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夜間,兩人躺在雙人床上,中間隔著足能再躺一人的寬縫來。

舒英在黑暗中睜開眼,回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文字,忍不住在心中歎息。

旁邊的人還在安靜躺著,呼吸綿長。

舒英緩慢翻身靠上去,將手搭在他腰間,虛虛摟住,她感覺到手下人瞬時僵了僵,知道他還沒睡著。

他們倆是相親認識的,已經結婚有兩年了,一直過著相敬如賓的日子,從沒爭吵過,也從沒紅過臉,她一直覺得這種日子也挺好,殊不知夫妻之間這種生活才是最危險的。

因為兩個人都藏著自己的心思,客客氣氣的,將所有的矛盾都藏在平靜的湖麵下。

舒英回想起白天看到的那本書,她不確定那些是不是真的會發生,但她覺得他們夫妻二人若還是以這種狀態過日子,那些都是遲早的事。

在那書裡,他們的夫妻生活沒平靜多久就爆發了一次非常大的爭吵,在這場爭吵裡兩人都訴說著自己的不滿,而爭吵過後兩人就分居了。

沒有俗話常說的床頭吵架床尾和,因為他們爭吵中的最重要一點便是這項。

思及此,舒英又緩緩將自己的身體靠上去,掀開他的被子,緊緊貼著他的後背,她能感受到身邊人的反應,他雖然身體僵硬,但沒有拒絕。

也是了,他一直都想她主動,又怎麼會拒絕。

舒英搭在他腰間的手向下探,在即將越過雷池時,男人動了,他猛地翻過身麵朝著她,黑夜中,他眼神灼熱地盯著她,存在感之強,讓人無法忽視。

舒英唇角勾了勾,手十分精準地探過去,握住他的軟肋。

男人猝不及防間弓起腰,喉頭溢出一聲粗喘。

他們結婚兩年,明明是應該正處於濃情蜜意的時期,卻過了一年半多的無-性-生活。

舒英想了想,他們剛結婚的時候,男人還是很主動的,她那時候也願意配合,但往往都折騰到很晚,第二天還要上班,上班時困倦瞌睡,耽誤工作,再加上被藥房裡有經驗的婦女打趣。

於是後來他每每主動就都被她推拒,雖然他不清楚原因,但幾次下來他也不願意再貼她的冷臉,也就再不主動。

這種東西,不論男女都有欲望,舒英有時候不是不想,到休息日時,舒英也想跟他纏綿,但他不主動,她也放不下自尊拉不下臉,兩個人心中都憋著氣,但又都是體麵人,白天都不顯在臉上,裝的跟沒事人一樣,就這樣乾睡了一年半多,就差沒分床了。

可是夫妻間如何能這樣子置氣,夫妻生活不和諧,便是夫妻間最大的問題,這個問題不解決,日子遲早過不下去。

舒英以前不懂,可是白天腦子裡無緣無故出現的那些文字讓她懂了。

在那文字裡他們都是書中的角色,而區彆是他是男主,她不過就是個配角,出場兩人就已經分居兩地。

那些未來的畫麵放電影似的在她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她也因此意識到了他們夫妻間的問題。

主不主動這種東西在夜裡是不能在乎什麼麵子自尊的,尤其是合法夫妻之間。

舒英伸出另一隻手輕輕點在李固言軒昂的眉宇間,他眉頭輕隆閉著眼,在感受到眉間的熱源後虛虛睜開雙眼,瞳孔迷蒙失真。

舒英眉眼彎彎,指尖順著他直挺的鼻梁往下滑,滑到他柔軟的唇上。

指甲尖薄而圓滑,在他臉上滑過,激起一片戰栗,李固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舒英很滿意他的反應,他白天總是一本正經,臉上覆著笑意的假麵,好像誰也走不進他心裡的樣子,而他白天堅固的堡壘卻在夜晚悄然崩塌,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固言似有不滿,火熱的手掌下滑,突如其來的觸感使舒英一個激靈,停留在他唇間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狠狠按下,觸碰到他堅硬的牙齒。

李固言感受到她的變化,唇齒微張,卷住她蔥尖般的手指。

男人精壯的身體壓住舒英,使得她毫無抵抗之力的承受。

舒英掙紮著從糜亂中找回絲絲理智,雙手撐住他起伏的胸膛,慌亂道:“隻能一次,明天我還要早起上班。”

男人喉嚨翻滾,低沉地“嗯”了聲,算是答應。

不等舒英鬆口氣,男人就狠狠擒住她的唇,野獸般啃咬起來。

偽君子也終於在夜間被撕下了偽裝的麵具。

一番雲雨後,舒英覺得自己渾身都使不上力,像是被車碾過一般散了架,蜷在李固言懷裡。

兩人肉貼著肉,黏糊糊地流著熱汗,根本分不清那些汗是誰的,或許早就融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屋內亮起了暖黃的燈光,李固言用手撫上懷中人的肩頭,皮膚細膩,在燈光的照射下,更顯柔媚。

