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石(1 / 1)

由於永平帝再三催促,運送隕石的隊伍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終於在壽宴兩月後抵達建安。

永平帝為此特意舉辦宴會,邀請文武百官和後宮眾人一起鑒賞神石。

聞時安自然也在其中,她一到宴會,就被宮人引到文貴妃近處落座。

聞洛珠到達宴會後,目光一掃,就發現聞時安的位置居然在她旁邊。

她轉頭看向負責引路的內侍,語氣不善地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她會坐在本宮旁邊,本宮不想跟她坐在一起,把她給本宮換到另一邊去!”

內侍為難地看了眼聞時安,小心翼翼地回應道:“回殿下,這是貴妃娘娘的意思。”

聞洛珠一聽,心中的怒火更盛。

她本就因為最近文貴妃偏寵聞時安而不高興,如今聽到這竟是母妃的安排,更是覺得難以接受。

她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本宮不管是誰的意思,她都不能坐在這裡,馬上給本宮換了!”

因為文貴妃的事,聞時安本來就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如今聞洛珠的話語自然一字不落地落在她們耳中,她們臉上紛紛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其中一位小宮妃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十公主和十二公主起了衝突,不知道貴妃娘娘會偏袒誰?”

在文貴妃複寵之前,永平帝時常召她過去伴駕,但是自從文貴妃複寵後,她就再沒受到陛下召見。

她心中早就不滿,不過礙於文貴妃威勢,不敢表現出來,現在能看文貴妃好戲,她自然不會錯過。

內侍左右為難,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聞時安站起身,聲音溫和道:“十姐何必為難一個小小內侍,這既然是貴妃娘娘的意思,十姐不妨去找貴妃娘娘爭論。”

聞洛珠惡狠狠地瞪了聞時安一眼,怒聲道:“你是在拿我母妃壓我?”

聞時安輕笑道:“十姐怎麼會如此想,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聞洛珠氣勢洶洶地上前兩步,還要繼續爭論,驀地,聞到一股特殊的幽香。

她目光一掃就注意到聞時安腰間懸掛著的一枚瑪瑙香球。

聞洛珠瞬間想起前幾天,少府呈上來一匣子香丸,因為其香氣特殊,她甚是喜愛,於是向母妃索取,但是卻遭到母妃拒絕,現在她居然在聞時安身上聞到那香丸的香味。

刹那間,聞洛珠雙眼通紅,精致的麵容都微微扭曲,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她也顧不上這是什麼場合,疾步上前,揚起巴掌就要打下:“你算什麼東西,我才是母妃的親生女兒!”

聞洛珠被塗成大紅色的指甲看起來十分尖利,讓人不禁懷疑這一巴掌下去,對方臉上恐怕立刻就會出現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見此,李相宜連忙上前一步,迅速擋在了聞時安麵前。

而聞洛珠身邊的女官也急忙攔住聞洛珠,心中暗道不妙。

畢竟起些口角也就罷了,可若是真的動起手來,破壞了宴會,陛下定會發怒。

到那時,誰也擔不起這個後果。

就在這糾纏之時,永平帝帶著皇後和文貴妃踏入大殿,甫一進殿,就看見糾纏在一起的幾人。

永平帝微微皺起眉頭,神色間流露出一絲不悅。

文貴妃見到永平帝不悅的神色,立刻嗬斥道:“洛珠,你們在乾什麼,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聞洛珠看見文貴妃和永平帝後,委屈頓時湧上心頭。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快步走到文貴妃身前,拉住文貴妃的衣袖,委屈道:“父皇,母妃,女兒不想跟聞時安坐在一起,她憑什麼跟女兒坐在一起!”

文貴妃看見女兒這副樣子有些心疼,語氣緩和些許道:“洛珠,你不要胡鬨。”

然後轉頭對永平帝無奈笑道:“洛珠這孩子現在還在鬨脾氣呢。”

永平帝憶起之前文貴妃說過聞洛珠在吃醋的事情,心中不悅散去,爽朗一笑道:“無妨,洛珠這也是真性情。”

聞洛珠心中不甘,想要再說些什麼,最後在文貴妃嚴厲的目光下不情不願地閉嘴。

隨後,文貴妃將聞時安招至身前,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輕輕拉著聞時安的手安慰道:“十二娘莫怕,你十姐被本宮寵得有些嬌縱,行事難免衝動些,其實並沒有什麼壞心思。”

聞時安輕輕搖頭:“娘娘言重了,兒臣明白的,十姐性子直爽,之前想來隻是一時想不通,兒臣並未放在心上。”

文貴妃聞言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她目光一掃,看見聞時安腰間懸掛著的瑪瑙香球,臉上笑意加深。

“前段時間,我讓人送給你的香丸,你用著怎麼樣?”

