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1 / 1)

許夢蕊被許晗蕤那一眼看得出了書房後手心冒汗,心有不甘,因為她曾經見過許晗蕤對許蘿芙的偏愛,除了之前許蘿芙大鬨讓他丟光了臉那次,許晗蕤肯定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她。

明明都是他的女兒……

許夢蕊閉了閉眼,同時腦中警鈴大作,他剛剛是在跟誰說話?不會是宋媃吧?

她還未來得及想太多,因為微信響了一下,她發現李崇京終於通過她的好友申請了。

終於!雖然這幾天陶宇哲都沒說李崇京對許蘿芙有什麼異樣的態度,但是她心裡還是很擔心,甚至都開始思考有沒有什麼辦法再把許蘿芙轉到其他學校去了。

她連忙回到房間。

許夢蕊:你好李崇京,我想問你前段時間,有沒有收到一封信?

過了一會兒,李崇京回:什麼信?

果然,他沒有收到!掛號信真是不靠譜,早知道應該寄快遞了。

許夢蕊又是鬆口氣,於是她給李崇京發了一份文件。

上次給李崇京寄的信就是用文檔打出來再打印出來的,文稿還在。但是許夢蕊等待李崇京通過好友期間再瀏覽,就覺得寫得還不夠詳儘。許蘿芙的惡簡直是罄竹難書,書之不儘!

於是她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加加加,一天加好幾條,原本就已經有好幾頁了,這一下又加了好幾頁。

當李崇京下載了這份文檔,就看到了超級詳細的許夢蕊眼中的“許蘿芙生平(上輩子版本)”。

這一次李崇京總算是認真看了。

從許夢蕊的文字就能感覺到她有多憎惡許蘿芙,儘管她似乎儘力保持一個成熟穩重的形象,可還是在字裡行間流露了出來那股長年累月累積下來的根深蒂固的偏見與偏執。

在她的文字裡,許蘿芙和她媽媽是一個竊賊,偷竊走了屬於她和她母親的幸福,還是一個入室搶劫的強盜,在她們自己努力爭取到些許幸福的時候,她們都見不得她們好,要過來將其搶走。

不止搶她們的,還搶彆人的。許蘿芙從小就盛氣淩人,無惡不作,而她媽就好比餘正輝,無論許蘿芙做什麼,她都會在她身後給她收拾爛攤子,以權壓人,以錢欺人。

在李崇京不知道的未來,他考上京A大,在京A大遇見許蘿芙,不知道怎麼的被她的假麵迷惑,愛上她,成為她癡心忠誠的舔狗,而她對他的感情隻有玩弄和享受,從不回應和給予。

他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為她掏空錢財,壞事做儘,連她死後都執迷不悟,最終不得善終,暴斃而亡。

而許蘿芙對許夢蕊做下的惡包括毆打謾罵、栽贓陷害、霸淩孤立、害她流產等等等等。

這部分寫得格外詳細,仿佛真實發生過一樣,叫李崇京眉頭擰了起來,眼中滿是厭惡。

這厭惡不再是針對“掏空錢包”“壞事做儘”之類對他很不利好的言語,更不是針對許蘿芙,而是針對許夢蕊的。

她寫這些把自己寫得好無辜,可他看到的事實是,她和她媽媽破壞了許蘿芙的家庭,手段厲害到讓她們母女被從京城趕到Z城,一北一南,相隔上千公裡。

許蘿芙確實會打人,可她沒有一次是先動手的,都隻是反擊而已。

她還幫助被熊孩子欺負的孩子,教熊孩子做人,見義勇為幫助被變態暴露狂欺負的他。

人會美化自己,醜化敵人。

李崇京忍著惡心,因為他還要繼續釣魚,這個許夢蕊很古怪,一直在針對許蘿芙,似乎還想拉攏他,他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免得不小心被坑。

李崇京:你在寫小說嗎?

許夢蕊:我從小靈感就比彆人強,這些都是我一直以來做的夢,後來我發現夢到的都是真實的未來會發生的事。

這是許夢蕊深思熟慮後決定的說辭,重生這種事肯定不能說,但是預知夢是可以的,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奇聞軼事,上網一搜,就有一堆相關的人和事。

而且這種說法讓她的主觀能動性也很高,萬一有什麼不對,隻要一句自己是胡編亂造的就能蒙混過關,反而是堅信不疑的人會成為傻子。

李崇京眯起眼,沉思了幾秒,問:所以你提前帶著母親去京城找許晗蕤,先聲奪人,把許蘿芙母女踢出局?

