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薑,你不能下床,快坐回去!”
顧姣霞請來的嬸子,一把給薑臻摁回喜被上坐好,笑著在薑臻耳邊解釋:“你都二婚了,不知道習俗嗎,一會新郎要給你穿鞋,還要一口氣背你下樓,你自己的腳是不能落地的。”
薑臻尷尬的笑笑:“我知道,怕顧連城跟齊醫生為了誰先進樓打起來,忘記了。”
嬸子說:“那應該不至於,但齊家好奇怪哦,怎麼不是齊醫生接親,反而是他大哥來呢,難道齊醫生出意外了,要不我出去看看?”
“嗯,您快去看看。”
齊家這樣僵持著,顧連城的接親團上不來,薑臻沒有忌諱,不介意幾點鐘下樓,但她想看看獨眼的齊俊山,今天他來接親,那能看到了。
……
樓下,來接親的齊俊山言之鑿鑿:“兩家談的一直都是我的親事,你們家怎麼會以為是我弟弟?我媽和顧連城大姐,不對付了十幾年,左鄰右舍都知道的事,怎麼可能讓顧連城退婚的對象,嫁給她最疼的小兒子?我要不是獨眼了,要不是安秀青跑到我家,說暗戀我很久,我家不會談這門親事。”
他頓了頓,語氣嘲諷:“反正你們家悔過一次婚,沒出門之前,儘可以再悔一次,我可以和顧連城一樣大度,以後各自婚嫁,互不乾涉。”
安啟慧莫大羞辱,她就說齊家答應的太痛快,不太像季鳳梅性格。
隻是她沒想到,齊家如此惡劣,用偷梁換柱的卑劣行徑,設計讓她妹妹嫁給齊醫生獨眼的大哥。
且不說他已經獨眼殘疾了,就算之前完好無損的一個人,安啟慧也不願意。
樊城今年才解放,今年之前,齊俊山做的可不是啥正經買賣,這樣的人不能嫁!
“太卑鄙了,現在就退婚,你們齊家給我滾。”
齊俊山要的目的達到了,退婚是齊家的目的,今天退婚,安秀青再不要臉,弟弟也不好意思和她走近,顧連城退婚的,還想嫁他弟弟?齊家可沒這麼窩囊。
走前齊俊山不忘踩一腳:“這都第二次臨門悔婚,安大姐,除非你妹妹不再嫁人,第三次,她未必能碰到我跟顧家這麼好說話的人。”
安啟慧吃虧吃大發了,和顧家悔婚,是安家主動,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麼快。
齊家不願意,拒絕就是了,為什麼要來這麼一招,不嫁就羞辱,太惡毒了呀。
……
顧連城看到齊俊山來,明白安家叔叔那張紙條的真正深意。
安家叔叔如果已經知道齊家的惡毒心思,該明著說,隻一張含糊不清的紙條,怎可能阻擋得了?
沒有阻擋成功,事後不補救,安家叔叔對親生女兒做得出心狠,放任她們挾恩圖報顧家,顧連城反而不意外了。
安家和齊家是退婚還是結婚,都是彆人家的事,顧連城不敢耽誤接親的時間。
他大姐說不能錯了時辰,一定要八點零八分出門,這樣一天都能順順利利的,結婚的大事順利了,婚後才能和和美美,錯一星半點,大姐能嘮叨他一輩子。
他自己也不想讓薑臻受一丁點委屈,雖然是協議搭夥,該重視的一樣要放在心裡重視。
顧連城招呼上接親團的戰友們:“安家一時半會選擇不了,我等不起,咱們先上去吧。”
顧連城戰友們就等著他發話呢,呼嘯著上前,想看看協議要求都答應的嫂子,長什麼樣?一定人美心善,紛紛打趣道:“嫂子人一定特彆好。”
這幾天老宅布置新房,體力活薑臻搶了大半去做,和四個孩子相處融洽,顧盼更是黏著她,一大一小背著大家說了不少悄悄話,薑糖都吃醋了,顧盼把珍藏的壓歲錢分了一半給薑糖,把姐妹關係處理好了。
大姐和姐夫都放心了,能找到薑臻搭夥,顧連城很慶幸:“是我走運,她輕易不生氣,但今天結婚,可不敢挑戰她的底線,走吧。”
“走走,快點,你們彆擠,讓顧連城走前邊兒。”大家一擁而上。
安啟慧突然攔住樓道,不許顧家的接親團上去:“顧連城,你今天不可以結婚!”
……
安家挑軟的柿子捏,可顧家不是軟柿子,隻是被她挾恩圖報了,安家叔叔沒死,報恩不存在,不欠人命債。
安啟慧不是個能講道理的人,掰扯下去,一天都說不完,顧連城一句話把事情上升到報警的程度。
“你妹子沒稱心如意,就不讓我結婚,安家還有沒有講人話、明事理的出來?沒有的話我報警了!”
派出所一來,那絕對抓鬨事的,安家今天臉已經丟在地上,哪還架得住去派出所丟人現眼。
安家幾個長輩親戚,知道安啟慧想叫顧連城上去接她妹妹過門,那不是異想天開嗎?
再挾恩圖報,顧家不可能答應如此離譜的事。
顧連城的親事是他自己相回來,不會毀約,而且樓上那位薑臻姑娘,隻是看著和氣,人家也是有脾氣的,跑到單位一鬨,安家得丟幾個人的工作。
不占理的事情鬨不得,除了自家吃虧,鬨不出啥結果呀。
長輩給安啟慧拉到一邊,勸她彆鬨:“你管顧連城家乾什麼?現在是要和齊家做決定的時候。”
“讓顧連城放著樓上的新娘子不接親,聽你的話回家去?如此不現實的鬨事,我都嫌丟人。”
“你要再鬨下去,我們全都走了,留你們姐妹倆應對吧。”
……
安啟慧還是哭哭啼啼不肯罷休:“我爸是為救顧連城父母死的,父債子償,他憑什麼不還?”