聞時安微微福身後回應道:“娘娘賞賜之物,自是極好的,這香丸香味馥鬱,兒臣心中甚為喜愛。”

文貴妃聽了聞時安的話,輕輕點了點頭道:“你喜歡就好,這香丸乃是少府精心調製,極為難得,我初聞便覺得這香丸與你甚是相配。”

一旁的聞洛珠聽見這話,不滿地微撅著嘴,狠狠地瞪了聞時安一眼。

文貴妃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神色,繼續道:“十二娘,以後若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本宮說。”

聞時安再次福身行禮:“多謝娘娘厚愛。”

李賢妃看著這一切,眼中露出莫名的笑意,連看到永平帝帶著文貴妃一起出現也不在意了。

她隨手從手中褪下一個玉鐲遞給身邊女官,“你這次做得不錯,這個賞你了。”

女官行禮後,用雙手接過玉鐲,隻見女官手腕內側有一道嫩紅色的傷痕,好似不久前才受過傷。

“謝娘娘賞賜。”

聞時安餘光瞥到這一幕。

宴會開始後,一眾內侍小心翼翼地將隕石搬入殿內。

殿內諸人早就聽聞神石之名,此刻皆好奇地看著蓋著紅布的神石。

而後,張茂神色肅穆上前,揭開紅布。

隻見那神石通體黝黑,卻散發著一種幽幽光澤,其形狀神似龍形,蜿蜒曲折,仿佛一條巨龍盤踞其中,龍頭高高昂起,仿佛在俯視著眾人。

殿內一片寂靜,隨後爆發出陣陣驚歎聲。

永平帝看著眾人震驚的模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此等神物現世,乃是上天對他統治的肯定。

他掃視著殿內眾人,緩緩開口道:“眾卿家,此神石乃上天所賜,神似龍形,實乃祥瑞之兆,此也代表著天佑我大齊。”

永平帝的話語剛落,殿內群臣立刻紛紛跪地,齊聲高呼:“陛下聖明!此乃上天恩賜,陛下仁德,感動上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平帝聽著群臣的高呼,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抬起手,示意群臣平身。目光再次落在隕石上,心中湧起一股豪邁之情。

聞時安在一群躍躍欲試,想上前看得更清楚的人中,小心地往後退了幾步,試圖離這所謂的神石遠些。

聞珞珠第一個注意到聞時安的動作,她以為聞時安被神石嚇到,心中鄙夷,剛要開口嘲諷,就見聞時安晃了一下,隨後用手扶著額頭,一副不舒服的樣子。

她身邊一個宮人小心地扶著她,滿臉關切,好似在詢問些什麼。

而後,就有女官避開人群,找到她母妃身邊的女官。

母妃身邊的女官又去稟告給母妃,母妃看了聞時安一眼,微微皺起眉頭,思索片刻交代了幾句,聞時安得到回複,帶著自己的宮人悄然離開。

聞珞珠輕嗤一聲,心中不屑,真是沒福氣的東西,這樣的神石彆人想見還見不到呢,她居然還受不住這福氣。

聞時安若是知道聞珞珠的想法,隻會說,這福氣誰想受誰受,她是斷然受不起。

這東西一看就是有輻射,隻有傻子才會留在原地不走。

此次宴會直到深夜才結束,親眼見過神石,眾人對國師的威能更加信任。

宴會結束後,李賢妃從身邊女官口中知道聞時安因不舒服,提前退場的事。

李賢妃輕撫鬢角,心中暗自得意,那秘藥果真厲害。

李賢妃隻顧得意,沒注意到身邊的女官垂著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女官在衣袖的遮掩下,輕輕撫摸著手腕內側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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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帝的好心情隻維持到第二日大朝會。

南越有官員上奏,南越發生地動。

朝堂上有官員立刻就聯想到神石身上,心中暗籌,莫不是因為神石離開南越,所以南越才會發生地動。

有官員出列,拱手道:“陛下,南越之地突發地動,或因神石離開南越所致,臣以為當以百姓安危為重,將神石運回南越,以解南越之危局。”

然而,立刻便有反對之聲:“陛下,萬萬不可,此神石乃上天賜予陛下,象征著陛下之仁德及我朝之昌盛,若運回南越,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美意,且地動之事時有發生,豈能僅憑臆測便將神石送走?”

一時間,朝堂之上兩派官員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同意者認為以百姓為重,將神石運回,以解南越百姓之苦;反對者則堅持神石乃祥瑞之物,不可輕易送走,關乎朝廷尊嚴與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