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潯一頓。
“說來聽聽。”
“她初中喜歡一個男生……”他話說一半停了。
陸錦潯停了手裡的動作,“你說話彆吞吞吐吐的。”
不是周陽不想說,是當時為這事,謝予歡自己覺得自己臉被那男生摁在地下摩擦,還難過了將近小半年的時間。
“那個男生是她初戀?”陸錦潯打了一球後詢問他。
“不算。”
周陽俯身打第二球,“兩人沒在一起。”
“暗戀?”
“不是。”
周陽:“明戀。”
“那怎麼說?”
“那男的太混蛋了。”
陸錦潯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歡姐追了他那麼久,他呢明明知道,不答應也不拒絕。”
周陽接著道:“而且吧……明裡暗裡的曖昧搞得讓人摸不清楚。”
“後來呢?”
周陽“哼”了一聲,“大冷天的歡姐站在那等了他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啊!手都起凍瘡了。”
“等不到乾嘛站在那傻等?”
“他說他馬上來,歡姐就一直等,好在最後等到了。”
陸錦潯“嘁”了一聲。
“真的,那人比你都混蛋。”
“……”
陸錦潯雖屬於換女朋友換得快的,但也是給足了對方尊重和體麵的,並且,他在戀愛裡也是顧及著女生的,就是換的勤了點。
對於不喜歡的人也沒有拿彆人當魚、當備胎這一說,不喜歡就直接拒絕了,雖說有時候狠了點但長痛不如短痛。
“不是,那後來怎麼就不喜歡了?”
“你有沒有聽說過心理學一種效應?”
陸錦潯不放過一點損人的機會,“你還知道心理學?”
周陽聞言皺了皺眉有點不耐煩了,“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我想。”
“就是脫敏效應。”
陸錦潯是學醫的,心理學方麵他也略微懂點。
“把自尊磨平,愛意耗儘,自然而然就不喜歡了唄。”
陸錦潯低下頭。
他略微思考,“那男的很帥嗎?”
周陽反應很大,“還不如我呢!”
“……”
但周陽的確不醜,那個男生估計也是一般往上的狀態。
“就圖個臉?”
“那是什麼凡夫俗子。”
“那她圖他什麼?”
周陽打了個響指,“有的人吧……她的喜歡是那種……”
他邊說邊比劃,“縱使你有千萬個不好,但你隻要站在那我就愛你。”
“……”
陸錦潯聽笑了,“你少刷點視頻。”
“我說真的,歡姐對那男的就是這樣的。”
“她傻。”陸錦潯說的直接,她在怕是要難過但這也是實話。
“彆這麼說。”周陽表情嚴肅。
“等不到人就不知道回去?追不到的人還非要死撞南牆,她有受虐傾向?”
“……”
“我的哥……你能不能彆損了,這人家聽到得有多難過。”
陸錦潯也不說了,煙盒裡取出一支煙抿於唇瓣之間。
他坐到一邊。
“真的,她真的不容易。”
“那個男生是當時一個學長比我們大一屆,歡姐初一就喜歡他了,一直到高三畢業。”
“……”
什麼樣的愛意五年耗儘?什麼樣的自尊五年磨平?
“你說你那麼招女孩子喜歡,有女孩喜歡你五年嗎?”
“嘶……”陸錦潯思考了一會,他自嘲,“還真沒。”
“你看吧。”
“不是,五年,冰山也化了吧?”
“歡歡初中那時候小,穿的小孩子氣了一點,後來穿的越來越成熟。”
“她是不是以為她那樣他就會喜歡了?”
“唉。”周陽長歎一聲氣。
“你也不攔著她?”
“我攔了啊!”
“你都不知道,當時我、她初中一個閨蜜還有高中的幾個閨蜜跟著我一起勸她,死活不聽。”
“……”
陸錦潯笑不出來了,“戀愛腦。”
“對吧,我也覺得。”
陸錦潯突然想到她那天搖骰子的熟練以及要她玩遊戲的時候她站到自己麵前沒有一丁點膽怯。
差點還真被她解了帶子。
不過陸錦潯不喜歡這種遊戲,裝吐跑了。
當時以為她是什麼紅顏禍水,以為她有個大魚塘,十個男人九個為她癡迷。
“那她沒談過?”
“封心鎖愛了。”
陸錦潯搖了搖頭,“彆一棒子打死所有的。”
“她沒打死。”
陸錦潯一根煙也快完了。
“她也談過。”周陽猛地起身,“越說越特麼的來氣!我歡姐真心實意,那男的兩天就想開房。”
“上學期的時候?”
“對啊!”
