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證(1 / 1)

有宮妃小聲提醒道:“賢妃娘娘,您是不是指錯人了?您應該是想指她旁邊的柳女官吧?”

李賢妃瞪了提醒的宮妃一眼,後者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垂下頭不敢再言。

李賢妃滿意地冷哼一聲,眼中怒火未息,繼續怒瞪著那名女官道:“本宮沒有指錯人,就是她蠱惑本宮,讓本宮把下毒的事栽贓給貴妃。”

文貴妃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譏諷:“賢妃,本宮知道你恨這名女官,但撒謊也要撒得高明些,若這名女官也參與下毒,今日她怎敢堂而皇之站出來指證你?”

李賢妃被問得一時語塞,但當初她本隻想單純給聞時安下毒,是她蠱惑她將下毒一事嫁禍給文貴妃。

然後等聞時安中毒已深之後,再將文貴妃給她下毒一事告訴她,以看兩人反目成仇。

文貴妃見李賢妃說不出話來,轉頭看向柳女官問道:“賢妃所說之事,你可知道?”

柳女官搖搖頭:“奴婢不知。”

她自然也恨死站出來指證李賢妃和她的女官,但她也不敢說謊,怕罪加一等。

文貴妃又轉頭看向李賢妃:“賢妃,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賢妃回想一番,發現當初女官是私下和她說的,當時並沒有第三人在場。

李賢妃怒瞪著文貴妃,用手指著她道:“我知道了,是你們合夥算計我,你和她商量好了,你們一起算計我!”

說罷,她猛地轉頭,看向永平帝道:“陛下,是貴妃和這賤婢聯手算計臣妾,臣妾才會做出此等錯事!”

永平帝看著李賢妃仍在胡攪蠻纏的樣子,不耐煩地道:“來人,傳朕旨意,李賢妃殘害公主,心思惡毒,至今仍不知悔改,實難饒恕。即日起,將其貶為末等采女,褫奪封號,禁於瓊華宮,無詔不得出。”

宮人連忙上前,將李賢妃拖了出去。

李賢妃發了瘋似的劇烈掙紮,發髻散開,珠翠散落一地,幾縷碎發狼狽貼在她慘白的臉頰上,嘶聲喊道:“陛下,你不能這麼對臣妾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文貴妃見此,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

她還記得當初初入宮時,李賢妃高高在上的樣子,沒想到她也有如今這般狼狽的樣子。

永平帝看見李賢妃這瘋癲的樣子,厭惡地撇過頭去,直到她的哭喊聲漸漸遠去,永平帝也未曾看她一眼。

李賢妃被拖走後,殿中陷入一片沉寂。

高皇後緩緩上前,斂衽而拜,神色凝重道:“陛下,此事乃臣妾失職,是臣妾管理後宮無方,才致使有今日之事,臣妾請陛下降罪。”

永平帝微微抬手,示意高皇後起身,語氣溫和道:“皇後言重了,你統攝六宮,事務繁忙,賢妃存心害人,你也防不勝防,此事非你之過,朕知你平日儘心儘力管理後宮,切莫自責。”

高皇後聞言,眼眶微紅,再度行禮道:“謝陛下寬宥,臣妾日後定當更加勤勉,嚴整後宮秩序,不負陛下信任。”

永平帝頷首道:“皇後且坐下吧。”

高皇後聞言,依言落座,她麵上平靜,其實心中早已怒火滔天。

李賢妃居然連身邊女官究竟是誰的人都分辨不清,今日的事明顯就是文貴妃設下的一個局。

要不然那名女官早不揭發晚不揭發,偏偏在聞時安昏迷,永平帝震怒的時候站出來揭發。

真是白費了她之前一片苦心!

如今李賢妃和陳王都成了廢棋!

永平帝看著太醫聚在一起討論藥方,思及現在還昏迷不醒的聞時安,臉色又陰沉下來。

文貴妃見此上前,玉手輕拍永平帝胸口,柔聲勸道:“陛下息怒,切莫要傷了龍體。”

永平帝握住文貴妃的手,語氣中滿是憐惜:“愛妃,這些年賢妃一直仗著家世,欺負於你,隻是你大度,一直不曾與她計較,卻沒想到,如今她竟想出這般惡毒的手段栽贓於你,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文貴妃輕輕搖搖頭道:“隻要臣妾能陪在陛下身邊,就沒有什麼好委屈的,隻是可憐十二娘被臣妾連累,平白受這一番苦楚。”

永平帝眼中滿是動容溫聲道:“愛妃莫要自責,此事錯不在你,賢妃心腸歹毒,竟使出如此陰狠手段,朕日後定會好好補償你與十二娘。”

文貴妃溫柔一笑,而後看了一眼還跪在殿中的女官道:“陛下,她雖有知情不報之過,然其最終能站出來指證賢妃,也算將功補過,臣妾鬥膽,懇請陛下饒她一命。”

永平帝瞥了女官一眼道:“既然愛妃為她求情,朕便免了她知情不報的罪名,但她之過不可不罰,便讓她出宮去吧。”

女官聞言連忙磕頭謝恩,激動道:“多謝陛下,多謝貴妃娘娘,奴婢定當銘記陛下與娘娘的仁德,出宮之後,定當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說罷,女官再次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眼眶中盈滿了淚水。