許夢蕊在文件裡隱藏了自己的名字,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寫的,可惜李崇京本來就是在釣魚。

許夢蕊被拆穿,心臟撲通一跳,但沉默了幾分鐘,乾脆也懶得否認了。

許夢蕊:沒錯。人預知了自己糟糕的命運,難不成不去改變嗎?我也是好心才提醒你,希望你也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李崇京:你說的太匪夷所思了,像在編故事。

許夢蕊:如果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但是勸你遠離許蘿芙,靠近她會不幸。

許夢蕊現在自然是很希望李崇京能夠相信她,但她又沒法告訴李崇京一些事來佐證。

因為上輩子這個時間段,她要麼在玉嶺國際中學深受餘明婉等人的折磨,要麼在埋頭苦讀,一不知道中彩票的號碼,二不知道什麼新聞時事。要是大學時期倒是還能說幾件,但是那都是幾年後的事了。

再說,就算能知道彩票號碼,她也不可能告訴李崇京啊,他本來就是商業奇才,一遇風雲便化龍,她是不可能給他這個積累原始資金的機會的。

她隻希望能夠借這份文件讓李崇京注意到許蘿芙的真麵目,這樣一來就不會被她的假象迷惑,也就不會像前世那樣,為了許蘿芙從商場內到商場外,無所不用其極,不計成本地追殺她和莫煜了。

當然了,如果李崇京還是有執迷不悟的跡象,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地將這位商業奇才扼殺在搖籃之中了。

……

因為受傷,許蘿芙周日隻好在家養傷,傷處貼著醫院開的膏藥貼,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效果不如李崇京給她塗的那種,痛得她難熬,刷短視頻都刷不下去。

她從來不為難自己,便給牛力鵬發信息,讓他去青禾古鎮的李家醫館買藥。

牛力鵬到的時候,李崇京正在幫陳培蓉切土茯苓,見他進來認出了他,立即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牛力鵬身後空空如也。情緒就像過山車,一下子上去,又一下子下來了。

聽說他是來幫許蘿芙買藥,陳培蓉才問了一句患者是什麼症狀,就見到李崇京已經站了起來。

他從櫃台後麵拿出一罐定痛膏,又拿了一罐生骨膏,“這兩個一起外敷。”

“好的好的。”牛力鵬連連點頭。

“她昨天是不是有去拍片?”肯定去了。

“這……是有。”

“開內服的藥了嗎?”應該沒有。

“呃……沒有。”

“那你坐那等會兒吧。”

老實敦厚的司機大叔從來都很聽醫生等權威專業人士的話。雖然李崇京看起來年紀很小,但是態度很沉穩啊,看起來淡然又可靠,很有高人風範,像權威人士。於是摸了摸寸頭,乖乖坐下了。

許蘿芙等了半天沒等回牛力鵬和藥,肩上疼得不行,怒火蹭蹭蹭就往上漲,忍了又忍,耐心徹底告罄,正要打電話罵人,牛力鵬帶著藥按響了門鈴。

哼,算你逃過一劫!

許蘿芙臭著臉開門讓他進來,見他手上還拎著一個保溫杯,“這是什麼?”

“醫生給你煎的藥。”

“我不是隻讓你買藥膏嗎?”

牛力鵬撓撓頭,“這個,那個小醫生說你昨天付錢了的。”

許蘿芙愣了一下,腦中浮現李崇京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想罵人的感覺沒那麼強烈了,嫌棄地接過保溫桶,“他煎的?”

“是啊,那個小醫生坐在中庭裡煎的。那畫麵還蠻好看的呢,許小姐,他是不是你同學啊?”牛力鵬回想那畫麵,就覺得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韻味,那個男生長得是真好看,氣質真好,像畫一樣。

他這輩子就見過兩個長得像畫的人,一個是李崇京,一個就是他現在的小老板許蘿芙了。不過這兩人不是同一種畫,具體什麼畫,他沒什麼文化,也說不清,反正就是不一樣。

“什麼小醫生,不就是個高中生。”許蘿芙撇撇嘴,注意到保溫桶上貼著一張便利貼。

上麵的字鐵畫銀鉤,暗藏雅韻,一看就是練過的,非常好看。扯下來湊近了,便嗅到上麵淡淡的李崇京身上的那股中藥味。

【外敷內服,好得快。加了甘草,沒那麼苦。】

“哦,他還給了這個。”牛力鵬從口袋裡摸出一坨白色物體。

“這是什麼?”

“應該是麥芽糖吧。”

許蘿芙接過來,這白色的麥芽糖有她拳頭那麼大,用一層透明保鮮膜裹著,像個不太規則的小球,保鮮膜很隨意地擰了幾圈算是打結了,看起來粗糙又隨便。

許蘿芙這輩子沒吃過看起來做得這麼隨便的麥芽糖,還這麼大一坨。許蘿芙往桌上一扔,還砸出一聲硬邦邦的響,把她嚇了一跳。

“這是想磕掉我的牙嗎?誰要吃這種東西。”許蘿芙罵罵咧咧。但因為媽媽不在家,自己抹不上藥,又實在很疼,還是打開保溫杯把藥倒出來喝。

“yue……yue……yue……”許蘿芙一邊喝一邊yue,一邊yue一邊罵李崇京。還說不苦,這叫不苦嗎?真的加了甘草嗎?yue!

