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理說出這句話時,已經做好哄林知禮的準備。
他的知知,即使生在那種家庭,受過那麼多苦,依舊天真爛漫,像個小孩。
她大概會哭。
果然,許言理看到她紅了眼圈,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眼淚要落不落的,努力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這個樣子的她,許言理一下就心軟了。
他想起那個夜裡,孤獨無助的少女走在路上,就讓他停滯了。他一向克製,不似表麵那般溫和,實際上他心冷無比,他遇到過那麼多可憐弱小的人,這其中不乏有漂亮精致的女人,可他對她們從來就是公事公辦。
隻有林知禮,他主動來到她身邊,為她撐起一把傘,替她擋下所有槍林彈雨。
許言理怎麼也想不到,她一邊沒有忍住,眼淚像珠子一樣滾落,一邊悶悶的問:“是,是情妹妹嗎?”
他又一次,感覺到那種,心臟輕顫的異樣。
“知知。”許言理無奈的暗暗歎口氣,抬起手輕輕擦了擦林知禮的淚珠,“隻是妹妹。”
林知禮吸吸鼻子,堅持道:“就是情妹妹,許言理,你騙人。”
她不依不饒,試圖用自己拙劣的智商去pua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律師,“你看吧,許言理,就是喜歡的。”
“換個人,你會對她這麼好嗎?會心疼她嗎?會幫助她嗎?我知道,你做的這些事,就是喜歡的,不是喜歡,你會對一個陌生人這樣?”
許言理愣了愣。
理性聰慧的青年一時間質疑起自己。
難道我真的喜歡知知?
因為換個人,他那天晚上壓根就不會理會,難道他其實對她一見鐘情?
他到現在還沒分清楚對宋允白的感情,當初宋允白發瘋一樣,把自己送上他的床,嚇得他好幾天沒睡著,後麵失眠就是那麼來的。
但養了那麼久的弟弟,他更無法放棄宋允白,隻能開始遠離,還得哄著。
這兩年,許言理都在思考他對宋允白到底是什麼感情。
一聽林知禮這麼說,他也開始思考。
其實他喜歡的是知知?
畢竟,他應該不是男同吧?!喜歡一個親手養大的弟弟,他也太畜生了,他寧願去喜歡知知。
這麼一想,許言理甚至輕鬆起來。
他自己就把自己pua好了,半晌,沉沉的點頭,說:“知知,或許你說的對。”
林知禮:“?”
這回輪到林知禮愣住,她就這麼一說,許言理就、就這麼覺得了?
她真厲害,能把一個大律師騙到。
林知禮暈暈乎乎的,許言理又擦了擦她的眼淚,“好了,彆哭啦,林小姐,是我的錯,我不對,讓你難過了。”
“啊,哦……”林知禮回過神,低頭紅著臉親了他的唇角一下。
許言理呼吸加重,耳尖開始泛紅。
她眼尾掛著晶瑩的淚珠,喏喏道:“你會討厭我這樣嗎?”
“不會。”青年不自然的摸了摸發熱的耳朵。
“那一定是喜歡我。”
許言理恍然大悟,他果然喜歡知知,他不是男同,他是直男。
“許言理,你也親我一下。”
許言理連忙收回眼神,不好意思極了。
電話鈴聲讓許言理的窘迫好了點,是他訂的午飯來了。
他讓孟照忻去拿。
過了會,孟照忻拿來飯,狠狠的瞪了林知禮一眼。
他染著一頭紅發,脖子上戴著一個銀鏈子,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但心性看上去還沒多大,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樣——帶著點清澈的愚蠢。
吃完飯,林知禮看看時間,起身,非要許言理親她一下。
“那個……這個……”
許言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更不好意思照著林知禮說的做。
林知禮便用食指和大拇指在臉上圈一個圈,圈圈裡的肉肉鼓起來,可愛的緊,她扯扯許言理的袖子,“就親這裡,好不好?”
許言理拗不過她,熱著臉快速在她圈起來的臉蛋上啾了一下。
“可,可以嗎?”
林知禮滿意點頭,“這次可以了,下次要親的久一點。”
許言理輕咳一聲,不再去看林知禮。
林知禮出去後,沒有走,而是和外麵的孟照忻搭話。
“你是不是叫孟照忻。”
小時候,林知禮的親生父親還沒有去世時,她過得還是不錯的,那個時候鄰居有個調皮的小男孩被送過來上小學,待了大概三年,後麵才被接回去,林知禮和他玩的挺不錯。
孟照忻有點不耐煩的拽了拽粗粗的銀鏈子,他被宋允白交代過,不能讓彆人和許言理親密,但他沒做到,所以很煩。
“乾嘛。”
林知禮笑開,“是我呀,忻哥哥,你不記得了嗎?”
