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酒?”胤禛喜歡小酌,紫禁城裡各色貢酒品類幾乎都嘗過。
她釀的酒,成色並不比紫禁城裡的差。
“這些是我為你調製的藥酒,藥材沒浸幾日,待過幾個月風味更佳。”
“你先試試味道如何?若不喜哪種藥材,我再去挑出來。”
簡瑤含笑指著幾杯藥酒開始逐一介紹:“這是龜齡集酒,固本培元,口感柔和,我另外加了幾味草藥,你嘗嘗。”
胤禛微哂:“此酒大補元陽,瑤兒可是覺得爺喂不飽你?”
“哎你,若不喝,我這就倒了去。”簡瑤被他陶侃的滿臉通紅,作勢要奪回他手中酒盞。
胤禛眼含笑意,仰頭將龜齡集酒一飲而儘,眼前一亮。
“甚好,比爺從前喝的龜齡集酒更甘醇,你加了何物?”
簡瑤捂嘴偷笑:“秘密,今後你的胃口被我養刁鑽,眼界就高了,隻會念著我釀的酒,我要讓你喝一輩子我為你釀的酒可好?”
“好,一輩子。”胤禛將嬌羞的女人摟緊入懷,讓她坐在他懷裡。
接下來簡瑤又給夫君嘗鬆陵太平春、八仙長壽酒、五加皮藥酒、狀元露、黃連露、青梅露、紅毛露、參苓露、屠蘇酒等具有養生和補益功效的藥酒。
胤禛愈發讚賞,她竟如此心靈手巧,他尤喜瑤兒釀造的屠蘇酒,酒中巧思添加了桔梗、白術等多味中草藥,想必炮製工序複雜,她對他著實傾情以待。
喝過藥酒之後,胤禛略有微醺意,鳳眸微眯,看向桌案上其餘十幾杯用玻璃杯裝的亮色怪酒。
“那些是何酒?”
簡瑤從他懷裡站起身,開始進入正題。
“我瞧著咱家酒窖裡好些洋酒都落了灰,問過柴玉說你不愛喝洋酒,我就拿來調製成果酒,你嘗嘗看。”
簡瑤做的調製酒是在乾隆四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776年才被發明的雞尾酒。
酒窖裡的洋酒種類繁多,竟然有威士忌,葡萄酒、伏特加酒、白蘭地酒、龍舌蘭酒這些調製雞尾酒的主材。
她甚至還發現一匣子的咖啡豆。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就已有咖啡入藥的記載,隻不過咖啡隻是被當成藥劑,做成提神湯飲用。
應真熬夜時,簡瑤常常替他熬煮提神湯,他飲下提神湯後,也會用鼻煙壺提神醒腦。
前幾日,她尋府醫要來提神湯的配方,赫然發現了咖啡。
她想起他每回都皺著眉喝提神湯,就準備用後世煮咖啡的方法改良配方,她在咖啡裡加了焦糖和鮮牛乳,做成她最喜歡的焦糖瑪奇朵咖啡。
“這是提神湯?”胤禛沒料到她做的提神湯味道濃鬱甜香,焦糖的甜與咖啡的苦竟完美平衡。
“為何嘗不出半分咖啡豆的酸苦味?”
“我把咖啡豆烤熟了,隻有烘烤之後,才能釋放出咖啡香味。”
“我讓人把烤過的咖啡豆研磨成粉,又把牛乳煮沸脫水,做成牛乳塊,又熬好焦糖塊,用紗布紮成咖啡湯包,足足做了一百包,你帶去官署喝。”
“你有孕在身,不準如此操勞。”胤禛輕撫她的肚子,溫聲勸阻。
“你托人買來的大內安胎藥效果不錯,從方才服下到現在都不曾冒酸水乾嘔,你彆擔心我,隻要不乾嘔,我就與尋常人無異。”
胤禛暗暗鬆一口氣,這三日他聽到奴才彙報她每日都孕吐,總是心神不寧,急的讓心腹太醫準備好些內廷安胎藥送來。
幸虧安胎藥奏效了,他回去後定要讓太醫多做些。
簡瑤又讓夫君嘗過她調製的雞尾酒,素來眼界高的夫君竟不吝誇讚,她愈發信心十足。
“瑤兒,過三日,爺需去直隸辦差,一個月後歸家。”胤禛無奈歎氣,著實身不由己,汗阿瑪安排了新差事,他不得不離京辦差。
他已打定主意儘快辦完差事,再提前回京,陪伴她半個月,再回紫禁城。
聽到應真要離家一個月,簡瑤心裡不是滋味,可他的職位特殊,本就是需要到各地巡查百官吏治的禦史。
“好,那我明日讓人在花園裡立個靶子,再去買匹溫順的小馬駒可好?”
“為何?”胤禛不解,她是漢女,漢女素來嬌柔不擅騎射。
“你們滿人女子都會陪著夫君騎射打獵,今後你免不得要去木蘭圍場秋獮,我若不會騎射,會給你丟臉。”
“我想學騎射,想足夠與你相配,不想有任何短板,給你拖後腿。”
滿漢雖並未明令禁止通婚,但滿人素來瞧不起漢人,滿人若娶漢女為嫡福晉,免不得被人笑話。
他扛下那些流言蜚語和旁人的嘲諷,娶她為妻,她自然不能辜負他對她的情深意重,也要為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胡鬨,你還懷著孩子,如何能騎馬射箭。”胤禛此刻心內百感交集,心口壅塞酸澀,愈發愧疚不安。
強壓下滿心的愧疚,他暗暗告誡自己,再等等,等她平安誕育孩子,待出月子之後,他定將真相告訴她,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此生將對她永無欺瞞。
“你為我親手做一把不費力的軟弓,等我練好準頭,今後你再叫我挽弓射箭可好?”