女人這時已經昏睡過去,靜謐的房間裡獨留男人眼含深意地看著她,大手不老實地在她脊背處上下滑動,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良久後,李固言輕輕在她額間印下一吻,隨即悄悄起身收拾這一室狼藉。

第二天舒英久違的睡過了,她八點上班,往日都是六點半就起床,今天難得睡到了七點多被李固言叫醒。

李固言已經將早飯做好了,兩人坐在桌子對麵,都有些尷尬,誰都沒有主動開口,就這樣沉默地吃完了早飯,收拾過後各自去上班。

舒英從衛校畢業後就一直在二院的藥房工作,每天就是上藥、配藥、抓藥,工資比醫生護士低一點,但也比他們輕鬆些,至少不用上夜班。

二院的醫療條件沒有一院好,所以這邊也相對清閒些,規定的是五點下班,但實際上四點多就沒什麼病人了,這時候家裡有事的,說一聲就能下班。

不像一院,五點的時候還都是加號的病人,加班加到半夜都是常態。

李固言的大姐就在一院的護士長,跟舒英是一個衛校畢業的,當初她和李固言相親,就是她大姐的同事牽的線。

舒英今天來得有點晚,到醫院後急急忙忙穿上白大褂就去了藥房。

舒英跟同事們的關係好,遲到也沒人會說什麼,她帶的實習生小胡湊到她麵前道:“姐,你這天天都不遲到的人,今天怎麼也來晚了?這不應該是我的特權嗎?”

舒英84年就在這上班了,如今五年過去,大小也混成了前輩,她睨了小胡一眼,“沒大沒小。”仔細檢查了一遍手裡的藥單子後才開口,“還特權,你也知道你天天遲到呀?”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遲到的,主要是我家裡住的太遠了,天天都得坐快一小時的公交車才能到醫院。”小胡吐吐舌頭撒嬌討巧。

舒英對照著醫生的鬼畫符從架子上拿藥,聞言說:“那讓你住宿舍你又不願意,可不就是得早點起。”

說到這,小胡不悅地鼓起臉:“我才不要住宿舍,之前在宿舍,她們就明裡暗裡地擠兌我,說我就是個拿藥的,說我拿個藥還讀什麼衛校。”

舒英找藥的動作一頓,接著把找到的藥放進籃子裡,小胡說的這種情況是存在的,他們這間藥房都是被安排進來的關係戶,真正學了藥學從衛校畢業被分配過來的人除了她就是小胡了。

小胡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左右觀察了下,見其他同事沒注意到她,才鬆口氣壓著聲音對舒英道:“幸好他們沒聽見,要不又該在背後說我了。”都是關係戶,她一個也得罪不起。

舒英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小胡今年才十七,還沒畢業,年輕氣盛,有點口無遮攔也算正常,但有些話不能說,容易影響工作。

機械廠離二院很近,走路也就十幾分鐘,中午十一點半到兩點是休息時間,兩個半小時的時間,李固言中午一般不回來,就舒英自己吃,她也懶得做飯,都是從醫院食堂打了飯回家吃。

李固言大學畢業後就被分配到機械廠裡,他有文憑有知識,自身工作也努力,一路從技術員乾到工程師,頗受領導的器重。

剛結婚的時候,他忙裡偷閒,十幾二十分鐘的,也要回來摟著她睡一會兒,後來兩人關係變淡後,彆說中午回來了,晚上都得天摸黑才帶著一身的機油味回來。

那時候舒英都已經上床準備睡覺了,他回來,兩人也沒什麼交流,李固言在食堂吃過飯,回來把工服洗乾淨晾上也靜悄悄地上床睡覺。

兩人一人一個被窩,心照不宣地在床上分出三八線來,睡覺時都不越過。

夫妻兩個倒處得像是陌生人,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各做各的事,各睡各的覺。

可在外人麵前,又默契地共同裝出一副恩愛夫妻的樣子,都是好麵子的人,誰也不肯在彆人麵前承認自己的婚姻失敗。

想到這,舒英又想起昨天晚上的火熱,臉上不自主的感到熱辣辣的。

從看到那本突然出現在腦中的書起,她就一直在想,以他們倆的相處模式,她是應該順應書中發展,還是應該選擇主動破冰。

考慮了一天後,終於還是在將手伸向他腰間時做出了選擇。

她不算是一個前衛的人,當初答應和李固言結婚時,就是奔著一生去的,而且他們之間的婚姻實際上並沒有發生實質錯誤,沒有誰對不起誰,隻是兩人都驕傲,誰也不願意先低頭罷了。

不過矛盾總歸是由自己的拒絕引起,那她便主動一回看看結果如何,說到底這是自己的人生,不是書裡冰冷冷的幾個字,她以書做參考,卻不會完全相信書。

當然如果最後還是如書中所說分居離婚,她也不會糾纏不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