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森林看著隻是普通茂密叢林,但顯真訣開,卻完全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森森林木中,不少是樹精樹靈,化靈的沒化靈隻有一團靈氣的,反正看起來都很內向就是了。
連那群馬蜂都曳著長長的靈力拖尾,在白傾珠身後留下行動的軌跡。
這麼豐富的色彩,程韶一時間花了眼。
仿佛以前出門寫生的時候,打翻了顏料盤,卻正好發現所有的顏料色塊都混合得剛剛正好。
一叢色彩在水窪裡鋪開,映著天空又生出新的色彩。
但若看那群馬蜂的拖尾,仿佛正有一個陣在成型。
那群馬蜂看似是在追著白傾珠,實際上卻像追著羊群的牧羊犬,在趕著白傾珠跑。
原來這整片森林,看似是四靈堵門,實際上是一個正在運作的陣法。
引導著白傾珠動向的,除了馬蜂,還有白狐狸爪下隨時變動的石塊地形。
最有實力的布陣者,永遠會用最隱蔽的方式布陣,讓獵物在一無所覺中越陷越深,待到發現時已經不得脫身。
這陣法倒是不凶,隻是個傳送陣,成了以後會把參賽者往彆處傳送。
這可能也是這裡參賽者少的原因。
那白狐狸一個勁往樹林邊緣跑。
而且白傾珠好像在人群的最前方看到她了,快步跑了幾下,就要往她這個方向來。
但她如果跑完這一段距離就又要被傳送了。
程韶想把白傾珠後麵趕著她的那群馬蜂驅一驅,但是她今天什麼都沒帶,剛才用靈力繪火陣都是路邊揪的葉子。
她最後從地上撿了幾塊石頭。
“您這是看出門道來了,”付道天看程韶手裡拿著石頭要扔,“可有小生可以幫上忙的地方。”
程韶簡單地把自己的思路跟付道天講了一下。
付道天沒有聽懂。
所以她又簡單總結了一下:
“現在需要把那群馬蜂節奏打亂。”
“這個陣法生門變化極快,若要出園,此刻從震,下刻為巽,要快,你與那狐狸都是。”
其實程韶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匆忙算出來的對不對。
不過付道天聽完居然一句話也沒有多問,隻是說了句“明白”,直接就以身化劍飛了出去。
看到一把劍飛來,森林裡的白狐狸一個晃神趔趄摔倒滾在地上的落葉堆裡,卻正好被身後的馬蜂給包圍了。
她翻了個身要跑,卻見劍光如織,把撲來的馬蜂給隔離了。
那群馬蜂不可殺,因為也是動物園的在編員工。
所以劍光一開始是被馬蜂包圍著,伴隨著清脆的馬蜂撞劍鋒聲,在片刻後反轉,成了劍光包圍馬蜂。
暫時壓製住了攻勢。
那少年顯出人形來。
將地上摔倒的白狐狸撿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再拍拍腦袋,放到了陣法外邊。
被拍了腦袋放到陣法外的白傾珠:???
程韶:壞了,器靈的腦袋可能比較死板,沒有明確跟他說這狐狸也是參賽者。
少年掏出自己的名牌,臉上明顯的疑惑。
但是既然都到門口了,就化成劍往東方飛去,正是程韶所指的出園方向。
天空懸星,朦月微雲,動物園外的夜色寧靜,城市迎來靜謐的夏夜。
被放到陣外的白傾珠罵了一句“你大爺”又跳回了陣法裡。
現在沒有了劍光的約束,馬蜂又向白傾珠飛來。
但是這次她跑得極快,幾乎像一道白色的流光穿行於空中。
她追上了那一道穿行的劍光,試圖將空中的那一道劍光踩下。
隻是她的幾次攻擊都被靈活躲過,每次白傾珠要衝到前麵去,那劍光又會乾擾攻擊她。
生門位置要變了,震位無限拉長,仿佛永遠都到不了頭。
白傾珠本來就不擅長正麵衝突打鬥。
這個方向又出不去了,索性張開九條狐尾,將九尾像是絲綾一般向前延伸,直到將那道一往無前的劍光攔住。
那劍光也是狠厲,從狐尾的間隙穿出,朝她掛在胸口的名牌刺去。
目標是讓她出局。
白傾珠急忙躲,幾次起落,但是礙於一手護胸口行動不便,好幾次那劍刃都是貼著她的裙擺過去,幸而有旁邊的灌木草叢幫她卸掉了一部分的力。
她將名牌摘了下來,但是就在摘下的一瞬,那劍差點就直接勾著帶子把她的名牌抽走了。
沒有成功是那柄劍撞在了一張窄細狹長的葉片上。
那葉片是突然出現的,好像是新從地上的苔草裡長出的。
那柄劍一頓,也正是這一瞬間的停頓,狐尾籠罩住劍刃,開啟幻境。
隻是付道天實力也不弱,所以那幻境不穩,維持困難。
等那葉片越生越多,程韶才看出來,那是一株蘭草。
是辛黎蘭。
苔草上持續生發的蘭葉迅速生長,攀上那叢毛茸茸的狐尾,纏繞裹緊,仿佛是一隻剛剛狩獵成功的食肉植物。