李相宜站在角落裡,神色莫名,將所有事收歸眼底。

有了秘藥和藥方,太醫們很快便擬出解藥的藥方。

永平帝見此,心中稍安,隨即吩咐宮人用心伺候,便回了玉宸殿。

高皇後表示聞時安中毒是因她疏忽之故,堅持留下等待聞時安蘇醒。

而文貴妃表示自己擔心聞時安,於是選擇一同留下。

按照太醫的預測,聞時安服用解藥後,最多兩三個時辰就能蘇醒。

然而,直至華燈初上,聞時安依舊處於昏迷之中,遲遲不見蘇醒跡象。

隨著時間的流逝,太醫令額頭上,冷汗層層冒出。

文貴妃見聞時安久久不醒,秀眉緊蹙,詢問太醫令道:“太醫令,為何公主至今未醒,莫不是有何變故?”

太醫令連忙跪地,惶恐道:“回貴妃娘娘,這、這微臣亦不知為何會如此,按理說有了解藥,公主應在兩三個時辰內蘇醒,可如今……微臣也實在費解。”

高皇後聞言,神色凝重,目光緊緊地盯著太醫令,沉聲道:“ 你確定這解藥有用?”

太醫令額上汗珠滾落,戰戰兢兢回稟道:“此解藥乃是依據秘藥與藥方精心調製,臣等剛剛也反複為公主把脈,確定公主體內的毒素已經被清除,隻是公主如今這般狀況,臣等也著實不明緣由。”

高皇後見此情形,深知此事非同小可,隻能讓人速速把這情況回稟給永平帝。

永平帝到來時,身邊還跟著王道生。

原來,高皇後派去的人在向永平帝稟告之時,王道生恰好正與永平帝一同論道。

永平帝太醫令說聞時安體內毒素已解,可如今仍昏迷不醒,覺得此事詭異,於是便請王道生一同前往。

高皇後見永平帝到來,行禮後又把事情仔細講了一遍。

永平帝眉頭緊鎖,轉頭看向王道生道:“國師,可否為十二娘看一看,她究竟是因何一直昏迷不醒,朕擔憂南越之事是否又生變故。”

永平帝並不在乎一個女兒的生死,但是他唯恐是南越又出了意外狀況,聞時安受了牽連,才會昏迷不醒。

王道生雙目微閉,掐指推算,隨著推算神色愈發凝重。

眾人皆噤聲屏息,緊張地等待著結果。

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如炬看向西方,鄭重道:“陛下,公主一直昏迷,實非隻因中毒之事,此乃有邪祟之力作祟,有人對公主施下詛咒,中毒一事,不過是個引子,公主中毒之後,身體虛弱,陽氣受損,陰氣漸盛,給了那詛咒之力提供了可乘之機,使其乘虛而入,因而公主才會昏迷不醒。”

此言一出,眾人皆悚然一驚。

永平帝的臉色也刹那間陰沉下來,如烏雲密布。

永平帝沉聲問道:“不知國師能否算出是誰膽敢行此巫蠱之術?”

王道生微微皺眉,拱手道:“陛下,臣已算出施加詛咒之人位於宮中西方方位,隻是因距離之故,臣尚不能確定是具體是何處,需得前往那處,方能進一步推算得出。”

永平帝聞言,眼神中閃過一道凜冽寒光,當即吩咐道:“來人,速速召一隊禁軍過來,朕倒要親自過去看看,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敢在宮中施行巫蠱之術!”

不一會兒,一隊裝備精良的禁軍迅速來到殿前。

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跟在王道生身後。

一路上氣氛緊張且壓抑,隨行眾人都在揣測著究竟是誰有如此膽量犯下這等大罪。

曆朝曆代,巫蠱之術皆被視為禁忌,本朝因為永平帝篤信道教,追求長生的緣故,更是對此忌諱莫深。

隨著前進,眾人神色皆驚訝起來,他們已經認出這是去哪裡的路了。

半個時辰後,永平帝鐵青著臉佇立在一處宮殿門口。

抬頭望去,隻見宮門口的匾額上,赫然寫著“瓊華宮”三個大字。

永平帝怒極反笑,不等內侍有所動作,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推開麵前的宮門。

宮門被推開後,李賢妃尖銳地叫罵聲瞬間傳了出來。

“你們這些狗奴才,竟敢如此對本宮,等本宮出去,定要你們好看!”

被降為采女後,李賢妃自然沒有資格再住在正殿,如今她被關在瓊華後殿。

自從被關入後殿,她就一直在大吵大鬨,叫嚷著以後一定會讓這些宮人好看。

李賢妃雖然被降為采女了,但是陳王還在,李賢妃還是陳王之母,所以宮人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隻能任由李賢妃辱罵。

永平帝皺著眉頭,一麵讓國師去尋找巫蠱之術的寄托之物,一麵讓人把李賢妃帶過來。

後殿中的李賢妃聽到永平帝來了,以為永平帝改變了主意,頓時大喜過望。

“哈哈,定是陛下相信本宮是被算計的,你們這些賤婢,看本宮出去後怎麼收拾你們!”

她一邊叫嚷著,一邊整理著自己淩亂的衣衫和頭發,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很快,李賢妃被帶到了永平帝麵前,她眼中滿是期盼,嬌柔道:“陛下,臣妾就知道陛下您一定會相信臣妾的,臣妾真的是被貴妃和那賤人算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