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到(1 / 1)

何嘉嘉哽咽著急道:“師叔,她還沒出來!她還沒出來,救救她!你快點去救她啊!”

下一瞬,謝硯沉消失在原地。

……

小半個時辰前。

“再跑啊!怎麼不跑了?”身著燕山宗門派服裝的男人跛著一條腿凶惡道。

臭娘們,害他追了一個時辰都沒追上!男人心裡火氣翻騰。

“等老子一會抓到你,定會讓你欲.仙.欲.死!”剛亮出狠話,身側流淌的岩漿裡氣泡炸裂,一滴炙熱的岩漿濺到男人胖臉上,霎時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和一陣焦糊味。

“艸啊!”男人頓時捂臉痛叫。

“噗。”黎漾在遠處撐著右腿,見到他吃癟,喘著粗氣笑了聲。

其實黎漾相比他並沒有好多少,甚至更狼狽。

原本淡青色的門派服,此時已變成灰撲撲的顏色,衣袍上還到處都是沾到岩漿後留下的焦黑破洞。

而黎漾左腿的肌.膚,自膝蓋以下全都暴.露.在外,深淺不一的傷口交錯,有的地方還冒著絲絲白煙,焦黑與血紅融合。

不斷湧出的鮮血,順著黎漾腫脹抽搐的小腿蜿蜒而下,在腳底彙聚成一攤血泊。

“嘶!”笑得太開心結果拉到受傷的腿,黎漾整張臉都疼痛變形。

先前躲避這人的追殺時,黎漾補腎逃錯方向,跑到地下被四濺的岩漿沾到,如果不是逆流器回來的及時,黎漾怕是傷得更重。

「你還在等啥?為了救那些人能量損耗近半,還不傳送走,留下做焦炭??」逆流器第五次不耐地嚷道。

「我是真不懂,救人就算了,可現在你都捉襟見肘性命不保了還不走,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不會是在等謝硯沉吧?」

黎漾立馬回嘴:「沒有!」

隨即又補充道:「你也說了,外麵有好幾個化神大能,我們若是傳送到外頭,定會被發現到時很難解釋,而傳到坡流山和傳回百年後,結果都等同於重頭再來,我不想前功儘棄,還沒到那一步。」

逆流器狐疑:「是嗎?」

逆流器:「就算你真這麼想,但眼下唯有傳送走你才能脫離困境。」

“竟敢蔑視我!”男人發現黎漾走神,不悅地眯眼,本來就小的眼睛,此番僅剩兩條線。

黎漾拖延時間:“道友息怒,我隻是不解,道友為何一直追著我?”

“裝什麼傻?先前不就是你在偷聽我們談話!”男人緩緩往前踱步,希望借此機會縮短兩人距離。

黎漾瞄了眼他的腳,佯裝不知他的打算,繼續道:“道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我先前一直在與妖獸纏鬥並未去彆的地方啊。”

男人:“那你跑什麼!”

黎漾:“你追,我當然就跑啊。”

“……”男人被黎漾話中的道理滯住,腳不由地也頓了頓。

男人重新他感應了下,接著篤定道:“誆誰呢,你頭發絲上還沾著魔息,我不可能弄錯!”

黎漾立刻找到那根隻有一半,末端卻泛著綠的頭發絲,一把扯下。

好家夥,原來是在這,難怪她沒發現!

“娘的,你坑老子!”男人反應過來,肥胖的身軀立刻要撲上來。

就在這時,黎漾突然失聲尖叫:“彆動!”

男人被懾住,動作僵住。

“彆動!有岩漿!彆抬頭,對,彆動,你不動它就濺不到你身上!千萬彆動!”黎漾緊緊盯著男人的頭頂。

男人知道那岩漿的威力,看著黎漾真有其事的驚恐神情,一時竟不知該不該相信。

他努力翻眼想去看頭頂,但看不到,可等了會兒,什麼也沒發生。

他心中狐疑,這臭婆娘莫不是又誆他?

黎漾餘光瞥見他謹慎的表情,心裡笑開。

幸虧是這傻帽來追她,如果是另個陰鷙的,她怕是根本躲不到現在!

“唉彆動,相信我!”

可男人逐漸失去耐心,他越想越不對勁,於是極快地抬頭看了一眼——

什麼也沒有!

“艸!你想死!”男人躍起衝上前,卻見對方臉上忽然露出震驚的神情,這臭婆娘還想騙人!

