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柳未夏從地上跳起來,比係統還緊張:“怎麼回事?女主生命怎麼會在減少?”
係統慌裡慌張,她腦內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彆慌彆慌,我在看,好像是投胎有問題,女主現在……怎麼在難產?!她不應該五歲了麼!”
站在烈陽下,柳未夏抬頭望天。
這係統怎麼能傻成這樣。
不一會兒,劈裡啪啦的聲音結束,係統灰溜溜的聲音提不起精神:“我居然又搞錯了,女主現在才投胎,宿主,你得再等個五年了……”
它說話時虛的很,生怕柳未夏翻臉不乾緊接著又道:“不過這五年你可以過段清閒日子,等五年後把女主找回來,走完男女主相愛劇情,你的任務就結束了!”
柳未夏繼續抬頭望天,嘴角一絲輕微的笑意溢出,倒地大笑:“你怎麼這麼會闖禍,你這樣的係統真的不會被罵麼。”
係統:“……”
被罵了,一見麵不就被你罵了。
陽光正好,柳未夏的房子從破破爛爛變得整潔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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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未夏收拾了一支木劍決定前往赴約。
木劍也是劍。
其餘什麼也沒帶。
以至於懸賞堂師兄看到她手中拿一柄木劍,劍刃劃拉地板發出滋滋聲響,橫在麵前像是索命的無常。
他頓時驚退兩步,手中卷軸嘩啦啦掉在地上,顧不得卷軸的師兄做雙臂交叉橫在胸前,做防禦姿態。
見他行為怪異,柳未夏雖然疑惑,卻還是停下了。
柳未夏:“?”
光速眨眼間,隔著半米距離的師兄在沉默中意識到什麼,在柳未夏疑惑的目光第三次落在身上時,他鬆一口氣,撿起地上的卷軸:“師妹怎麼提個劍就來了。”
地上散的全是卷軸,他一個一個拾不及,有幾個重新從他懷裡滾出去,柳未夏蹲身將剩下的撿起,同他一起放在櫃台最裡麵的位置。
師兄道一聲謝,語氣比剛才鬆些:“剛才看師妹來勢洶洶,不知道的還以為師妹是不喜任務來暗殺我呢。”
柳未夏意識到剛才那副樣子確實有歧義,也同他笑道:“師兄莫擔心,我從不做那種事,要殺也是正大光明地殺。”
那師兄打著哈哈,暗自抹了一把汗:“那還要多謝師妹了。”
這位師妹雖然麵生,昨日一見脾氣好的很,怎麼今日就提著劍來,像是要殺誰呢。
不待他思考出結果,和任務有關的另一個人就來了。謝餘寒來時換下了昨日的衣裳,一身淺色藍袍披在身上,手中沒有拿隨身的長劍。
他來的風塵仆仆,進來時還能看到被風吹亂的鬢角。
柳未夏隻瞧了一眼,就知他這定是臨時被喚來的,否則不會如此淩亂。
謝餘寒看到她時,俊秀的眉心微蹙,看得柳未夏滿心不爽。
她手抱木劍,在謝餘寒前麵搶先開口:“謝師兄的任務令牌由我接下,師兄不必在找了。”
令牌一事謝餘寒心中有底,聽到柳未夏如此說便也猜了個七七八八。柳意因為恩情喜歡跟著自己,從前這些他都忍了,隻是此事事關楚輕薇,馬虎不得。
帶著幾分情緒,謝餘寒責怪意味更濃:“此事怎可由你胡來,你也太不知輕重了!”
許久不被人訓斥,柳未夏還挺懷念,不僅懷念還啟唇嘲諷:“按照師兄意思,餓死家中才算是安分守己?”