程韶一直在場外看,都沒看清楚辛黎蘭到底埋伏在哪裡,怎麼就在一瞬間突然冒出來了。
“還以為今年的頭名要從夢蝶門出了呼,”圍觀的妖靈在說,伴隨著呼嚕呼嚕吃西瓜的聲音,“沒想到白三小姐跟辛黎蘭的恩怨還沒有解開呼呼。”
“辛黎蘭的招數對那個劍小子影響倒是不大,”另一隻妖靈在磕瓜子,“白三小姐這次又完咯呼。”
“森原門好像已經決快決出來頭名了呼。”還有隻妖靈坐在花壇上吃零食,“就是去年天海門的頭名,那小姑娘真是後起之秀,天才就是天才呼。”
“玄鱗門這次說堵門特彆嚴重呼,去的都是帶毒性的大蛇,誰都不讓過……”
程韶回頭看了一眼那三個吃瓜的妖靈。
顯真訣效力未消,看花紋,應該是三隻猹。
原來是三隻猹在聚眾吃瓜。
他們不僅自己吃,麵前的桌子上還在前排兜售瓜子水果小零食。
隻是看起來好像它們自己都快吃就完了。
場上的靜默沒有持續多久。
就有一道白影叢那個裹緊的果實中出來了。
嗑瓜子那個一拍大腿:“出來了,呼呼,今年頭名估計就是在夢蝶門出了。”
“那劍小子什麼來頭呼呼,”吃西瓜的說道,“好像今年第一次參加,沒有師門也沒有什麼朋友,好像是葉局的關係進來的,呼呼,居然還真的有點本事,這就要拿夢蝶門的頭名了。”
“人家也是天才啊,呼呼,比不得。”
但是那道白光顯形,卻是白傾珠。
趁著一片訝異的寂靜,程韶拚命朝白傾珠大聲喊道:“生門在兌位,西麵。”
白傾珠頭頂上的耳朵向程韶晃了晃,跟程韶比了個大拇指,然後爬起來就跑。
這一次她手裡拿著的不知道是什麼,馬蜂和樹葉都沒有阻攔,到靠近她的位置就自動掉落。
她回頭看看那搖搖晃晃閃著劍光幾乎快要破碎的蘭草葉織成的球,把那瓶藥叼在嘴裡,化成狐狸,越跑越快,最終變成一道白色的光芒穿過動物園的出口。
[夢蝶門頭名,白傾珠。]
但是她拿的那東西可能有毒,所以她一穿過門就軟倒在地。
有工作人員圍了上去,把她帶到旁邊的躺椅上休息。
[森原門頭名,艾大海。]
[天海門頭名,孟絮影。]
另外兩扇門的頭名也出來了。
“嘖嘖嘖,都不是自己種屬的靈門,有分量了。”吃瓜的猹點評道。
在白傾珠出園的那一刻,蘭草葉就鬆開了。
高手過招處無閒雜人。
付道天用劍指著辛黎蘭下頜微抬:“還要鬥嗎?”
辛黎蘭今天那身綠油油的衣服現在已經被草汁染成了不同色度的綠色。
她手中是一柄蘭葉劍,微微一笑:“當然,直到最後一刻。”
要比劍法,辛黎蘭自然是比不過劍化靈,所以即使是主場作戰,結局也顯而易見。
[夢蝶門第二名,付道天。]
[夢蝶門第三名,辛黎蘭。]
[夢蝶門前三已全部決出。]
看完熱鬨,程韶卻發現自己背後站了個陪練假人。
程韶抬頭仰望打量,不覺得這個陪練假人的任何地方窩藏了小動物需要她解救。
旁邊的吃瓜熱心妖靈說道:“第一回參加不懂吧,堵門環節,是不能場外提醒的呼呼。”
“場外提醒會被陪練假人通緝呼呼。”
程韶:……
她往旁邊挪了挪,陪練假人也俯視著她,往旁邊挪了挪。
行吧,那就不客氣了,送上門來的教材。
程韶畫陣現在可以用靈力了,但是依舊需要介質,上次薅樹葉畫火陣不行,這一次她薅樹葉畫了個水陣扔上去。
陪練假人無動於衷,隻是稍微有點潮濕。
吃瓜妖靈:“小姑娘,你偏科啊,羅師的陣法都能破解,居然小小水陣用不出來。”
程韶沒敢說:是啊,現在的熟練都是用被羅榭的陣法天天折磨換來的。
吃瓜子猹:“呼呼根據猹多年吃瓜的經驗,樹葉不適合畫五行陣,你要不試試彆的。”
爪子遞過來一張包過糖的糖紙,上麵還有糖的印記。
零食猹:“你試試這個呼呼,你們畫符的一般都用紙。”
程韶再次以靈力繪陣,這次的火陣居然比上次燒掉的生命值要多。
猹一口氣往嘴裡塞了好幾顆糖,將一把糖紙遞到程韶手裡:“呼呼,糖紙管夠。”
但是這麼燒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次隻能燒掉百分之一的血量。
程韶想起來也有用石頭畫陣的,就像那個聚魂陣,而動物園裡最多的就是石頭。
程韶撿了塊石頭決定試試。
吃瓜猹三兄弟姐妹挺感興趣的,一直吸溜著鼻子在旁邊“呼呼呼”地湊近看著。
程韶自己也沒想好,隻是想著試一試,啟陣時將他們三個攔得遠了一些。
這次也不知道是多個五行陣疊陣的關係,還是這次介質選對了。
那陪練假人被炸到了空中,然後脹開,變回小紙人飄飄忽忽地落在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