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幫結派(1 / 1)

是夜,卻不同於往常那樣寂靜。

漆南郡大街小巷掛著彩燈,各式各樣的花燈擺在不同的攤販上。河岸邊停滿不同的船,這些船是供人到河中賞月玩水的,運氣好還能從湖裡撈上一隻錦鯉,給家裡帶去好運。

噴火、猜字謎、投壺必不可少,說書聽曲更是熱鬨至極。在煙火節這一日,無論是有仇的,還是沒仇的;煩惱或是不煩惱的;好動或喜靜的,都會出門上街。

大家暫將煩惱往後一拋,享受節日帶來的喜悅,不再計較恩仇,隻論快樂與否。

人潮往來,熙熙攘攘,為了不走丟,宮施寧隻好攥著遊景亦的衣袖,緊貼著他走。

可惜人實在太多,他們又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節日,不知道該玩什麼,就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不如我們還是回去吧。”宮施寧好不容易擠過一個人,她此時就貼在遊景亦胸口前,沒有地方站住腳。

遊景亦把手護在宮施寧腰間,質問她:“你約我出來就是讓我跟你回去?”

好不容易出來這麼一次,他可不想就這樣白白讓宮施寧走掉。

宮施寧欲哭無淚,她知道節日那天街上的人會比尋常日子多,但沒想到竟會多到無路可走的地步。“這不是人多嗎?與其花時間在這擠來擠去,不如回去爬到屋頂上,等煙火綻放一同觀賞也好啊。”

“那多沒意思。”遊景亦假裝歎氣,“也罷,既然你嫌擠,不如我背著你走。”

宮施寧用指尖戳著遊景亦的胸口,一副玩味的語氣道:“你這身體...行嗎?”

說罷,遊景亦攬住宮施寧的腰,一把將她舉起,再用另一隻手扶著她的雙膝,兩手抱在身前向前直行。

“喂,不是說好背的嗎?”宮施寧兩手環著遊景亦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肩頸,不敢抬起頭。

在如此擁擠的地方被人抱著是一件非常沒有臉麵的事,當然,這僅是對宮施寧而言,而抱著的人隻會覺得愉悅。

“要不要去船上看看,那裡人少。”

“好。”

擠過人群,終於來到岸邊。遊景亦不喜彆人打擾他,於是給船夫一袋錢,讓他離開,與宮施寧共度一船。

船駛到河中央,宮施寧這才探出頭來,坐在船邊,開始用手玩起水來。此河水質晶瑩剔透,仔細一瞧,還能看見在水中嬉戲的魚群。

河中錦鯉不少,隻需往水中放一根手指,那魚就會自動圍在手指邊。但要想抓住它們,即便兩隻手都伸進去,都撈不到一枚鱗片。

第一次,宮施寧認為是自己捉魚的方式不對,覺得應該得等到魚徹底停在手中片刻再撈起。第二次,她覺得在船左側運氣不好,又換到右側,卻還是什麼都沒撈著。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第十次,宮施寧才把錦鯉從河中撈出,可惜還沒等她欣賞,魚卻翻身溜走了。

她灰心喪氣,決定好好欣賞岸上美景。一轉頭,卻發現遊景亦在笑她。

察覺到宮施寧的眼色,遊景亦收回笑意,但宮施寧不樂意,還有些生氣。

“笑什麼,有本事你也抓一條去。”

這番話刺激到遊景亦的鬥誌,他卷起袖子,雙膝跪地,兩手伸入水中,並在一起。

片刻後,幾隻魚遊進掌中,等魚停在掌心,遊景亦立即把手合上,往上一抬。掌心裡的水沿著指縫流出,仔細一聽還能聽到魚尾擺動敲擊手掌的聲音。

他轉身,在宮施寧眼前攤開手,隻見手心中央有條紅色的錦鯉正在擺動尾巴,鰓還在一張一合。

宮施寧撅起嘴,毫不在意道:“切,這隻錦鯉可真小,還沒我捉的那隻大。”

話雖如此,但宮施寧開始嫉妒起遊景亦的好運了。

遊景亦輕聲一笑,語氣似乎像是在哄人開心一般:“再大你不還是捉不上。”

不知是從哪傳來一聲尖叫,害掌中的錦鯉受驚,一擺身,用魚尾扇在遊景亦臉上,就遁入河裡遊走了。

“噗——”宮施寧即使捂住嘴,心中竟有一絲得意。

粘膩的魚腥味往遊景亦鼻中散去,他抽出帕子嫌棄地在臉上擦了又擦,卻總覺得沒擦乾淨。見宮施寧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他心中生出一股惡趣味。

趁宮施寧沒注意,遊景亦用拇指刮臉,隨即把手中的水漬抹在宮施寧臉上。

“喂!”宮施寧皺眉,用手往遊景亦胸口捶上一拳,接著捧起一把水,往他臉上潑。

水濺了遊景亦一身,他剛想報複回去,卻撞見空中炸開一朵絢爛的火花。這火花頓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迫使大家抬起頭,緊盯著上空。

