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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秘書能感覺到頂頭上司的臉色似乎不太對,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能謹言慎行立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是江氏的老人了,能被派來跟著太子爺這對他而言是件好事。

但是吧,江濯見有時候脾氣真得很怪。

不過是上午去子公司一趟,回來就這樣了。

難不成是子公司的午飯不合胃口嗎?

造成趙秘書惶恐不安的罪魁禍首此刻內心複雜程度不亞於他。

江濯見坐在辦公椅上,隻覺得胸悶得厲害,覺得可能是因為領帶太緊,鬆了鬆後還是覺得不對。

腦海裡一直是那個女人的身影。

她和之前沒什麼變化,除了黑長直變成了栗子色的卷發,連看他的眼神都和以前一樣。

這讓江濯見很是憤怒,都經曆了那種事情,她憑什麼還用那種脈脈含情的眼神看他?

他視力一向很好,用鋼筆寫下剛才看到的工牌上的信息,交給趙秘書,“找個機會和這個公司合作。”

趙秘書接過來看了,很是驚訝,“這恐怕是不行。”

江濯見到底是剛回國,不熟知國內的品牌,“這是賣寵物用品的,和我們恐怕沒有合作的地方。”

他家狗子吃的就是“它萌”的糧。

江濯見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不行,不能隻把目光放在同學聚會上。

她那麼對他,還能過得那麼開心,他不服氣,一定要給她找點麻煩。

既然公司不能合作,那還能怎麼找她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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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浮青下班去快遞櫃拿個包裹,拆開一看居然竟然是為同學聚會準備的衣服。

是最近網上很流行的那種純欲風格,能很好的展示身體曲線,但又和性感張揚的熱辣禦姐不用,看起來沒有攻擊性。

林浮青其實不太喜歡這種過於軟糯的類型,但聽說是斬男利器,和應念念分享鏈接後,對方也一直說她肯定很適合,便買來試試,反正沒有奢侈品那樣貴,她能接受得了這個試錯成本。

但今天拿到手後,想起白日裡看到的那張人憎狗厭的臉,她就沒有了試一試衣服的欲望,拆完之後就扔到了衣櫃裡。

煩人。

這周末的時候已經答應了父母要回家去,她家就在本地,距離公司也就一個小時,一直不回家也說不過去。

但是一回去,八成又是要見到林映白了,自從伯父伯母死後,她住進自己家,就開始了瘋狂表演。

現在當演員也好,算是不浪費她的演技天賦。

哥哥被擠兌去了國外後,她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浮青身上,無論什麼的都有意無意地跟她比,贏了要茶兮兮地說都是自己運氣好,輸了就在那抹眼淚,把父母哄得一愣一愣的。

坐地鐵的時候,林浮青還在想,林映白這是圖什麼呢?

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名聲的確好聽,但其實並不算大富大貴,想分家產還不如努力多拍幾部戲來得錢多。

她密碼鎖隻輸入了一半,林映白大約聽到了智能門鎖的動靜,就飛快跑過來給她開門,露出的微笑活像是宣告:她才是這個家的女兒,而林浮青是個客人。

真是惡毒卻幼稚的把戲呢。

林浮青翻了個白眼,雖然很無聊,但真的被惡心到了。

她隻比林映白小兩個月,兩人雖然不是同父同母,但竟然有幾分相似,據說是像奶奶。

準備好的飯菜很豐盛,自從林浮青大學後,就不用住在家裡,哪怕回洛水市也是自己租了房子,和父母關係更寡淡起來。

沒想到她這邊淡下來,父母卻突然愧疚起來,三天兩頭要找她聊天,幾乎是每周末都要她回家。

照她們的話說,是哥哥去了國外,她們身邊可就隻有浮青一個女兒了。

其實聽到這話的時候林浮青是冷笑的,不對,她們身邊不是還有個林映白嘛?

之前不是老是說,林映白是貼心的小棉襖,比兄妹倆可省心多啦。

但每次回到這個家,每一次都是林映白如臨大敵般等著,父母一旦噓寒問暖起來,她臉上的表情可十分精彩。

為了欣賞一下這麼精彩的表情,儘管不太情願,林浮青大概還是一個月回來住兩天。

大抵世間所有親密關係都是如此,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以前林浮青想跟父母親近時,她們總是忙著照料父母雙亡的可憐小侄女兒,忽略了自己的一雙親生兒女。

但現在,林浮青對她們沒什麼期待了,林父林母卻又巴巴地湊上來,從周三開始,每天晚上都喊她周末回家。

這種刻意的親昵林浮青不太想要,尤其是看到這飯桌上的菜都是按照林映白的口味做的,她就更不高興了。

林映白這個人,蔥薑蒜香菜辣椒之類的東西是一類不沾的,包括味精雞精之類的調味品,她也是一點兒不讓放。

林浮青雖然不挑食,但也覺得這樣做出來的菜沒滋沒味的很,和水煮菜沒什麼區彆,反正是沒什麼食欲的。

所以,林母給她夾菜的時候,林浮青直接端走了自己的碗,麵無表情道,“太難吃了我吃不下去,以後再做這樣的菜就彆喊我回來了。”

林母一愣,要是在林浮青高中的時候,她肯定要發火,但現在林浮青翅膀已經硬了,她連發火都需要掂量著,萬一林浮青也像大兒子一樣,直接一聲不吭跑去國外了呢?