艱難地喝完藥,許蘿芙喝了好幾口水都覺得壓不下這股又苦又怪的味兒,到底還是扯開了那坨麥芽糖,準備舔幾口壓一壓。

“唔?唔……”

沒想到這坨麥芽糖味道很不錯,而且也沒有摸起來那麼硬,而且甜而不膩,還有一股清新的花香。

她一邊舔一邊嚼,不知不覺就吃了不少。

然後許蘿芙就發現這坨麥芽糖內藏玄機。它是夾心的,裡麵夾著很多花生碎,花生碎炒得又香又脆,和麥芽糖一起吃,形成一種和諧又美妙的滋味。

許蘿芙一邊看動漫一邊啃,不知不覺就啃了個乾乾淨淨,還有點意猶未儘,中藥那股令人反胃的怪味早已無影無蹤。

……

牛力鵬帶著藥和麥芽糖離開後,陳培蓉才開口問李崇京:“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例外嗎?”

李崇京收拾著藥渣,沒有回答。

陳培蓉盯著他看了幾秒,露出笑容,繼續問:“你在玉嶺國際中學也讀這麼久了,這個時候才出現這個例外?我猜猜……是不是那位很可怕的轉學生?”

那件事後,李崇京就不再願意給人看診,除了幫忙處理處理藥材之外,拒絕參與李家中醫館的任何看病治療業務。以前褚饒受傷了來家裡看病,都是等她回來給處理的,她原以為誰都不會是例外。

既然有了例外,那以後是不是也有可能……

李崇京打斷她:“奶奶,你是不是該去給牛嬸針灸了?”

“哎,這個點了。”陳培蓉沒空八卦了,趕緊拎上藥箱匆匆出門去。

隨著一陣叮鈴響,自行車的車軲轆轉著轉著遠去了。

李家醫館內安靜了下來,藥香飄蕩,陽光從中庭落下來,仰頭便可見四四方方蔚藍澄澈的天空。金魚在水缸裡的蓮葉下嬉戲遊蕩,一盆盆高高矮矮的綠植和草藥被敞開的大門裡灌進來的柔風吹得輕輕搖晃。

青禾古鎮在旅遊淡季,一派悠閒從容,時間仿佛都走得很慢。

李崇京清洗著砂鍋,不知道許蘿芙會不會乖乖喝藥,還是把它倒進洗手槽裡,讓下水道喝了去。

希望不要,她這麼活潑好動,不吃藥不知道多久才能好全。

“叮。”微信響了一下。

李崇京拿起來,看到褚饒發來的語音,點開。

褚饒:“阿崇,你讓我幫你打聽的事有結果了,那家公司確實喜歡拖欠建築團隊工資,非得人家一求再求才給錢。你說這些人是有毛病吧?家大業大天天吃得滿肚肥油,非要為難底層老百姓……”

李崇京微微眯起眼睛,又去看他加的那些炒股群、財經達人群、新聞時事探討群等群裡的消息。他昨天問的問題已經有人回答,跟褚饒打聽到的是差不多的。

多方渠道信息來源交叉對比,得到相對一致的答案。

昨天他仔細看完那份文件後,截圖了某些段落,圈起來了一些她簡單概括的字句,發給許夢蕊,問他們是誰,為什麼會這樣。

基本上都是許蘿芙做過的惡事,欺負過的人,隻是因為與許夢蕊無關,是許夢蕊從“書”上看到的隻言片語,所以被許夢蕊一筆帶過。

許夢蕊看著李崇京的問題,隻覺得他大概是想從這些細節判斷她是不是在編故事耍他。很嚴謹,不愧是李崇京。

嗬,她可沒撒謊,儘管去查,去一一對照。

許夢蕊都不需要怎麼思考,很快就一一回答了他,那些名字那些公司,現實中都能搜到。

李崇京確實在得到答案後,打開電腦上網去查找了,網上找不到信息的,他就在群裡問,向褚饒等人打聽。

現在有了個大概的結果。

“唔……”李崇京盯著這些信息沉思良久,最終還是給徐慧打電話。

“媽,給我介紹一個操盤手,再幫我開一個戶吧。”

徐慧:“你要乾什麼?”

“我想研究一下股票。”

許夢蕊說許蘿芙這個人無情無義,在高中時期,就因為一個朋友家道中落就開始欺負人家,最終逼得人轉學離開。

他問清楚這人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家道中落,得知是因為公司鬨出了醜聞,有民工跳樓自殺。

弄出醜聞、家道中落,那不就是這公司要完了嗎?

這公司還不小,屬於這一行業的領頭羊了。一鯨落萬物生,領頭羊一倒下,那下麵的老二老三甚至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同行可就要吃到肉,甚至整個行業的格局都可能改變。

又是許蘿芙高中時期的事,那合理推測,也就這兩年內的事了。

所以如果他在這時選中下麵有潛力的小公司購入股票,等這領頭羊倒了,就有可能大賺一筆。

——隻是,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他就不得不相信許夢蕊說的這一切是真的了……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