“還說什麼我愛你我才會和你開房。”
陸錦潯沒忍住放聲大笑,周陽也忍不住了。
“當我歡姐傻子啊!”
“她還不算傻,還聽明白了。”
周陽氣不打一處來。
“你一口一個歡姐,她比你大?”
“比我小三個月,小時候叫習慣了。”
“我又是獨生子,早就把她當小妹了。”
陸錦潯玩起了打火機。
周陽拿起杆,“所以啊,你彆騙她了。”
“你再騙她,她萬一想不開抑鬱了咋整。”
“我沒那麼大本事。”陸錦潯起身,拿起杆。
“而且……為男人抑鬱的,想不開的都是傻子。”
陸錦潯說的沒錯,那幾個女的很喜歡他,但在被甩了之後也是馬上找了下家何來想不開這一說。
懷念固然有,時間長短,全看人心。
人心涼薄,這個年代誰沒了誰都能過。
可能是世界太不真誠,人也沒那麼多真情實意,真誠的人也總被辜負,誰還肯真心呢?
那便是最大的傻子。
可惜總有人因為你的一句話改變得天翻地覆。
因為你沒時間回消息難過一整天。
因為約定見麵而期待到晚上睡不著。
記住你的喜好、衣服的尺碼。
世界不真誠是世界的事,他們爛了,還以為我們爛了。
重情重義之人,便是說破天又何錯之有?
陸錦潯盯著她那頂帽子發呆,想起那天她在酒吧的模樣。
她們搖骰子之前也跟著台上的DJ跳舞,她那樣也不像第一次來酒吧了。
陸錦潯還以為她是跟他一樣的。
她那樣的人估計很多男生追吧,對於酒桌上過分的遊戲也不曉得拒絕。
那頂帽子是白色的,暖烘烘的,裡麵填了絨。
次日一早謝予歡睡醒摸著了手機,微信一條新通知。
她迷迷糊糊地點了進去。
是昨天晚上兩點鐘發的,她那個時候都睡了。
陸錦潯:【對不起。】
這是好友驗證消息。
謝予歡扣了個問號回去。
那邊秒回。
陸錦潯:【是我過分了,沒提前告訴你。】
謝予歡皺了皺眉頭。
【你又想裝什麼?】
陸錦潯看到氣不打一處來,夜裡生出的愧疚便都沒了。
他關了手機不再回她。
謝予歡看父母都忙也打算早點回學校了,這幾天差不多就走了。
門鈴響了,謝予歡起身,她比較謹慎看了一眼貓眼。
一看嚇一跳,這不是陸榮懷嗎!
“你乾嘛!?”她沒開門反而鎖上了。
“我就是想跟你說個對不起。”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
見他猶猶豫豫的她沒道理的猜:“陸錦潯告訴你的?!”
說完也後悔了,陸錦潯又不知道她家在哪,要真是陸錦潯說的唯一一種可能就是周陽告訴他的。
“就是他告訴我的。”
“?!”
謝予歡冷笑一聲,“他讓你來騷擾我?”
“不是騷擾,阿潯和我都是真心實意的。”
“……”
真心實意?她聽著惡心。
“你走吧,以後不要讓我看見你。”
“彆啊,你先把門打開。”
她一聽便死死地抵著門,生怕他闖進來。
她現在很會保護自己,陌生男子休想靠近她。
“你再不走我就報警!”她狠話放出來。
“我不就是想見見你嗎?看阿潯這幾天收拾東西你們是要開學了?”
“對,我們明天就開學了。”她故意騙他。
“那你開門讓我進去看看你唄。”
臉比城牆還厚。
謝予歡嘟了嘟嘴,碎發耷拉在額頭上,長發一半搭在肩膀上一半落在身後。
“我真的很喜歡你,希望你可以考慮考慮。”
謝予歡咬了咬嘴唇,拿起手機又把陸錦潯刪了。
陸榮懷敲了很長時間的門,她不開便灰溜溜地走了。
陸錦潯被一個女人刪了兩次,關鍵兩次吧他都不知道。
陸錦潯:【我哥去找你了?】
一個紅色感歎號看的他是兩眼發黑。
他氣得咬牙切齒。
聽陸榮懷抱怨得知明天就開學,那外地的豈不是下午就走了?
陸錦潯摸了摸下巴看著行李發呆,最終也踏上了轉去市裡的大客。
一輛車上並沒有遇到她。
校門口的大門沒開,大學在郊區附近,寬敞的大馬路上如今隻有他一個人,年過完了還是很冷,氣溫升了又降。
保安大叔半眯著眼出來。
“小夥子你也來這麼早啊?”