氣氛愈發劍拔弩弓,懸賞堂師兄跳出來哈哈著解圍:“謝師兄不是這個意思。師妹如今手頭緊,又一身病症,正是用錢的時候,所以才接下這個任務。”
見二人冷靜些許,師兄快速介紹了一番任務的細節和雙方的條件,然後觀察雙方沒有反對的意思,才笑嗬嗬地把任務蓋了終章。
送彆二人時,師兄把木劍鄭重遞給柳未夏,麵容嚴肅:“師妹人這麼好,千萬不要一時衝動。”
柳未夏點點頭,轉身時溢出一絲笑意。
這位師兄不去經商,來道蒼宗做外門弟子果真是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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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蒼宗地方不大,山峰卻多,每一個宗派的主峰和副峰緊挨彼此,層巒疊嶂地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柳未夏不願與謝餘寒一同乘劍,恰好謝餘寒也沒有要帶她的意思,她走到竹亭內,一開始就飛走的仙鶴正昂首挺胸,看到她噗哧一下翅膀飛來。
仙鶴腦袋上黑白鶴羽不長,但摸著毛茸茸的。
謝餘寒一言不發看著她跨到仙鶴身上。
他麵色冷,聲音更冷:“師妹這是要做什麼。”
仿佛篤定了她不懷好意。
這種話,柳未夏卻早已聽了無數遍,如今已經聽膩了。
仙鶴伸展翅膀,柳未夏此刻比謝餘寒高了二十公分,看他時半低垂著眸子,情緒複雜不明:“意思是我要活下去。”
“謝餘寒,內門弟子的生活即使不奢侈也足以讓你揮霍,可我一個無錢無權的外門小人物,每日不被欺負有一口飯吃就已經是幸運,”柳未夏笑了,眸中笑意冷冽如寒地霜雪。
謝餘寒下意識反駁:“可你不能……”
柳未夏打斷:“不能接下這個任務?縱使柳意心悅你,卻也不會用什麼下作手段。謝師兄斬妖除魔這麼些年,連彆人如何生活也要管麼。”
不。
他不是。
謝餘寒清楚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但眼前的柳意卻斷章取義誤會了他。
並且還把事情往更壞的方向上想象。
他想說我不是,告訴柳意她想多了,謝餘寒也不明白為什麼那一刻那麼想要辯解,回過神來時已經脫口而出。
卻並未出現他想象中的反應。
陽光明媚下的仙鶴羽毛熠熠生輝,柳未夏卷翹的眼睫遮蓋住晦澀的神情,她並未回答,隻撂下一句很輕的:“我先走了。”
仙鶴離去,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
道場弟子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湊在一起好奇,看二人急轉直下的氣氛互相感歎。
柳意居然舍得下謝師兄的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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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鳥飛行速度比平常慢不少,青蔥樹木往日一閃而過,如今憑風搖晃樹梢,鳥雀咿呀咿呀飛落枝頭的雀巢。
感受到她情緒的不高興的鶴鳥長嘯一聲,繞著辛夷山多轉了半圈,才慢悠悠落地。
辛夷山弟子屋舍,楚輕薇作為內門弟子住的離主殿最近,撥開周圍樹木的迷霧便能看到竹舍。
進去前,柳未夏摘下一顆鮮果,遞到仙鶴的鳥喙前,鶴叼過飛走。
迷霧環繞在周圍看不清楚道路,柳未夏順著記憶七拐八扭,期間鳥叫引路,她刻意走錯幾條道路,令謝餘寒不得不來尋她。
謝餘寒一陣劍風掀翻霧靄,迷路的人影頓時顯現。
柳未夏蹲在地上,百般無聊地數著地上路過的螞蟻。
謝餘寒的身形太過於挺拔,放在人群中絕對是最醒目的存在,即使一身淡色的衣裳,仍舊光風霽月。
柳未夏一眼注意到,叫他:“謝師兄。”
謝餘寒看她手中的枝丫:“為何不進去?”
