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葬禮之後莊茜媛好像是感冒了,很累又腦袋昏昏沉沉,直接從下午開始睡,睡了很久很久。
“奇跡”發生得毫無征兆。
等她再度睜開眼睛,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不一樣了起來。
因為……她記得時間明明應該是畢業季猜對啊,怎麼窗外的景色,卻突然變回了白雪皚皚的冬季清晨?
而她打開手機日曆,更是震驚地發現時間竟然也回到了那年的二月份。
日期下麵,更是清楚紅色印著兩個字——
新年。
為什麼。她竟一覺睡醒,回溯到了這一年的新年那天??
這一年的二月,除夕那天正是黃綿綿腳扭傷,讓陸執言背著她去醫院的日子。而“今天”,新年當天,則正是她和陸執言第三次分手、也就是從此徹底分手的那一天當天!
莊茜媛當即腦子嗡嗡響,額頭青筋突突跳。
雖然這一天,是她記憶中很不好的一天。
但至少這一天,陸執言他……還活著!
13
莊茜媛心驚肉跳,手忙腳亂奔向對麵陸執言家。
他開門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此刻的陸執言確確實實還活著,是暖的,有生氣的!
莊茜媛沒忍住激動,上上下下對人一通亂摸,活的,暖的。陸執言則微微皺眉,漆黑的眸子一如既往,冷冷看著她。
奇跡。
……
隨口寒暄了幾句,莊茜媛回到家,一個人恍恍惚惚,思緒萬千。
在大學的四年裡,她的室友姐妹們都很愛看電影。寢室每周都組織自己的小電影節,買來爆米花零食薯片,關上燈我在一起看片。
什麼《時空戀旅人》、《蝴蝶效應》、《本傑明巴頓奇事》、《奇異博士》之類……她一部部都耳熟能詳。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能成了那種時空回溯影片的“主人公”。
雖然莊茜媛自己也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通過什麼遠離做到的,但反正“奇跡”就這麼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陸執言明明應該已經死了。
但時間卻將她這個小青梅從陸執言的葬禮那天,生生送回到她和陸執言徹底分手的這天!
上天是想要讓她做什麼呢?
這樣明顯的起點和終點,莊茜媛自然忍不住地會認為,這或許就是世界和時間之神,冥冥之中給她的一次重新選擇命運線的機會。
如果她選對了。
如果她走上一條“更正確”的道路。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起來?
於是這一回,莊茜媛果斷做出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決定。
她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在新年這天選擇跟陸執言斷然分手。
而是完全沒有理會黃綿綿的種種挑釁,繼續忍辱負重當著陸執言那不鹹不淡、名存實亡的女朋友,甚至再也沒有同陸執言因為黃綿綿的事情又或者是他的過度繁忙而再吵過一次架。
莊茜媛想的很簡單——既然他和陸執言沒有分手,那陸執言自然就沒辦法後續和黃綿綿無縫銜接。
而隻要他倆不在一起,他應該也就沒道理跟黃綿綿畢業甜蜜出遊。
那沒有出遊就沒有高速事故。
沒有事故,他就不會死。
或許這樣,她就能保住陸執言的性命也說不定呢?
14
上一回大四開學時,其實莊茜媛曾經私底下十分堅信篤定過,陸執言和黃綿綿肯定在他們分手之前,就已經偷偷搞上了。
要不然,也不能那麼快順利無縫銜接吧?
這令人無比喪氣、慘敗塗地的念頭,讓她在上一回大四那年著實過了幾個月灰暗的日子,滿滿的挫敗感和懷疑人生。要不是室友硬拉著,或許就要這麼沉淪沮喪下去。
而重來一次,莊茜媛卻發現,事實好像也並不完全是她想的那樣。
陸執言跟黃綿綿之間,確實自從那次扭腳事件之後,時不時也偶有聯絡,但因為陸執言搞科研也確實很忙,回黃綿綿信息也並不怎麼勤。
兩人的對話大都是普通的黃綿綿主動,時不時分享她的精彩生活,而陸執言平平淡淡地“哦”,最後終結。
當然了,陸執言平日裡對女朋友莊茜媛的回複,也是差不多的言簡意賅、淡漠疏離。
根本就不像男女朋友之間的對話,看不出任何甜蜜的成分。
但莊茜媛決定淡定,不氣。
畢竟人命關天。
陸執言確實是狗男人,但好歹青梅竹馬一場,狗男人也罪不至死吧?
