激動道：“好好看啊。”

旁邊的大哥頭也沒抬，快速翻動著書頁，覺得這比課本好看多了。

唯一識貨的烏日娜看到公公將這東西送給了花花，不由也暗自抽了口氣。

這可是瑪瑙，公公手裡應該也就三塊，就這麼早給了小家夥也不怕她掉了。

不過想到之前朝著自己撲過來，她想應該沒人能不喜歡她。

花花很喜歡那塊石頭，此後一直帶在身上。

進入臘月，阿爸總算是放假回來了。

巴特大包小包的騎馬回家，剛勒住馬就被三小隻在門口迎接。

巴特見三雙眼睛盯著自己，拉緊韁繩，一個半彎手臂一伸就把花花抱上了馬背。

花花驚呼，隨後便是阿爸阿爸的喊叫。

巴特馬鞭一甩，身下的白馬瞬間衝了出去。

冬日在草原上狂奔，迎著暖陽是花花最喜歡的事。

跑了幾圈後將小家夥放下，又換人來，等依次輪完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巴特回來了，家裡更熱鬨了。

全家人圍在一起吃飯、聊天、準備過冬的吃食。

從巴特回來後，家裡小的們就天天不著家。

巴特帶著三人打獵可比阿尼狠多了，他們圍著小馬河走，一直往草原深處，直到看到附近有動物腳印。

巴特拿著弓箭和獵、槍，發現危險就讓小的們靠後。

他自己一槍一個傷口，很快打了不少獵物。

花花和木仁幾乎一個表情，看著阿爸的眼神充滿敬佩。倒是襯托旁邊的大哥沒什麼本事。

巴特見此大笑，拍拍他肩。“還需要多練習啊！”

是的，哈達也拿著小弓箭和彈弓上手了。

不過準確度不高。

62年除夕是在一場大雪中進行的。

花花被大哥二哥夾著，圍坐在桌子中間。麵前擺著一大盆肉肉和其他好吃的。

她手裡拿著羊腿在啃，碗裡是香氣撲鼻的手抓飯，小杯子裡是甜甜的牛奶。

全程她都在被投喂，家裡每個人都給她夾菜。

旁邊是每個人對她說的祝福，花花笑嗬嗬地也對大家說，新的一年就這麼來臨了。

花花也到了四歲！

四歲的花花長大了，她能在春日複蘇的草原上跑馬。其實就是被二哥牽著韁繩走兩圈。

跟著阿媽在小馬河邊洗著野菜，也能幫著阿尼放牧趕著羊群。

甚至還能幫大哥寫字，做作業。其實是在幫著大哥搗亂！

是的，花花覺得自己是個大孩子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一日，花花剛睡醒，就從床上爬下來往外衝。

見天色大亮，不由氣惱的看向二哥，“都怪你二哥，非要睡懶覺，害我都要來不及了。”

木仁端著早飯的手差點一滑，不是你最晚起來嗎？

“等等，妹妹先把早飯吃了。”

花花一擺手，“不吃了，我要去上工。”

她拎著木桶就往牛棚裡衝，她要去擠牛奶。

木仁見狀，趕忙追上去，這小丫頭可彆被牛給踢了。

花花自覺很厲害，看著阿媽他們做的自己早就學會了，今日就要幫忙。

牛棚裡，兩頭健壯的奶牛正在低頭吃草。

它們嚼著嫩草，時不時叫幾聲，牛生愜意極了。

全然不知道有人要折騰它們。

花花個子長了不少，但還是沒牛的個頭高，她從柵欄間翻進去。隨即找到個位置，學著阿媽的樣子開始上手。

她還知道將木桶對準，兩隻手一使勁，竟然還真的擠出了些。

牛棚外的木仁嚇的趕緊叫她，“花花，趕緊出來，等會兒小心奶牛踢你。”

沒被花花的力度嚇到的牛，被這聲吼驚了一下。

“我不要，我要幫忙乾活！”花花也朝他喊。

木仁氣呼呼的，乾脆將飯碗放下，進去抓她。

氣鼓鼓的木仁一進來，兩頭悠哉哉的奶牛就開始躁動不安。四隻蹄子開始亂動。

剛從後麵忙完的烏日娜看到，嚇得臉都白了。

她衝著跑進來，快速將花花拉起，隨即腳下的木桶便被後退的奶牛踩翻，斷了好幾截。

木仁嚇的愣住，花花更是小身子緊繃。

烏日娜臉色難看，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隨後便給了他們懲罰。

花花邊哭邊抽泣，“阿媽，我錯了，我不敢了！”

烏日娜團著羊毛線，拿起小鞭子揮了揮。

生怕被打的花花撇撇嘴，低頭看著濕漉漉的牛糞，又忍不住哭了。

“嗚嗚嗚嗚，我不要碰牛糞。”

她渾身都拒絕去碰，但看二哥被抽的小手，還是不敢不聽阿媽的話。

隨後又撒嬌地喊：“二哥~”

木仁紅著眼，左手又紅又腫的看向她。

“妹啊，趕緊乾活吧，阿媽說乾不完不準吃飯的。”他才是真想哭，妹妹調皮，她沒挨打，自己反倒是被抽的狠了。

不過他也隻是想想，誰讓確實沒帶好妹妹，讓她差點被牛踢。

花花想到沒飯吃，倒是不哭了。

苦著小臉去碰濕漉漉的牛糞，學著二哥的樣子將它團成一團，漸漸的發現竟然沒有想象的糟糕。

全程都在偷偷看著阿媽，見小丫頭不哭，學著做起事來，心中不由一歎。

這小丫頭的性子還是得磨，膽子太大了。

既學會做乾牛糞，花花學會了摔跤、翻跟頭，其中最讓她開心的便是她能跟著二哥學騎馬。

那匹叫白雪的小馬，在今年被拉出來在草原上跑。

花花求了好久，終於成功騎了上去。

那一刻，她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

夏日的草原是最美的。花花跟著阿尼和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放牧，他們躺在草地上講故事休息；在周圍抓地鼠挖蟲草，還會爬上很高很高的山上，看著山上漂亮的雪蓮花。

花花又長了一歲，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

聲勢浩大的那達慕活動將在年底準時開放，而這是數萬名牧民同胞們的盛世。

花花看著整天早起跟著二哥訓練，表示自己也要練。

木仁擦擦汗，道：“花花，你也要學？”

“對，二哥我也要成為草原上的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