成年人就是這麼顧頭又顧尾,最後林母也沒生氣,隻是微笑著跟林浮青解釋,“浮青,你也知道你姐姐腸胃弱,吃不得那些重油重鹽的東西。”

林浮青體驗了一把做上位者的快樂,點點頭道,“媽說得沒錯,我不能這麼自私,為了映白好,以後我還是不回來了吧。”

這話一出,林父臉色沉下來,“浮青,彆這麼不懂事。”

林浮青道:“憑什麼就要我跟著她吃水煮菜,她腸胃不好,就不能一半一半嗎?偏心也不能這樣吧。”

把筷子一撂,“反正這菜我是吃不下去,我點外賣了,你們自己吃吧。”

林母眼眶一紅:“青青,你哥哥在國外我也不說了,爸媽年紀都大了,就想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個飯。這個小願望,你都不能滿足媽媽嗎?”

林浮青真是無語了,“這是我不想吃嗎?她腸胃弱,我還胃口不好呢,沒有辣椒這些,我是一口飯都吃不下去。”

在她初中時,林浮青還是很吃林母這套的,每次哥哥一生氣,林母就要哭不哭的模樣,她就覺得媽媽好可憐,就算是寡淡無味的飯菜也要勉強自己下咽。

可在林映白沒來之前,林家父母都不是洛水本地人,一個愛吃辣,一個愛吃甜口的,兩人都是重口味,做出的飯菜自然也都是重口的。

浮青從小兒吃慣了這樣的菜,乍一改變怎麼可能習慣。

就算從初中吃到了高中,整整六年,她都沒有適應。

每次同學抱怨學校食堂難吃,她都覺得很好吃的啊,最起碼比家裡那些清湯寡水的好很多。

現在她已經二十三歲了,不是十三歲了,這招對她可沒有什麼用了。

她早就應該想明白的,哥哥還在家時候五菜一湯,哥哥上大學後四菜一湯,明明可以給林映白做兩個菜,其餘一家人正常吃嘛。

林父林母自己願意跟著林映白吃就算了,還要她們也一起,這根本就不公平。

林浮青不想再忍,從餐桌上離開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點了自己想吃的又點了奶茶,才打開電視等待。

餐廳裡沒關門,所以她可以聽到她們的談話。

先是林映白歉意的聲音:“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鬨成這樣的,我下次還是彆回來了吧……”

林母忙道:“映白說的這是什麼話,這也是你家,你不回家,還能上哪去?”像是故意說給林浮青聽似的,她加大音量,“也隻有你,願意回來陪一陪我們,不像是那兩個沒良心的,翅膀一硬了,就一個跑得比一個遠,不像是家人,倒像是仇人似的。”

林父說,“她不樂意吃,咱們吃咱們的,彆管她。”

……

等一家人吃完,林浮青點的外賣才道,林映白去廚房洗完碗,猶不放棄和她搭話,“浮青,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林浮青暴力把奶茶袋子拆開,將吸管戳進去,又冰又甜的液體流入喉嚨,這簡直可以掩蓋剛才那頓不如人意的飯帶給腸胃的不適了。

她頭也沒抬,“我們能有什麼需要商量的嗎?”

林父拿了報紙,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裝模作樣看著,冷冷出聲,“如果是綜藝的事情,的確也沒必要和她商量。”

林浮青真的好久沒看見過報紙這種稀罕物了。

林映白柔柔笑了笑,堅持道:“我覺得還是跟浮青商量一下比較好,要不然直接在網絡上看到,她怕是又要多想了。”

其實林浮青自認是個情緒穩定的人,但每次麵對林映白的時候,總有種翻白眼的衝動,這兩個人在這裡唧唧歪歪你來我往推拉得不行,有用的信息也不過就兩個,“綜藝”,“網絡上”。

“有什麼直接說吧,我的時間很寶貴。”

這話又引起了林父的不滿,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就算已經這個年紀了還風度翩翩,儒雅的他在大學校園裡也很受學生歡迎。男人在時間這把殺豬刀下沒有變得大腹便便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勝利了,更何況他本來就長相俊朗。

“這是什麼話,你的時間有多寶貴,我怎麼不知道?”

林浮青歎口氣:“怎麼跟你們說話就那麼費勁,愛說不說,等我吃完外賣就走了,你們想說也來不及了。”

林父瞪了一下眼睛,要是在課堂上,肯定要有同學為期末成績而擔憂了,“要走?不是說好了,今晚在家住一夜,周日晚上再回去的嗎?”

林浮青不是他的學生,也不用再從他這裡拿生活費,自然是一點兒都不用再怕他,隻一臉無所謂道,“這家裡既然不歡迎我,我也沒必要非死皮賴臉呆著。”

她現在已經看透,能讓她心情不好的一切事物,都要遠離。

要知道,就算是意圖不明、時時刻刻都想黏著她的徐煙,也沒讓她這麼失態,一見到林映白就破防,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