枝杈被一把丟掉,柳未夏扶著木劍起身:“迷路了。”
謝餘寒看她不像是迷路,倒像是閒逛的。
柳未夏就這麼靜靜看著他,眼瞳中漆黑一片看不出東西,握著木劍的雙手微微泛白。
她恭敬說:“煩請師兄帶路。”
一路無言。
前世初入楚輕薇房內,她便總覺得屋內簡樸,明明是醫聖的親傳弟子,囊中再不濟也能買幾個上好的靈器。
楚輕薇房內卻像是初入門沒錢買器具的小弟子。
不同於二十年前,房內清淡的甜茶香味變成苦澀的藥味。
謝餘寒走在前麵,等她放下劍就將她帶入室內,床榻上的女人眼角烏青,麵容和嘴唇泛白,聽到聲音虛弱地抬眼:“謝……師兄?”
謝餘寒走過去,替她倒了一杯清茶:“是我。”
搖搖頭表示不需要,楚輕薇目光轉向他身後,又問:“這位是?”
麵前的人和記憶中相差太大,柳未夏一時間怔住,暴風雨般的思緒在心中刮過,結果淪為一句回答:“……師姐怎會如此?”
二十年前,楚輕薇身體可是眾所周知的百毒不侵。
謝餘寒輕聲為她解釋來龍去脈,輕柔的聲音中總帶著一絲不真切。知道一切後的楚輕薇眼神落在她身上,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件事。
她拖著身體起身,道:“勞煩你了,謝師兄和我要去降魔塔,此去一路險惡,你可以選擇去與不去。”
“我們不會逼迫你。”
降魔塔怪物眾多,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放下木劍,柳未夏認真看著她:“我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降魔塔凶險,可其中有一玄鐵是鑄劍的好料材,她必須儘快通過弟子選拔成為長老夏的內門弟子,在這之前該又把自己的兵器。
她必須去。
臨近主屋旁,霧靄茫茫的雲霧半遮住矮小的竹屋。
應該是提早安排的房間,柳未夏進去一眼看到乾淨嶄新的被褥,熟悉的紋色繡在被褥枕頭上。
周圍沒人,清淨地宛若佛堂理禪。
木劍很輕,因著對這裡熟悉,柳未夏很快找到一個空曠的地方,揮劍起舞。
聽到外麵一陣破風聲,楚輕薇對這種聲音非常熟悉,她端起桌案上的杯盞:“降妖塔中險惡,師兄帶著一個沒有靈力的小弟子去也不怕招惹麻煩。”
謝餘寒瞥她一眼:“若是麻煩,你方才為何不拒絕。”
“師妹從不是用強之人。”楚輕薇彎起眼尾,淡淡笑說:“她願意跟著去便去,隻要師兄護得住她。”
他們二人總是相聚在一起,外人眼中是才子佳人的師兄妹,無論相貌家室人品登對地很。
私底下與外麵傳的毫不相乾。
楚輕薇對這位劍宗師兄的事情也算一清二楚,此事謝餘寒絕對不滿。
那位無名的小弟子相貌著實不錯,最好纏著謝餘寒一輩子,纏到他發狂。
楚輕薇滿懷惡意地想。
麵上,她仍做惋惜狀:“隻可惜資質不好,師兄若是得空便指點她一二,也算為我積德。”
謝餘寒:“……”
謝餘寒強忍著,沒露出過分的表情,隻是那神色明晃晃地在說:
她在說什麼瘋話?
謝餘寒揉著眉心:“若是發病,就早些吃藥。”
楚輕薇聽出來了,謝餘寒讓她彆發癲。
“哈哈哈。”楚輕薇若弱柳扶風的身體晃了晃,悶聲透出幾分輕狂的笑意:“瘋的是你。謝餘寒,你才是那個瘋子。”
笑過一陣,楚輕薇咳笑的沉悶,很不客氣地趕客:“多謝師兄過來看我,師妹身體不好,不便送客。”
末了,她頓了頓,笑意盈盈補充說:“道蒼宗從來沒有苛待弟子的說法,師兄替我挑本劍法秘籍送過去吧。”
“也算師妹的一片心意。”
道蒼宗從來不苛待弟子,此事人儘皆知。
謝餘寒默聲,許久起身朝玄關走去。
他斷章取義,自然該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