“砰——”

“砰——”

“砰——”

接二連三的火花飛上高空,不過這個時候大家的心思已經不在煙花上了。

遊景亦回過頭,發現宮施寧也在望著他。兩人四目相對,又快速把頭移開,低頭含笑,不敢再看向對方,隻能用餘光彼此打量。

忽然,宮施寧感到手邊有股餘熱,那是另一雙手,像藤蔓一樣,慢慢纏繞在她五指之間,把指頭包裹起來。

十指相扣。

這時有一股眩暈朝宮施寧襲來,她的身體開始變得滾燙,耳邊傳來一陣怦怦聲,如同此時正在天空綻放的煙火發出的聲音一般,讓人感到不切實際。

不知過了多久,街上的人變得越來越少。空中的煙火被星月取代,原本坐著的船重新停靠在岸,唯獨身旁的人沒有變。

“你冷嗎?”兩人異口同聲問。

“不冷。”這是宮施寧說的。

遊景亦停下,解開披肩,替宮施寧披上。“夜裡易著涼,還是披上為好。”

宮施寧沒有拒絕,隻是點頭,跟遊景亦並肩走。

“洛無言你這個笨蛋!走那麼快做什麼!”

聲音很耳熟,宮施寧側身望去,隻見洛無言懷中抱著幾盞花燈頻頻回頭,他身後則是同樣抱著花燈的宮漣允,隻不過她懷中的花燈隻有一盞。

洛無言一臉委屈:“方才你嫌我走得慢我才走這麼快的,這也要怪我啊。”

“好好好,我現在不嫌棄你了,快過來幫我拿著。”宮漣允站直身體,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對夫妻正在盯著他們。仔細看去,發現那對夫妻正是宮漣允和遊景亦。

宮施寧走上前來問:“姐姐怎麼有空到漆南郡來?”

按理說冬臨死後,方凜笙會爬牆出府,逃到申國公府求宮漣允庇護。此事算起來差不多就是在這幾日發生,如今宮漣允一走,方凜笙豈不是無處可依。

“此處說話不便,我們換個地方講。”

“姐姐隨我來。”

春雨沏完茶便隨竹音一起離開廂房,屋中還剩四人,可宮漣允卻遲遲未開口。遊景亦會意,他找個借口,帶著洛無言一同離開。

宮漣允眼見屋中隻有她與宮施寧二人,這才道:“我此番來漆南郡是為尋一個人。”

“郡守魏行?”

“你知道?”

“他家就在此巷,出門往東百步走就到。”

宮漣允本想感謝宮施寧給的消息,卻又覺得不對勁。“寧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還想多敲打宮施寧幾句,沒想到宮施寧直接告訴她。

“此父非彼父。”

遊景亦原先的計劃本是派暗衛提前來到漆南,待水勢大漲,讓這些暗衛喬裝成百姓和他抗洪,再將其事跡傳到雲城。

此計劃雖好,可光靠暗衛和百姓的一口直言恐難讓朝廷那些官員難以信服,隻會將其功推在郡守魏行身上。但要是魏行會出麵替遊景亦作證,那麼憑借郡守這一身份,百官不得不服。

況且魏行終身未娶,如今何秋嬛重病在身。要是能讓他們二人重聚,再借這個人情拉攏魏行,成為他們的人,憑借魏行廉政清明的作為,以及他的功績,定能再借他的人脈拉攏不少官員。

“你是怎麼查到這則消息的?”宮漣允問。

“姐姐還記得你十六歲生辰那日的事嗎?那時姨母喝醉暈在我院子門口,恰巧她袖口的信不慎被我撿到,我拿起一看,便知道了這段露水情緣。”

“那你可告知過其他人?”

“姐姐多慮了,我先前一直被關在那院子裡,哪有時間找人說這等事。”

宮漣允歎氣,這件事悶著她整整五年,她苦著沒人傾訴,如今有宮施寧在,便一口氣倒出心中的苦水。“娘瞞我多年,如今我好不容易能來一趟漆南見見我生父,可我不知該找何理由去找他。”

“世子可知曉此事?”

“不知道,我怎敢與他訴說,他又不懂這些。”

“既然如此,明日我便與姐姐同去。”要做人情,當然得親自出麵。恰巧宮漣允順水推舟,宮施寧隻好接下這份順水人情。

宮漣允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讓宮施寧同去,既然宮施寧主動開口,她哪有拒絕的道理。“看來我又要欠你一份人情了。”

“哪裡話。”宮施寧斜睨門外。

洛無言也是朝廷命官,但他並沒有趟入奪嫡這攤渾水裡,而是選擇繼續為皇帝做事。不過要是能拉攏他,倒也不是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