“哢——”

“啊啊啊——”

不等男人反應過來,石壁崩裂,火紅的岩漿瞬時朝男人兜頭而下,將他整個淹沒,徒留一聲中斷的慘叫聲 。

不用黎漾說,逆流器就將人傳送到洞內另一處安全的地方。

然而說是安全,也不過隻有她一人躬身坐下的空間。

黎漾齜牙咧嘴地曲起那條受傷的左腿,邊曲邊流淚。

唔……好痛啊……怎麼這麼痛……

已經愈合的部分再次撕裂,鮮血汩汩流出,將黎漾所坐的地方暈染成一片慘烈的紅。

黎漾胸膛劇烈起伏,原本熱的通紅的臉此時漸漸被失血的煞白所替代。

失血過多,好像頭有點暈了,哎,看來真的堅持不了多久了啊……

「半炷香,頂多半炷香,沒人來,我們就回百年後。」逆流器出聲,語氣中沒有商量的餘地。

其實如果沒有逆流器幫她抵抗部分熱氣和維持呼吸的空氣,黎漾早就堅持不住。

而現在她的情況格外糟糕,確實不能再等了。

黎漾低頭靠在滾燙的石壁上,雙肩聳拉下來,半晌,輕輕回了聲“嗯”……

**

洞內,到處都充斥著熾熱和岩漿,焦黑的屍骨和灰燼,一片狼藉。

謝硯沉就這麼走在殘墟上,噴濺的漿液滴落在他的護身結界,發出難聽的“呲啦”聲。

散開的靈識被高溫的岩漿所阻隔而極大的壓縮,每到一處,謝硯沉都會細細感知。

她肯定在哪裡躲著。

她會害怕但她小聰明多,一定會想辦法保護自己。

可是,沒有。

他找不到。

不可能,他不可能找不到。

但他的確沒找到。

謝硯沉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眸子裡墨色翻湧。

他越克製,那股濃稠越是升騰,仿佛下一刻就要掙脫桎梏。

「她死了。」

「她屍骨無存化為灰燼。」

「你當然找不到。」

“閉嘴!”謝硯沉的聲音沒有往常的清冷,而且極度沙啞。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岩洞內塌陷墜落的聲音愈加頻繁,顯然已支撐不了太久。

黎漾緩緩抬起頭。

到時間了,也等不了了。

她虛虛看了眼麵前的岩漿和狼藉,輕聲在心裡道:

我走了……

黎漾閉眼,正要開口和逆流器說傳送時,右前方傳來一聲動靜。

黎漾順勢看去,表情一愣。

視線所及,唯剩下突然出現的謝硯沉的身影。

他白衣上沾著少許汙痕,邊緣還被燒焦,領口扯開,露出的脖頸上青筋凸起,束起的黑發此刻也鬆散垂落下部分,不複以往的整潔。

謝硯沉一出現便直接對上黎漾的視線。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放慢了下來。

謝硯沉的背後是流動的火紅岩漿和不斷塌落的碎石,熱氣蒙蒙的,而他像是穿過那些趕來。

“謝……硯沉……”

黎漾喃喃喊道。

聲音乾澀,還帶著點若有似無的哽咽。

謝硯沉眼底的翻湧在見到黎漾的瞬間,轟然潰散,化作涓涓細流。

沉默片刻,謝硯沉一步來到黎漾跟前。

黎漾下意識仰頭看他。

謝硯沉的目光落在她鮮血淋漓發黑的左腿上,眼睫低垂,有種生人莫近的寒涼。

他緩緩彎腰蹲下身,深厚的靈力隨著他伸出的手滲入她受傷的左腿,逐漸止住了鮮血。

謝硯沉就著這姿勢一把抱起黎漾,兩人的距離頓時拉近。

黎漾失重之下本能地摟上謝硯沉的脖子。

靠在謝硯沉的胸前,黎漾隻能看見他繃緊的下頜和仿佛在甩冰刀子的側臉,直覺告訴黎漾,謝硯沉正在生氣。

隻是不知道這生氣的對象是誰,應該不是她吧,黎漾心想。

謝硯沉抱著黎漾縮地成尺,不斷穿行於火熱的岩漿,看得黎漾一愣一愣的,跟逆流器連連讚歎。

氣氛有點過於沉重,於是黎漾訥訥開口道:“你回來的挺快哈。”

謝硯沉那雙漂亮卻鋒利的眼瞥了她一下,半晌喉結滑動,“草人怎麼回事。”

“呃,之前隊伍遇到妖獸群衝撞,可能是那時候不小心丟了……”黎漾解釋道,“唉我想過回去找,真的!但後來又遇到一些事就,就耽擱了。”

黎漾還想再說,但光線驟然變亮——

他們出來了。

“出來了出來了!”

黎漾不適地眨眨眼,待她看清,周邊已圍了一圈人。

我的媽!

怎麼就沒裝暈呢!她現在暈還來得及嗎?

無數探究的目光落到黎漾身上,黎漾隻得縮脖子將整張臉臉埋到謝硯沉胸前。

她知道他們在好奇什麼,所以她更不能露臉了!

易容丹藥效還沒過,她現在上的是馬甲號,她不能掉馬!

然而下一秒——

“漾漾!”

黎漾虎軀一震,今天她這馬甲得廢。

“漾漾,你的腿……嗚嗚,是不是很疼……”何嘉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黎漾繼續裝鵪鶉,快速道,“嘉嘉,我沒事,彆擔心。”

何嘉嘉看她把臉藏著,擔心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臉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黎漾:……姐妹,我要是掉馬,你是頭功。

“她沒事。”謝硯沉忽然道。

謝硯沉一說話,何嘉嘉在他的威懾力下,沒敢再開口。

黎漾鬆了口氣,誰知謝硯沉抱著她沒出空落秘境,像是走到了誰的麵前。

“草人拿來。”

黎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