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高皇後、文貴妃等人齊聚宣和宮中。
永平帝神色陰沉,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寒霜。
他才剛剛下旨封聞時安為福佑公主,聞時安就昏迷不醒,這不禁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
是不是有人不想讓聞時安前往南越,打擊他的威信,所以對聞時安下手?
若是之前,他還可能懷疑是聞時安不想去南越,於是自導自演,但是幾日前文貴妃才特意去找過他,表示聞時安對於能為父皇解憂十分榮幸,還向他求了一些工匠和醫工。
而且這幾日下麵人也向他回稟過聞時安的動向,知道她最近一直在安安分分地準備去往南越一事。
所以他現在隻認為有人對聞時安下手。
他腦海裡瞬間浮現出幾個人選,那都是他的堂兄們。
當年先帝多年無子,在宗室和朝堂的壓力下,這幾位堂兄都曾被先帝接進宮中教養,直到他誕生,這些堂兄們才被送出宮。
當初他初登基,這幾位堂兄還給他找了不少麻煩,隻是後來都被他送去皇陵陪先祖了。
但是這幾位堂兄當年也在宮中居住過幾年,說不定現在宮中還有些他們的人手。
思及此處,永平帝的眼神愈發冰冷,整個宣和宮的氣氛格外壓抑。
高皇後麵上十分凝重,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後宮之主,聞時安現在無故昏迷,此事無論如何她都難辭其咎。
她微微蹙起眉頭,心中不斷思索著應對之策。
同時,她也有些不理解,聞時安作為一個即將前往南越的公主,誰會向她下手?
文貴妃麵露擔憂,手上緊緊攥著手帕,不時向內室張望,眼神中滿是焦急。
就在這時,幾位太醫從內室中走出。
隻見為首的太醫令神色肅穆,恭敬地一拱手道:“陛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微臣等已查明福佑公主的病症,公主乃是中毒,中的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秘藥。此秘藥毒性奇特,中了此毒之人會日漸虛弱而亡。臣等已經用金針為公主排毒,但公主中毒已深,若是無法對症下藥,公主恐怕……。”
永平帝聞言,臉色更冷,沉聲問道:“可知公主是如何中毒的?”
太醫令微微搖頭道:“臣等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此毒需長久接觸才會中毒,若隻接觸一兩次,此毒並不會起作用。”
永平帝聞言當即下令,讓宮人們將聞時安長久接觸的物品拿出來,讓太醫們一一檢查。
文貴妃用手帕拭了拭眼角,聲音哽咽道:“十二娘平日裡乖巧懂事,不知是誰這麼惡毒,竟然對一個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永平帝拍了拍文貴妃的手,安撫道:“愛妃放心,朕定會為十二娘做主。”
文貴妃點點頭,滿懷信任地看著永平帝。
李賢妃坐在一邊,眼中滿是鄙夷,寒門女就是寒門女,大庭廣眾之下竟做出此等狐媚之態。
半個時辰後,太醫令神色凝重地回來,他從托盤中取出一丸香丸,道:“陛下,秘藥就藏在此香丸中,公主長時間攜帶此香丸才會中毒。”
文貴妃見此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怎麼可能,這香丸乃是我送與十二娘,這裡麵怎麼可能有毒!”
李賢妃見此冷笑道:“嗬,本宮之前還真當貴妃是好人,原來貴妃之前對十二娘的好不過是做個樣子,現在,你的真麵目終於暴露了。”
文貴妃怒視李賢妃,厲聲反駁道:“賢妃,你休要在此血口噴人,我對十二娘一直真心相待,再說,我又有什麼理由害十二娘?”
李賢妃不依不饒道:“你還狡辯,誰不知道,之前十二娘和十娘不對付,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給十娘出氣。”
文貴妃怒極反笑:“十娘和十二娘之前不過是小孩子鬥氣,我犯得著下此毒手嗎?”
李賢妃一笑,瞥了一眼高皇後,語氣慢悠悠道:“誰不知道你對十娘一直十分溺愛,還曾因為皇後娘娘管教過嚴,去陛下麵前告過皇後娘娘一狀,如今她受了委屈,你這個母妃怎麼可能不替她出頭?”
文貴妃氣得渾身發抖,她轉身跪在永平帝麵前,泣聲道:“陛下,您是了解臣妾的,臣妾平日雖然格外寵愛十娘,但對十二娘也是真心疼愛,臣妾斷不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永平帝神色莫名地看了文貴妃片刻,歎息一聲扶起文貴妃道:“朕自是信你的。”
李賢妃聞言臉色一黑,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心中憤恨不已,沒想到都到這時候了,陛下還是如此信任這個賤人!
高皇後看著眼前一幕,神色不動,然而心裡慢慢泛上一絲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在她掌控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這時,原本靜靜侍立在李賢妃身後的一名女官突然站出來跪到永平帝麵前:“陛下,此毒是賢妃娘娘所下!”
李賢妃不敢置信地看著女官,聲音尖銳地道:“你這賤婢,在胡說什麼,本宮何時下過毒,你莫要在這裡信口雌黃!”