陸錦潯笑,“怎麼?還有人來?”
“今天一個小姑娘也來了。”
“長得特漂亮的?”
“嘿嘿,我們學校的女生都漂亮。”
陸錦潯“嘁”笑一聲,“您開門放我進去吧。”
“行啊行啊。”
“不過這幾天食堂還沒營業哦。”
“沒事。”
陸錦潯拎著行李進去,學校裡確實沒什麼人,一股寒風吹來他縮了縮脖子。
他不喜歡帶圍巾總覺得帶著脖子刺撓,而且冬天穿那麼多總覺得身上不舒服。
現在還算好的,知道穿秋褲,十幾歲的時候哪還穿什麼秋褲。
宿舍樓裡也沒見有人,他一個人拎著行李回到房間。
他走之前把床和桌子都用一次性的那種保護罩罩起來了,灰塵不算很大。
可是那三個室友沒他精致,比如周陽,學期結束前就在床上放了一隻襪子,馬上開學了到現在還在那。
陸錦潯自帶輕微潔癖,他床上亂七八遭的看著煩。
陸錦潯打開了他的櫃子,竟在櫃子角落裡發現了那隻襪子的另一隻。
好像是周陽那幾天抱怨自己襪子丟了一隻。
他說被老鼠叼去做窩了,陸錦潯當時還嘲笑他說那隻老鼠口味重。
陸錦潯看著宿舍灰塵多,閒著也是閒著。
口罩一帶,一次性手套一帶,先套了個垃圾袋,把地掃了一遍,光是襪子就有兩隻不一樣的,上麵還沾滿灰塵。
“邋裡邋遢。”他抱怨。
他也不管他們要不要了,直接倒進垃圾桶,掃完了又把地拖了一遍。
用抹布擦了自己的桌子,連帶著那幾個兒子的一塊擦了。
從剛才,他就想等那三個回來得讓他們認爸爸。
接下來就是廁所了,他把馬桶刷了一遍,地也刷了。
煥然一新了才罷休,這麼一整,垃圾桶也滿了。
兩袋垃圾他一手一個正準備扔到底下。
宿舍樓下原先垃圾桶的地方空空如也,陸錦潯一路逛了幾個宿舍也沒見垃圾桶。
最終和謝予歡碰了個正著。
“喲,謝小姐也在宿舍當媽啊?”
謝予歡還在生氣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
“找垃圾桶呢?”
陸錦潯看她這樣子也知道。
“等我打個電話。”陸錦潯邊說邊拿出手機。
電話響了兩秒後被接通。
“那個輔導員……宿舍樓下的垃圾桶呢?”
“你這麼早就到學校了啊!?”
他略帶笑意,“這不閒著沒事嗎?但是我搞衛生倒垃圾發現垃圾桶都沒了。”
“這個啊,學校響應垃圾分類,多分了幾個垃圾桶,你來得太早了,許是還沒擺上呢。”
“那我這垃圾……”
“你先彆急,找找學校清潔站,應該有個垃圾桶。”
“好,謝謝老師。”
他掛了電話,看她一眼,“走吧,清潔站。”
謝予歡不情不願。
兩人吹了一路的寒風,繞了半個校區。
她快步追上他。
“你知不知道清潔站在哪?”
“不知道啊。”
“那你帶著我瞎走!”
“這不在找呢嗎?”
“你是故意的吧?”
“嗯。”
“?”
“你神經病啊,天這麼冷!”
陸錦潯和她對視,眨了眨眼,立馬放下手裡的垃圾。
“你乾嘛?”
他未答,脫下外套。
“哎彆彆彆!”她製止。
“你剛打掃完衛生,身上臭熏熏的,我可不要你的衣服。”
主要是他那天裝的紳士,後來知道他為人不想要他的東西了。
兩人提著垃圾不知繞了多久。
“就這了。”
“……”
“我們剛剛明明走過,你帶我白饒了一圈!”她氣得臉都紅了。
陸錦潯低頭看她,她活像一隻炸了毛的貓咪。
酒吧那天她穿著高跟鞋,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之前也沒注意,這一看可差遠了。
“嗯,你能拿我怎麼樣。”
“?”
“不和你說,我倒垃圾去。”
她吵也吵不過他。
陸錦潯緊隨其後,但他出來時已不見她的人影。
“小短腿,跑挺快。”
陸錦潯點著了一支煙,聞了聞自己的外套突然咧嘴笑了。
謝予歡一路小跑總算到了宿舍,她關上門氣喘籲籲。
陸錦潯這樣的男人她還是離遠點好,她可禁不起再來一次愛情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