顧連城幾個戰友不樂意了:“我們在戰場上,都能替兄弟去死,我那老班長……他也是為了救我而死的,這恩情該還就還,可沒家屬像你這樣,十幾年了把人往死了榨乾,何況顧營長父母在世時,對你家幾姐妹比自己親生的都好,他父母都不在了,你還要顧營長家還幾代人才夠?”
忍無可忍,顧連城直接說出已經有把握的事情:“我已經查出眉目,安家叔叔沒死,欠安家一條命的債以後沒資格再提。”
安啟慧的爸爸沒死?顧連城說出來的話,那肯定有證據,不會胡說八道。
顧家的長輩底氣十足:“就算齊家偷梁換柱,也是你妹子主動上鉤,現在抱怨有什麼用,要麼嫁,要麼悔婚,齊家給安家留了退婚的路,她不選,反而不讓我們家連城結婚,沒王法了是吧,彆和安家囉嗦,打個電話讓派出所過來。”
安家親戚來不及細問,強拉著安啟慧:“彆報警,有我們在,不會讓安啟慧搗亂。”
而準備走的齊俊山聽到安啟慧父親可能沒死,突然改變主意:“安家大姐,我耐心足,要麼你還是上去問問你妹妹,要不要嫁?”
……
薑臻被接親的儀式感染,認真了起來,接親團裡有個小戰士,笑著問:“嫂子,那次剿匪,你還給我緊急處理過傷口,你不記得我了吧?”
如果是薑臻,這麼近的時間絕不會忘記,給這小戰士包紮,是她頂替的“薑臻”做的。
她忙笑著掩飾:“不好意思呀,那天太慌太亂,沒記住誰的臉。”
顧連城正蹲著準備背她,回頭看了眼,說:“他叫蕭慶豐,我姐夫的侄子,萬院長女婿。“
薑臻對萬院長有印象,聯誼會的組織者,薑臻在醫院當臨時工,沒見過院長,但聯誼會上講過幾句話。
蕭慶豐和顧連城、安秀青一樣,都有重疊的記憶,已知的已經有他們三個,被海市蜃樓引發地動波及到了。
薑臻心裡忽然突發奇想,她穿來的秘密會不會已經被發現,但是這邊負責安全的部門,並沒有抓她,還批準顧連城的結婚申請。
她心裡想,隻要她遵守這邊的規則和法律,應該沒事的。
……
這麼一想,薑臻覺得拿捏了顧連城的小秘密,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但你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的竊喜。
她歡喜的趴上顧連成後背:“我有點重,一口氣下五樓,你行不行?”
顧連城:……“行不行都得背到位,總不能半路扔下來。”
他心裡有些懸,結婚報告遞交上去後,本來電話聯係一下薑臻老家的戶籍派出所,查一下身份背景就可以了,但組織上派了兩位穩重的同事,連薑臻身高體重都問清楚了。
薑臻來尋親之前,估計在五十公斤左右,這會顧連城背上的人,約莫也是這個重量,對自己媳婦藏著秘密觀察試探,真怕探出不得了的事。
好在組織上對薑臻沒有惡意,還要重點保護呢。
讓蕭慶豐提前出院跟著過來接親,是想讓他辨認一下,薑臻和幫他包紮過的“薑臻”,是不是一個人?
這個問題顧連城同樣很想知道,是不是,組織上對薑臻同誌,都不會乾涉,但對他來講,他希望更多的了解搭夥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
薑臻被顧連城背著已經下到三樓,聽到安家姐妹正在吵架,她馬上貼著顧連城耳朵:“走慢一點,能多聽兩句。”
顧連城失笑,安家姐妹那麼大聲,現在聽不全,等到了家,也能被後來的親戚八卦全。
她想自己聽,那就走慢一點吧,等聽到安秀青跟她姐姐咆哮:“對,我一直知道要嫁的人是齊俊山,怕你不同意,才故意說成齊醫生,今天你攔不住,我就要嫁。”
薑臻和顧連城都意外了,薑臻肯定的說:“安秀青不知道,但是她決定嫁。”
顧連城也是這樣想的,恐怕和安秀青重生的經曆有關,覺得嫁過去比不嫁有機會吧。
“那以後要做鄰居了,你煩不煩?”顧連城問。
“誰過得不如意誰煩,我不煩。”薑臻說。
顧連城無聲的笑,這心態真好,好情緒是可以感染身邊的人,她高興,全家大小都能高興。
隻是一想到他的秘密得瞞著薑臻,還得注意不讓薑臻發現,這真是難為人了。
……
樓下,薑臻終於看到獨眼的齊俊山,忙叫準備繞道的顧連城靠近點走:“我要觀察下齊俊山?”
“為什麼?”要不是戰友們攔著圍觀的人,他們再小聲,也能被聽到。
“我在尋親的途中,遇到的土匪中,有一個被我摳瞎了眼睛,我要看看是不是齊俊山。”
這麼狠?麵對土匪,狠一點是好事,不過能下得去手的不多,顧連城現在毫不懷疑相親時,薑臻的友情提示,彆家暴,彆打女人孩子,否則會被她打死的可信度了。
他沒有避開故意攔路的齊俊山,薑臻要確定他是不是土匪,齊俊山也要確定,薑臻認不認得他。
顧連城背著薑臻,齊俊山黑布罩蒙著一隻眼睛,笑盈盈中藏著探究,兩方就這麼慢悠悠錯過,儘量多點時間近距離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