孟照忻愣了愣,記憶突然蔓延開,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飛遠。
隻有一個人這麼叫過他。
“你,你是……小花貓兒?”
小時候林知禮也愛哭鼻子,這是她的外號。
林知禮笑的更燦爛了,上前熱情的說:“係我呀,猛虎戰神狂霸拽哥哥!”
孟照忻白白的臉瞬間紅成一片,“我都長大了,你彆這麼叫。”
說起來,小花貓兒居然也在這個公司?他每天進來大門看到的就是她,居然沒認出來。
好吧,要不是她說,他真的不記得。
“你,你也在這兒啊。”
“是呀。”林知禮說:“我老早就覺得你像了呢,一直不敢認,原來真是你呀。”
“哦,是我。”
可能因為是故人,孟照忻沒那麼煩躁了,但他也沒有要跟林知禮過多敘舊的打算,他此時滿腦子都是要不要跟宋允白說這件事,畢竟他就是為了幫宋允白看著許言理來的。
林知禮揮揮手,“那我去上班了,回頭見呀,孟照忻。”
孟照忻咧開嘴笑了下,這人怎麼不叫“哥哥”了,還是叫哥哥好聽——彆把那讓人羞恥的外號一起叫出來就行。
而許言理在辦公室裡什麼也看不進去。
他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喜歡林知禮,又對宋允白什麼感情。
他隻感覺,感情這東西真是麻煩,比他接的所有案子都棘手。
想不出來,許言理望著天花板沉默。
剛好有個要去外省的工作,他原本不需要親自去,現在準備出差幾天,好好的思索一下他的感情。
同一時間,孟照忻在手機上打字,猶豫許久,還是給宋允白報信了。
【今天有人和許言理在辦公室一起吃午飯了。】
——誰?男的女的?
【叫林知禮,是女生。】
——知道了。
晚上,許言理同林知禮說要出差,林知禮感覺良好,想更進一步,誰知道他要跑,她便失落的很,一失落眼圈就要紅,抬手抹抹眼睛,就像個小女孩。
二十多歲的小女孩。
“你要走幾天?我想你的。”
從前,林知禮完全沒有這麼直球、感情外露過,這讓他感覺很不一樣,卻不覺得窒息,反而有點害羞。
宋允白隻會讓他感到窒息,像腐肉一樣,更狠不下心去割。
“五天吧,知知乖乖的,我會很快回來。”
他反思好,就回來。
“那你給我帶禮物吧。”
林璽說,女人收男朋友的禮物是天經地義的,她也試試。
以前許言理送她禮物,她都不好意思收的。
“好,知知,我給你帶,你想要什麼?”
“我不知道,我想要一個最好的,許言理,你要記得給我帶,要好好的挑。”
這樣就能一直想著她啦。
她可真有攻略的技術,她好棒呀。
林知禮喜滋滋的自戀的想。
“好,知知。”
許言理仍舊溫聲說好。
第二天上午,許言理就離開了。
林知禮並不覺得失落,原劇情裡,她從未對許言理表達過自己的感情,導致他或許真的一直把她當妹妹。
但妹妹怎麼不能是情妹妹呢?
她現在適應良好,覺得自己很有把男人掰直的潛能,很有衝勁。
許言理離開,她也不覺得難受,反而覺得是自己的“猛烈攻勢”起到作用。
他害羞了!誰說逃避不是害羞呢?
晚上,林知禮快樂的刷了會劇,昏昏欲睡。快十點時,聽到敲門聲,林知禮疑惑的到門口看了看貓眼,就看到一頭藍發笑容燦爛的少年。
林知禮呼吸都快停止了,有種來自靈魂的顫栗和害怕,往後退了兩步。
宋允白。
他怎麼來了?
難道是因為她昨天的表現,讓宋允白忍不住把劇情提前了?
他現在就要來攻略她?
很有可能。
這下林知禮可就不困了。
宋允白現在還在上大學,有時候住宿舍,有時候會出來,這個人外表是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實際上他有多扭曲,可能隻有許言理能真實的感受到。
外麵的少年,染了一頭飄逸漂亮的藍色頭發,左耳上戴著一個黑色方形耳釘,笑起來有兩個可愛的梨渦,長得非常有欺騙性,誰都看不出來他內心的扭曲和瘋狂。
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比一般人更帥氣的男大而已,染的頭發和耳釘讓他看起來又跟普通的男大不一樣,仿佛他很叛逆,但其實他長得特彆乖巧,像漂亮精致的鄰家弟弟。
就是切開黑而已。
可能因為林知禮許久沒有反應,宋允白敲門力度大了點,與此同時,林知禮聽到少年在外邊喊:“姐姐開門,我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