李賢妃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貼身女官會在這時候站出來背刺自己。
女官神色痛苦道:“娘娘,您就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交出秘藥的藥方,讓太醫們儘快為公主解毒,莫要再一錯再錯。”
李賢妃被氣得雙眼通紅,她顫抖著手指向女官,怒喝道:“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本宮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冤枉本宮,本宮根本沒有下毒,哪裡有什麼秘藥藥方,你莫要在這裡信口雌黃,誣陷本宮!”
說完,李賢妃猶如一頭被激怒的雌獅,就要上前廝打女官。
女官瑟縮的向相反方向傾斜,隻見她手腕處隱約可見一道泛白的傷痕。
永平帝怒喝一聲:“還不攔住她!”
周遭侍立的宮人連忙上前攔住李賢妃。
李賢妃被攔住後,轉頭看向永平帝:“陛下,臣妾是無辜的,這賤婢一定是被人買通了,所以才在這裡誣陷本宮。”
永平帝沒有理會李賢妃,看向跪在殿中央的女官道:“既然你說下毒是李賢妃所為,可有什麼證據?”
女官叩首道:“回稟陛下,那日,奴婢偶然路過賢妃娘娘寢宮,聽到裡麵傳來賢妃娘娘與柳女官的對話,賢妃娘娘吩咐柳女官將秘藥下入福佑公主常接觸之物中,還說隻要此事辦妥,必有重賞,奴婢當時心中震驚,卻不敢聲張,但今日思及南越數十萬百姓,奴婢實在不忍他們因賢妃娘娘的一己私欲而受苦,這才鬥膽站出來揭發賢妃娘娘。”
聞言,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之前侍立在李賢妃身後的女官,隻見其中一名女官臉色慘白,見眾人目光望來,她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這下也不用問誰是柳女官了,她已經不打自招了。
劉茂見狀對旁邊內侍使了一個眼色,內侍連忙上去,將柳女官拖到殿中央跪好。
永平帝神色冰冷看著跪在殿中央的柳女官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柳女官顫顫巍巍地跪著,心中恐懼萬分,但是她深知她一旦承認下毒一事,等著她的就是一死。
於是,她咬緊牙關,哆哆嗦嗦地回道:“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從未做過此事,是這賤婢汙蔑奴婢與賢妃娘娘!”
永平帝見柳女官拒不承認,心中不耐,對劉茂吩咐道:“把人拉下去行刑,直到她願意招為止。”
劉茂領命,一揮手,幾個內侍便上前要將柳女官拖走。
柳女官知道劉茂的手段,心中恐懼到了極點,宮中犯到劉茂手中的人,據說死的時候身上連個人形都沒有。
在要被拉出殿門的時候,她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恐懼,嘶聲大喊道:“陛下,奴婢招,秘藥確實是賢妃娘娘指使奴婢下的!”
原本,見柳女官咬死不承認,李賢妃還暗暗鬆了一口氣,現在聽到柳女官招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李賢妃厲聲道:“賤婢,你在胡說什麼!”
但是現在殿中沒人再管李賢妃說些什麼,都看向柳女官。
內侍見劉茂點頭,於是將柳女官又拖了回去。
柳女官知道自己已經難逃一死,她現在隻求一個痛快的死法。
於是她將李賢妃是如何將秘藥交給她,又是如何交代她要栽贓給文貴妃的事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永平帝臉色陰沉,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賢妃,你還有何話可說?”
李賢妃緊咬牙關:“臣妾從來沒做過此事,陛下怎麼可以隻憑借兩個賤婢的話就定臣妾的罪!”
柳女官想到李賢妃平日裡的苛刻,眼中閃過一絲瘋狂:“陛下,賢妃娘娘其實並沒有將全部秘藥交於奴婢,賢妃娘娘內室梳妝台上有一暗格,那秘藥就藏在其中。”
李賢妃雙眼怒瞪柳女官,那個暗格隻有她知道,這個賤婢又是從何得知的。
柳女官深深低頭,那個暗格雖然隱秘,但是她在李賢妃身邊伺候十數年,自然有所察覺。
劉茂立刻遣內侍去瓊華宮。
片刻後,就有內侍捧著一個小盒子回來,隻見盒子內放著數隻拇指大小的白瓷藥瓶和數張藥方。
太醫令上前檢查,一盞茶後,太醫令從其中挑出一隻白瓷藥瓶和一張藥方。
“稟陛下,這應當就是公主所種秘藥和其藥方。”
永平帝接過白瓷藥瓶和藥方,看了一眼後,將其擲於李賢妃身上,怒斥道:“賢妃,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李賢妃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她顫聲道:“陛下,臣妾知錯了,都是她,都是她蠱惑臣妾,臣妾才一時糊塗,做出這等錯事。”
眾人順著她指去的方向望去,原以為她指的是柳女官,卻沒想到她指的居然是剛剛站出來指證她的那名女官。
一時間眾人的臉色都變得奇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