“醫女說我雖有孕在身,但仍需適當鍛煉身體,如此生產才能順利,否則恐有難產風險。”
“不準胡說。”聽到她說難產二字,胤禛脊背發涼,一顆心瞬時揪緊,下意識起身抱緊她。
“蘇培盛,備竹木牛筋。”
聽到夫君急的準備連夜為她做軟弓,簡瑤心中漾起甜絲絲的柔情蜜意,主動仰頭吻他,回之以繾綣深情。
入夜,胤禛正在聚精會神親自做弓箭,她力氣小,他特意為她做了小孩子初學射箭的軟竹弓箭。
此時他正用最無力的小指挽弓測試力道。
她肌膚嬌嫩,胤禛又擔心竹弓邊緣粗糲,刮著她的指尖,又讓蘇培盛取來矬草,仔細打磨弓身。
許久之後,他用指腹摩挲弓箭細致檢查,這才滿意點頭。
他抬眸,正要讓她瞧瞧新製的軟弓,這才發現她早就趴在軟榻上睡著了。
她有孕在身,身子不免孱弱些,難為她不辭辛勞,為他孕育子嗣,胤禛愈發憐惜簡氏,起身將她打橫抱回正院床榻上歇息。
忍不住偷吻她恬靜睡顏之後,胤禛想起她挽弓還需用扳指,否則她若搭箭挽弓用力不當,弓弦容易割傷拇指。
想到她會受傷,他再無睡意,轉頭讓奴才準備上好的翠玉籽料,躲在書房內,通宵達旦趕製了一隻翡翠扳指。
第二日一早,簡瑤哭笑不得,手裡拿著一把迷你軟弓。
她正拿著迷你弓箭手足無措,倏然右手被牽起,拇指多出一個成色極佳的辣陽綠色翡翠扳指。
那扳指尚且帶著他的體溫,燙得她心鹿亂撞。
滿人喜騎射,多帶扳指,因扳指是一種射箭工具,戴於右手拇指,扳指正下方有一道槽,用來扣住弓弦,防止放箭時,急速回抽的弓弦擦傷手指。
他還真是對她無微不至,連扳指都想到了。
“瑤兒,專心看靶。”
簡瑤心中正歡喜,聞言,轉頭偷看夫君,但見他風度翩翩,氣定神閒挽一副黃楊木硬弓,談笑間箭矢如流星,呼嘯著貫穿了靶心。
簡瑤學著夫君挽弓射箭,毫無意外脫靶了。
蘇培盛此時正抱著手臂站在柿子樹下,看著爺與簡氏眉目傳情,爺嘴角的笑容都壓不住。
此時柴玉牽來一匹通體雪白毛色光亮的駿馬。
“哎呦,這不是照夜白嗎?爺還真是..哎。”
蘇培盛垂首噤聲,爺還真是愛重簡氏,竟將他最心愛的坐騎照夜白送給簡氏。
簡瑤正在挽弓,冷不丁一陣嘹亮馬鳴聲傳來。
她循聲望去,但見一匹比雪還白的駿馬正昂首揚蹄朝她走來,那良駒雙目炯炯驃壯碩駿、鬃毛直立,神采奕奕。
“那是夫君的坐騎,對嗎?”
簡瑤心想應真素來挑剔,他的坐騎定也不能是凡品,眼前這匹肌理流暢,神采飛騰才配得上他。
“今後,它是你我二人的坐騎。”
“瑤兒,它叫照夜白。”
胤禛牽著她的手,輕拖她的腰肢,將她小心翼翼放在馬背上。
簡瑤有些緊張,之前她隻駕過馬車,但並沒有親自騎馬過。
此時她抓緊韁繩,感覺到夫君穩健的手臂正搭在她腰上,恐懼一掃而空,她直起腰來,在馬背上坐穩。
“夫君,等我生完孩子你教我騎馬可好?我先熟悉熟悉照夜白,你可彆鬆手哦,我怕。”
“不怕,爺在這。”
應真一手扶緊她的腰肢,另一手親自為她牽馬。
花園並不寬敞,簡瑤坐在馬背上轉了兩圈,有夫君護著,她漸漸鬆弛下來。
此時看到夫君在為她牽馬前行,心微動,她忽然俯身。
“應真。”
“我在。”胤禛下意識仰頭,猝不及防間,被她吻住唇。
綿軟溫暖的唇,還染著她方才吃過花茶的甜香,讓人心醉神迷。
她肆無忌憚撩撥他之後,再想於馬背上坐直身子,他卻不肯再罷休,揚手間,就將心愛的女人抱在懷裡炙吻著。
簡瑤被他吻的意亂情迷,忍不住輕輕推了推他的肩,他急促喘息著,將臉頰貼在她的肩胛處,不讓她看他動情失控的神情。