於是他們就繼續這麼一如既往平淡地交往著,度過了平靜的大四一年。莊茜媛暗戳戳一天天數著日子,終於,六月到了!大四的畢業季又一次來臨。
上一回陸執言死的那天,也正是拍畢業照的那天。
莊茜媛在那天少有地拿出她積攢了一年的女朋友的特權,強迫陸執言務必將一整天的時間都留給她。
為了成功進行道德綁架,她還如怨似泣地細數了陸執言從交往以來對她的種種忽略,讓他一時臉色蒼白啞口無言,半天無法說出個“不”字。
當然,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她還是在那天一大清早就早早起床,跑到男生宿舍樓下三百六十度堵他。
成功堵到人以後,她更是直接他手機搶過來關機,確保任何人絕對不可能再以任何理由喊陸執言出去。黃綿綿再會哭再會鬨再會撒嬌,關機了,再見!
那天,他們這對眾所周知的校園小情侶,就這麼在同學的簇擁下,拍了一整天的畢業照。
在大家的起哄下,陸執言不情不願,跟她拍了擁抱的相片。
甚至半跪下來著牽起莊茜媛的手。
那個場景好像求婚。
說實話,這些相片構造的一個個的場景,曾經都是莊茜媛偷偷寫在手賬許願本上最甜蜜的願望。
一個新的輪之後,一切終於實現。
然而此刻的她身在其中,臉上微笑,卻心如止水、並不在意。
那天拍照完畢,已經是夜幕降臨,大家又去吃了散夥飯。
散夥飯完畢已經是大半夜十一點五十,莊茜媛目送陸執言的室友們拉著已經醉酒的他一起往寢室方向走,暗暗鬆了口氣。
她想,她應該是成功了。
畢竟此刻,她還暗戳戳把陸執言關了機的手機捏在自己手裡呢。
黃綿綿總沒道理半夜十一點五十還等在陸執言宿舍樓下,再抓著他上高速吧?退一萬步說,從他們學校到高速也要開一個小時左右呢,就算她來也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
這樣算不算她成功改變命運線。
好歹,也是成功救下了陸執言的狗命,功德一件。雖然整個過程,她這個默默無聞的大善人,都好像實在有些“委曲求全”——
這小半年來,黃綿綿可沒少屢屢找莊茜媛挑釁。
自從新年搞了那一套操作卻依舊上不了位後,她又發了很多動態,不是含沙射影說她不過是個空架子大房,還常常各種理由去學校找陸執言撒嬌賣乖,各種“你女朋友怎麼那樣啊不像我就隻會心疼哥哥”的做派。
但這一切,都因為莊茜媛畢竟有更重要的目標在,於是,全都忍了。
至於委不委屈呢?
與其說委屈不如說憤怒和無語吧。但畢竟人命關天。
雖然陸執言踐踏過她的感情,她也幾乎已經不再對他有什麼念想了。但莊茜媛一向是個念舊的人。
她還是會想,我和他畢竟是曾經的青梅竹馬,就算結果爛掉了,但畢竟有過美好的、相互陪伴的童年,而鄰居叔叔阿姨也一直對她很好。
可能她這個人就是有點聖母心吧,莊茜媛也隻能承認。
但就算退一萬步說,即便是同態複仇,她也不過是希望有朝一日陸執言的心意也被另一個人棄如敝履、輕視踐踏,讓他這輩子能體會一次和她一樣的傷心,也就足夠了。
她就算最恨陸執言時,倒是沒恨到想他死。
所以她才努力救他。
仁至義儘。
那晚她回到宿舍,想著明天過去還他手機,順便分個手吧。
可莊茜媛萬萬沒想到。
她忍辱負重搞了小半年,結果陸執言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